山坡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灌木丛以及竹林,不过老爷子在洗头靠近水源的地方开辟出一块地方专门种各种蔬菜。
十来天没回来,菜地里已经长出了小草。
周文看了看,然后原路返回。
在经过狗圈时,刚探出头准备犬吠的大狼狗,一看是周文,吓得立马又缩回去了。
几个过来看望李云澜的老头老太太还在。
因为之前李云澜患有老年痴呆症,再加上又身患癌症,去金陵时大家都以为她会死在医院呢,没想到没死,而且痴呆症还治好了,此时都围着她问个不停。
老太太得过周文叮嘱,所以没有乱说,只是说在医院治好的。
这边老爷子正在小屋里淘米烧午饭。
周文一看,赶忙上去帮忙。
“老爷子,您歇着,这里交给我……”
不等老爷子拒绝,周文抢过了他手里的电饭锅,放好水搁到了电饭煲上。
随后从塑料袋里取出路上买的青菜、蘑菇、排骨,飞快的烧起了菜。
他的一双手可是经过系统加持的,而且上次抽奖还抽了个高级烹饪术,所以无论是切菜还是烧菜,绝对都是大师级水平。
李中云一开始还担心周文这个大医生不会烧饭呢,可是看到他切菜的姿势立马知道,自己白担心了。
于是到外面的柴火堆里抱了一捆碎木材回来,开始烧火……
周文事情非常多,医院、公司、研究所,事情一大堆。
还有七八个系统任务等着他去完成呢。
不过,他一点也不急。
世人慌慌张张,所图不过碎银几两。
但是他现在不缺那几两碎银,所以行事也更加淡定从容。
吃过饭在附近转悠转悠,然后跟镇区里来的装修公司负责人聊了聊,怎么重新拾掇老爷子这栋房子。
晚上周文就住在了老爷子家。
老太太早早就睡下了。
老爷子回到了家,而且还把妻子活着带回来了,心情舒畅,和周文一起喝了几杯。
几杯高度茅台下肚,老爷子终于还是绷不住了,给周文讲起了那一段峥嵘岁月。
“那是1950年春,当时我才18岁……”
老爷子年纪大了,说话很慢,而且记忆还有些模糊,一些时间、地点、人物,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不过发生的事情却一丝一毫没有忘却。
随着老爷子的讲诉,周文仿佛也回到了那段战火纷飞的年月。
期间老爷子也提到他的爷爷周坤。
据老爷子讲,他爷爷曾经和李中云老爷子趴过一个战壕,并肩战斗过,后来战场负伤退伍了,从此便失去了联系。
借着酒劲,老爷子起身到条台下面翻东西。
“老爷子您坐,您告诉我在哪里,我来找……”
在老爷子的指引下,周文从条台下面搬出个封着厚厚泥封的咸菜坛子,上面落满了蜘蛛网,还有褐色灰尘。
老爷子用抹布揩去咸菜坛上的蜘蛛网和灰尘,然后拽着翘起的绳头解开,又把泥封和塑料布一起揭开。
从里面掏出一摞纪念奖章、包在透明塑料薄膜纸里的光荣证,甚至还有吃饭的铜碗和褪色的白色搪瓷缸。
其他的还好,但是其中一枚刻着朝-鲜文的暗灰色银制军功章却是让周文惊讶不已。
据他所知,只有荣获志愿军一等功或三次大功,或一次战斗荣立两次大功的人,才会授予军功章。
李中云看到那枚奖章,那张黝黑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接过去缓缓诉说了起来。
“那是1950年的冬天,我记得当时天气很冷……”
周文一边听老爷子讲述那段血与火的历史,一边翻看着桌上的各种纪念勋章,还有那些光荣证。
等老爷子讲的差不多时,周文问道:“老爷子,问个你事情,我爷爷为什么绝口不提自己上朝-鲜战场的事情呢?还有您也是,如果不是我之前问您,您恐怕也不会承认吧。”
老爷子闻言,脸上露出了伤感的神色。
周文给他倒了半杯酒。
老爷子端起来把酒倒入口中,深深叹息了一声说:“你知道什么是战场吗?
我告诉你,战场……绝不是像电视里放的那样热血沸腾。
上了战场你才会知道,被刀砍是要死的!
了解我不杀你,你就杀我这条战场上浸透着鲜血的真理。
当炸-弹在身边爆-炸时,当身边的战友被子弹穿过头颅时,当拼刺刀开始的一刹那,一个战士是不会记得为什么参加战争的。
那个时候的正义、真理、国家都……都在一边,支撑他们战斗的最大动力是杀死对方就能活着回家,就能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老爷子说完这些,忍不住喘息了几声。
颤抖着双手拿起桌上香烟盒。
周文赶紧拿起火机帮老爷子点好。
“还有,和被刀砍死,子弹杀死相比,还有一种更残忍的死亡……
因为是在异国作战,后勤补给起初是十分困难的,而我们38军团恰恰是第一批登陆部队……
我们不仅要和敌人战斗,还要和饥饿斗争,许多指战员并不是在沙场拼斗中战死的,而是被活活饿死……”
讲到这里,老爷子不愿意去回忆了,伤感的说:“与战争相比,和平才是最大的幸福!”
“您说得对!”
周文深以为然,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爷爷以及老爷子为什么不愿意提起自己战争往事了。
在他看来这是无比光荣的事情,但是在老爷子他们看来,也许这是他们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要不然也不会有战争后遗症以及战场综合征了。
何况抗M援C活下来的小兵,当年哪个不是九死一生?
一顿晚饭吃了三个多小时。
直到十点钟才结束。
……
“喔喔喔~~~”
当耳边传来鸡鸣声时,周文缓缓睁开了眼睛,懵懂中还以为自己在江都老家呢。
可是看到布满蜘蛛网的房顶时才想起,自己现在在徽省永阳。
起床时,厅堂里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油条、包子。
周文楞了一下才想起,一定是王武买过来的。
出了屋子看到,老爷子正推着老太太在前面的水泥路上散步呢。
周文来到简陋的厨房,灶台旁的小方桌上摆着牙刷牙膏以及毛巾。
他刷牙洗脸后来到车前问道:“你们吃了没有?”
坐在车里的王武说:“我们都吃过了。”
“这么早?”
周文说了一句回到屋里吃早饭。
吃过早饭后老两口也正好回来了。
周文把修缮房屋的事情和老爷子说了一下,老爷子连忙表示不用了。
不过见他一直坚持,李中云老爷子也没有说什么了,反正人情已经欠下来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他也还不起了,也就随周文去了。琇書網
聊天时周文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老爷子,您为什么没有领抚恤金啊?按照您这个情况,以及永阳的地方政策,一个月最少5000块。”
不愿意提及战场往事周文能理解,可是连治病的钱都没有了,还不愿意要抚恤金,这个他就不能理解了。
这是拿命换来的钱啊。
老爷子叹息了一声说:“早些年我去县里WZB和民政局问过,结果那边说找不到我的档案了……问了几次都没有消息,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周文大惊失色,“什么,有这种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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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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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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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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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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