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胆小的人,这点他知道,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他一直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很少被别人的意见左右。
可这次,他真的有些没有主意了。
岳飞是一定要杀的。出于他的一念之仁,赦免也就赦免了。可当那么多人团结在岳飞周围,无数的主战派文官,甚至连民间的布衣都在为岳飞韩元,连藩镇集团都向着岳飞,这股力量太让人恐惧了。
赵构对危险的感触,比常人更加敏感。因此恐惧带给他的压力也比常人巨大,在这股巨大的压力之下,他险些就想妥协,释放岳飞了。可是这种被逼迫下的退让,让他这个皇帝以后怎么当?好容易因为岳飞这些人的胜利,让他在天下人面前,有了一些权威,突然又因为屈服于别人,而释放岳飞。岳飞释放了以后又该怎么办?要启用他吗?不启用,会不会又引起天下汹汹。此时的岳飞,已经不仅仅是秦桧的政敌,也是他赵构的政敌!
于是在秦桧的蛊惑下,赵构同意秘密处决岳飞,让这些势力失去凝聚在一起的旗帜,同时展现他皇帝的威严。
秦桧的动作很快,杀的干脆利落,然后悄悄放出消息,让人们知道岳飞已经死了,不用在跟朝廷闹了。
果然一切都平静了,可赵构更慌了,杀了岳飞并没有让他获得安全感。
东藩秘密调兵让他深深恐惧,虽然秦桧的密探很厉害,公主也亲自去查到了结果,说东藩兴兵是冲着辽东去的,两相验证,事实清楚。可赵构依然不心安,因为东藩的兵,不可能永远留在辽东。
果然他们只用了一个冬春,就打退了那个可怕的兀术,现在东藩的兵要回来了,该怎么办?
秦桧给的主意是,派杨沂中进驻郓州、兖州等地,这样山东腹心受敌,东藩即便要图谋不轨,也不敢大举南下,得先打退杨沂中的殿前军。秦桧还表示,殿前军器械精良,训练有素,绝不会敌不过东藩。
但赵构就是没底,不行,他不能留在建康行宫了,他得回临安去,他需要海船,他得做好往海上跑的准备。
之前赵构一直在建康,因为平夏战争的关系,他不得不做个表率,到建康就敢称亲征。
可建康无法让他获得安全感,哪怕东藩远在山东,而且军队还在辽东。
刚到夏天,赵构就以生命为名,返回临安。那时候东藩军对还在咸平府。
回到临安才收到消息,说杨沂中到了山东,然后东藩立刻动员了乡兵,二十万人啊,虽然是乡兵,却依然让赵构惶恐不安,就是这些乡兵,配合东藩军杀了十几万草原骑兵。
他一连找了公主好几次,公主叹息说东藩一向说话算话,说杀岳飞他就起兵,应该收不回去的。公主还表示,她希望北上一趟,尝试说服燕王李慢侯。赵构却拒绝了,直言说皇家还不至于要乞求一个藩镇。接着公主发现,府门前出现了密探,赵构不在信任她了。而且她也走不了了。她成了赵构身边的护身符,赵构肯定觉得,她留在自己身边,东藩不会乱来。
果然,她成了人质!
当收到东藩正在从辽东撤军的消息后,赵构就跑到了明州,而且带着吴国公主,当然并没有专门带着她,而是带着一大群王公贵戚。
可到了明州,赵构依然不安心,因为东藩也有水师。
他又求公主写一封信,劝说一下东藩不要轻举妄动,朝廷有,有,没有了,没有韩家军了,也没有岳家军了。
这时候赵构才大叹一声:秦桧误我!
可惜已经晚了,东藩的水师很快就出现在了明州海外,也不攻击,就是在海外转悠,赵构亲眼看见过那些水师,跟东藩一样跋扈,在海上炫耀着各种技巧,他们的操帆技术真的很好。赵构不懂航海,专门问过水师将领,甚至将海盗出身的郑广叫来问话,郑广表示,东藩水师每年都跨海去大东洋,来去几万里,跟风浪搏击,操帆技术当属一流。
赵构心如死灰,果然像东藩说的,他要南下,大海都保不了赵构。
希望杨沂中能挡住东藩了,杨沂中是忠心的,杨沂中的兵也是忠心的,赵构这么想。
他还想到了韩世忠,试图启用韩世忠,但韩世忠心灰意冷,表示自己已经久疏战阵,都骑不了马了。张俊更不行了,上回兀术来,他还能跟兀术拼命,这回张俊说,他的兵现在都打散了,可能也指挥不动。张俊建议,请秦相爷带兵。
秦桧哪能带兵啊,赵构又想到杨沂中,可杨沂中远在山东,他有些后悔把杨沂中调走,要是在他身边,那该多好。
看着张俊和韩世忠的样子,赵构不由心想,要是岳飞在的话,是不是能跟藩镇拼命,岳飞可是多次上奏,请求朝廷裁撤藩镇,将藩兵收为官兵,用来北伐的。当时还以为岳飞是想兼并藩镇,扩充军队。
看着海上的东藩舰队,赵构六神无主,到底该不该跑啊,尽管郑广表示,东藩水师少,官军不用畏惧,而且也没有交战,此时南巡还来得及。可赵构不敢上船,如果东藩是从陆地上打来,他会毫不犹豫的坐上海船,哪怕辛苦一些,在海上漂的久一些,危险总会过去,可现在危险就在眼前,让他迎着危险去,他做不到。
北方的消息一直很少,一直到了五月,东藩也没有跟杨沂中交战,可公主去的信,他也没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当消息来的时候,就一股脑都来了,扬州和上海几乎同时传出警训,东藩军竟然从长江上攻取了这两座城市。
天哪,东藩的水师并没有用来封堵明州,更多的战舰去了上海和扬州,并几乎同时攻陷了两地。赵构十分惊讶,东藩打下上海他并不吃惊,可是东藩竟然攻下了扬州,那可是是兀术都没有攻下的城池,当然那时候防守的是东藩的部队。可现在守扬州的是姚端,也是一员战将啊,怎么轻而易举就被人夺了扬州?
相比攻下扬州,东藩攻下上海不让赵构惊讶,但让他更恐慌。丢了上海,临安可就近在咫尺了。听说东藩的军队都是骑兵,步兵都能骑马打仗。既然到了上海,他奔袭临安还有几天?
要走吗,可是海上有东藩的舰队,不走吗,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赵构有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临时朝会上,朝臣们拿不出主意,吵作一团,吵着吵着,赵构退到了幕后。秦桧赶紧过去,发现赵构在哽咽,他哭了。
历史上,当完颜亮找茬准备南侵的时候,派金国的使者在南宋的朝堂上指着赵构的鼻子问罪,要求南宋割地的时候,赵构就哭了,那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事情,那已经是收编了韩家军、岳家军这些家军之后的事情。
自毁长城啊,他怎么就听了秦桧先易后难的策略呢,策略听着那么好,秦桧又那么会办事,怎么就办砸了呢?
先收家军,再平小藩,最后削东藩,这策略没错啊。收家军倒是顺利,韩世忠也好,岳飞也罢都还朝了,部队也一分为二,而且在岳飞指挥下,还能打仗。可怎么杀了岳飞,突然就垮了呢。岳家军还较为完整的撤了出来,韩家军几乎是一溃千里,无法收拾。
就在赵构最六神无主的时候,张俊秘密求见,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这时候赵构急需一根救命稻草。
张俊夜半来见,给赵构出了一个主意。
先杀秦桧,平燕王之怒,再把东海郡还给东藩,在派人去安抚他,兴许就撤兵了。
杀秦桧,赵构有些矛盾。他觉得他现在跟秦桧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杀岳飞他也有份。可是张俊却说秦桧不忠,因为秦桧杀岳飞,完全是出于私利,却拿皇帝和朝廷冒险。秦桧不杀岳飞,则秦桧相位不保,主战派必然借势上位,秦桧杀了岳飞,他的相位稳固,却可能激起岳家军叛乱,东藩会跳出来,则是一个意外。
赵构越想越觉得张俊说的有道理,觉得秦桧完全是拿他的命来冒险,来保秦桧的富贵。
这奸贼,怎么早没看清呢。他不由想到张浚的评价,说这人阴暗,果然阴暗啊。
赵构夜会张俊,秦桧早就察觉到了危险,不等天亮,他也来求见,见了就哭。还拿出了一封檄文,是东藩明发天下的檄文。
“东藩兴兵,乃为公义。昏君在朝,奸臣当道。义在清君?侧……”
赵构抬头问道:“这是少了个字?”
不是该清君侧吗,清了秦桧这个君侧,怎么是清君呢?
秦桧哭着道:“陛下,就是清君,东藩谋反了!”
赵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最怕的就是藩镇造反,还是发生了。檄文都写了,哪里还有挽回的余地。www.xiumb.com
该怎么办呢?
秦桧突然道:“陛下,臣愿出使东藩军营,说东藩退兵!”
啊呀,秦桧是忠臣啊!
赵构连忙将他扶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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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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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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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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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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