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的主战派主要是粘罕和兀术,他们坚决反对放弃陕西,兀术甚至多次要求南下,从京西攻打淮西。
主和派主要是挞懒和宗干,他们试图压服主战派,让他们从京西撤军,换取东藩从河北撤军。但粘罕和兀术坚持让宋国先撤军,还叫嚣着要把宋军打出去,可嘴里叫的凶,却不肯去硬碰东藩,让赵构都为他们着急。
让东藩先撤兵,赵构这边又说不过去,而且也不想去说服东藩先撤兵了。
他算看明白了,女真人日子开始不好过了。东藩解释说,多则十年,少则五年,就能把女真人拖垮。
这点赵构很相信,因为大宋也快被拖垮了。
每年多给江藩支七百多万贯藩费,朝廷养兵的钱却一点没少,赵鼎借来的五千万贯,不到两年时间,在朝廷各种减免税负的政策下,已经花掉了一半,最多再坚持两年,朝廷就要开征经制钱、总制钱、月桩钱这些苛捐杂税了。
倒是李慢侯,还是这个李慢侯,竟然又说要给朝廷一笔资金,吕颐浩一直嚷嚷着说要赶紧把这笔钱收入囊中,省的东藩反口。
但赵构却不得不多考虑一下,他得想一想这是不是东藩又给朝廷挖的坑。上次赵鼎都上过一次当了,当然不算完全上当。东藩自己一文钱没出,反而大赚了一笔。但朝廷也实实在在收到了五千万贯现金。
赵鼎那么老谋深算的人,都算不过东藩,吕颐浩能算过东藩?
但赵构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坑在哪里,问过公主,公主说,东藩就是好意,觉得朝廷支付江藩兵费可能会紧张,不想让朝廷穷刮百姓,他操心的到多!m.xiumb.com
每每想到东藩敛财的手段,赵构都很后悔当年没从扬州把他绑到临安来。要是那时候知道东藩这么能耐,他打死也不会让他留在扬州。也许那时候东藩跟他南下,他都不需要去海上溜达一圈,没准他现在还是个“好男儿”,不至于看着一群美人儿有心无力,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暗恨李慢侯,明明有才,却不肯跟他南下,反而要留在扬州,还说不破金国誓不渡江。
江藩越是能耐,赵构就越是觉得他手下的官僚尸位素餐,但跟公主沟通之后,虽然公主隐晦的表达了东藩嚣张的态度,说是觉得朝廷里的笨蛋官员给朝廷收不到税,才出手的。但赵构还是忍了,这笔钱他决定拿到手。
就同意吕颐浩去跟债主谈,可吕颐浩竟然谈不成。谈了几次后,债主一个个不想谈了,一个个躲到外地不肯回来。
这让赵构真的气恼了这个吕颐浩,恋权就算了,跋扈就算了,重用私人也就算了,可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舔居宰相之职,难怪朝廷如今如此困窘,能用的都是这么一群蠢货,能好才怪了。
于是赵构只能继续找他姐姐商量此事,一想到他堂堂皇帝,还要靠着姐姐的裙带关系,跟藩臣讨钱,他就觉得委屈,更觉得吕颐浩不办人事。
“陛下。这其实就是简单的借贷,不过是朝廷借而已。朝廷想拿这笔现钱,就得付借款的本息!”
跟公主商量,说能不能让公主出头,找那些债主商量一下,把盐税余款给朝廷。
赵构道:“朝廷当然会还钱。这不还有三年期限。既然税钱是朝廷的税钱,就该递解给朝廷。”
公主摇摇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经了我们一道手,钱其实是我们找债主借的。五年的税款,我们已经一次性解给朝廷。”
赵构也算不太明白这个账,已经拿了五千万贯,突然吕颐浩又说税款都在收着,那这笔多出来的钱是哪里来的。他可不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哪怕他本身就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似乎赵氏宗亲的好运都积攒在了他身上一样,本来他该是第一个去女真人哪里做俘虏的,结果被宗泽截留了,本来他很可能在南京被女真人抓走,结果赵楷在哪里登基,本来他可能死于苗刘兵变,但庆幸的那两个傻瓜被朱胜非三言两语给骗的出城了,本来他可能会被兀术抓住,但他幸运的渡海逃过一劫。
他经历的这一系列侥幸,都让他感觉不可思议,好像世界上真有天命这种事一样。
“那这笔税款又是打哪里来的?”
“税款是东藩,我和小妹的。但这钱也不是我们的,确实是税钱。我们暂时不急用,就存在公所里。公所里这几年钱越来越紧,金池根本存不住水,张俊现在不愿意兜底。见天缺钱,我们就干脆把钱存进去了。”
“这不是让皇姐、皇妹吃亏了?我听说你们放贷也能挣不少钱?”
赵构问道。
吴国公主道:“也算不上吃亏。我们也还能放贷,只是把钱便宜借给公所而已。张俊和十大行董开会,愿意给三分息,聊胜于无。反正凭我们自己,也贷不出去多少。”
赵构又问:“我听说你们是用十分息借的钱?现在三分息放在公所,不是净亏七分?”
为了钱,赵构最近可是恶补了一下民间的商业借贷的。发现一厘息都不算高息,而朝廷给各只军队回易库规定,他们向民间放贷,月息不能高于四分,年息不能高于五分。但实际上各只军队放出去的利息比这高多了,根本限不住。
吴国公主道:“其实也不亏。主要是我们收的盐税多多了。”
这个问题赵构更不理解:“盐税如何凭空变多了?”
吴国公主道:“也不是凭空变多的。朝廷原本一年能收七百五十万贯,我们改了盐制后,第一年只收了五百万贯不到。因为大量便宜的淮盐南灌,浙盐太贵。第二年才增加到七百万贯。今年才过了两个月,就收了两百多万贯。今年少说也有一千五六百万贯盐税。”
赵构惊叹:“怎么增加这么多?”
吴国公主道:“其实不算多。以前两淮盐业最多不过两千万贯,如今都有五千万贯了。浙盐照两淮例,翻一倍也有一千五百万贯。可淮盐是因为夺江南盐市,才能有五千万贯。如今浙盐渐渐铺开,大盐场制盐价格低廉,江南盐市正在夺回来,将来不会少于两千万贯。”
赵构道:“假如明年有两千万贯,后年两千万贯。加起来可有六千七百万贯,皇姐就亏不了了!还能净赚,净赚……”
赵构心算了一下:“皇姐你还是亏了啊!”
赵构一算,一厘息,五千万每年是五百万贯,五年是两千五百万贯,连本带息要还七千五百万贯,税银总共才六千七百万贯,净亏八百万贯呢!
吴国公主叹道:“也不亏,也不赚。我们手里的钱大半又借出去了,每年收个两三百万利息没有问题。”
赵构又道:“那如果朝廷收了这笔税银,皇姐岂不是连利钱都没了?”
吴国公主点头:“利钱是没了。可将来我们不用还本息,还是赚了的。朝廷想要这笔现钱,将来是要还六千五百万贯的本息!”
赵构一愣:“怎么是六千五百万贯?不是五千万贯吗!”
吴国公主脸一黑:“朝廷是拿到了五千万贯,可我们发了六千五百万贯。晏家那猴精的小狐狸说我们一家一份,瓜分了一千五百万贯。”
赵构皱眉,帮朝廷借了五千万贯,他们自己就收了一千五百万贯的黑心钱。
“皇姐可真是好算计。”
赵构叹息道,人心不古,公主都算计朝廷。
吴国公主道:“陛下冤枉啊。我们也是给那小狐狸精给骗了,她赚了大头。我们不亏就算好的了。”
赵构疑惑:“皇姐明明分了五百万贯,怎么会亏?”
公主冷哼:“钱是拿到手了。将来可得跟他们一起还那六千多万贯的本息。”
赵构又算起来,六千五百万贯,年息一厘,本息合计快一亿了!这么说江南增长的盐税,也没落到他们口袋,朝廷不算亏。本来也不算亏,朝廷去收才收七百五十万贯。
三家合伙买卖,既然公主亏了,没道理东藩家能赚钱?
“怎么皇姐亏了,他们家赚了呢?”
公主叹道:“盐税是江南的盐税。可是盐法一改,淮盐南灌,淮南盐税大涨。他们家可以分到淮南盐税,而且他们家就是大盐商。赚了不知道多少。他们赚钱,却让我们兜底。”
“这家人真是钻钱眼里了!”
赵构感觉委屈极了,他们家的男人算计朝廷,他们家的女人还算计公主,当赵家人死绝了吗,欺人太甚!
“皇姐勿忧。朕这回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赵构冷哼道。
公主摇头:“都是那小狐狸精做的好事,李慢侯不知道。我跟他说了,他说帮我兜着,保我亏不了。”
赵构闷哼一声:“晏孝广养的好女儿,坑人坑到皇家头上了!”
“陛下息怒。到底是老百姓得了实惠。不计较了。”
公主说道。
赵构道:“老百姓能得什么实惠?我听说海边的盐户都没了生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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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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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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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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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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