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关心,我觉得挺好的。”
纪墨撸了撸衣袖,即使有火光,他也是什么都看不见,不过还是把表盘在自己眼前亮了亮,满意的道,“给你的那个怀表装好了,万一我将来发达了,那就是不得了的东西,千金难买。”
“那我就好好留着,将来传给儿子。”
贾海利嘴上是这么说,心里不以为然,突然立马趴在地上,耳朵贴地,大声道,“镇长,有马蹄声,来了好多人。
好像有不少骑马的。”
保庆不屑的道,“老子眼睛早就看见了,还要你说?”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远处的山脊上出现星星点点的亮光,一条火龙正朝着这边过来。
西北军也发现了从北边方向过来的队伍,大概有了预料,并没有出现什么动静。
只等火光越来越近的时候,西北军这边才有人举着火把迎上去。
源源不断的人马从山脊上下来,看也不看纪墨这一对人马,把他们的这处地盘给占用了。
纪墨没地说理,根本就惹不起!
他们几十号人去跟几百人斗,简直是以卵击石!
再次带着保安队的人挪窝,往山头上去,再次回望山下,发现那条火龙望不到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没上来呢。
干脆一跺脚,带着保安队的人沿着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山路继续往山上走。
要是不走远点,回头好不容易找着的地,又得腾给别人。
路过一处平坦处的时候,麻三举着马灯,指着一处路口道,“镇长,往前面走就是索契人的居住的地方了,估计还被丁百顺他们占着呢。”
纪墨道,“咱们就继续往前面走。”
黑夜中,山路更是难行,要不是包大头扶着他,他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往前面大概又走了一里地后,从山下蔓延过来的火龙仍然没有缩小的趋势。
保庆道,“要不咱们再往前面林子里走走?”
“那不然能怎么办?”纪墨叹口气道,“这都被撵成丧家犬了!”
他自己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窝囊过呢!
山路十八弯,纪墨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终于在一处有水源的山涧停歇下来。
纪墨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点着一根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望着浩瀚的星空,不时的发呆。
跑前面打探的麻三回来道,“镇长,前面有两家住户,好像人都跑了,要不我们去那住?”
纪墨摆摆手道,“不去,折腾,明天一早还得下来。”
火堆再次升起来,保安队的人就这样围着火堆睡了一夜。
第二天刚擦亮,纪墨就醒了,浑身腰酸背痛,简直没有一处好地方。
重重青山,溪水顺着山缝里流出来,他当做水龙头,直接对着喝了两口后,真甜啊!
然后脑袋放山区,脑袋和脸一起洗了。
杨八指从山涧里捞出来不少鱼,一条一条往岸上扔,包大头、齐备等人也不破开,直接架在火堆上烤。
杨八指洗洗手,从水里上来后,把放在岸边石头缝里的手枪重新插入腰带上,见纪墨张望过来,便道,“这是我的。”
“我知道枪是你的。”
纪墨忽然间发现,自从这家伙身上有了枪后,整个人又突然变正常了。
因此他试探性的道,“兄弟,你现在枪也拿到了,我这边就不方便再留你。
你也知道兵荒马乱,我们也不能拖累你。”
虽然吃了他不少海鲜和鱼,但是纪墨看到他依然挺不舒服,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实在碍眼。
而且那么鲁莽,昨晚差点闹出乱子,保庆的那条小命等于是捡回来的。
不如赶紧走了的好!
谁知道杨八指摇摇头道,“朋友有难,我自当鼎力相助!”
“朋友?”纪墨糊涂了,谁他娘的要跟你这种精神病人做朋友!
有多远走多远好不好?
杨八指道,“我跟杨兄一见如故,已是知己,他有难,我自当与他同进退。”
杨老实见众人都望向他,急忙摆手道,“我没有,没有!”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杨八指的知己!
纪墨道,“兄弟,你毕竟是一个人在外面,一家老小也放不下吧,何不早早的回去呢?”
杨八指道,“我就一个人。”
纪墨挠头道,“情况你也看到了,留在这里实在很危险啊,而且,我们没有钱给你。”
杨八指正色道,“你太小瞧人了吧!
我杨八指行走江湖,靠的是侠义二字!
铜臭之物如何入的我的眼!”
纪墨皱眉,这是正常状态还是不正常状态?
叹口气道,“那就随便你吧,不过先说好,留在这里,得听我的,不能擅自行动。”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杨八指歪着脖子道。
纪墨挠头,这个问题深入本质,他又不给人家发钱发饷,人家为什么要他听他的?
他正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突然听见杨老实大声道,“他是镇长,只要是镇长的话,所有人都得听。”
“哦,多谢杨兄解惑!”
杨八指冲着杨老实拱手道,“以后只要是镇长的话,我就听!”琇書蛧
杨老实又低声的道,“只有纪镇长的话你才能听。”
“杨兄说的极是,天下镇长何其多!”杨八指感叹道,“只能听纪镇长的。”
杨老实又接着道,“咱们得跟着镇长。”
杨八指点点头,“杨兄,你是最懂我的,我是有本事的。
我跟着镇长,全天下人就明白了,咱们镇长不是那么好惹的。”
听着两人一问一答,纪墨有点怀疑人生。
是不是自己跟不上社会了?
左右看看保庆等人,见他们也是疑惑,终于放下心来,看来这不是自己的错。
麻三从远处飞奔而至,大声的道,“镇长,打听清楚了,昨个夜里来的是第一师师长蒋志宝,是个大胖子。”
纪墨道,“昨晚到底来了多少人?”
麻三道,“第一师五个旅全齐全了,现在这边我随便一估摸,怎么着都有两万来人吧?
而且,还有不少民夫,搬粮食,喂牲口的,大几千人应该有。”
纪墨道,“那先别管,吃饭吧。”
拿了条抹了盐的鱼,一口气吃了三条。
吃完后,没有茶喝,怎么都觉着不自在。
太阳起来后,他蹲在一块大石头上晒太阳,贾海利走过来,拧着眉头道,“镇长,不对劲。”
纪墨正要问怎么不对劲的时候,贾海利的双手突然抓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自己从大石头上直接摔了下去,屁股落到碎石块上,疼的他嗷嗷直叫。
正要大骂之时,一根箭矢射向自己刚才蹲着的地方。
他吓得一身冷汗。
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箭矢朝着保安队的众人射过来。
众人躲在巨石之后,保庆挥手道,“搜!”
然后带头钻进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纪墨身边只留下来了包大头和贾海利,他抖着手点着了一根烟,吐出烟圈后骂道,“太他娘的吓人了。”
要不是贾海利反应快,刚才那一箭就是对着自己脑袋的。
贾海利道,“镇长,你没磕着哪吧?”
“谢谢你了。”纪墨说的很真诚,“没事,辛亏你反应的快,你怎么知道有人射箭过来?”
跟着小命相比,屁股疼一下能算得了什么事?
贾海利道,“镇长,我看到好几只鸟从那里飞出来的,呱呱叫,明显是不情愿的,要不就是老巢给人占了。”
纪墨道,“奶奶个腿,招谁惹谁了,朝老子放冷箭,什么玩意。”
贾海利捡起来地上的箭矢,瞅了又瞅后道,“镇长,有可能是索契人,昨天西北军杀了他们不少人,估计这会正到处找机会报仇呢。
以为咱们是西北军呢。”
纪墨道,“他们不是有枪吗,放枪多好。”
贾海利道,“都是土枪,打不出多远距离。
而且,估计是怕惊着大部队。
咱们要是真着了他们道,他们拿了咱们枪,才真叫热闹呢。”
纪墨骂道,“回头见着了,也不用客气,尽管开枪,气死了。”
他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保庆等人从林子里出来,走过来道,“镇长,人都跑了,有可能是住在这里的索契人,路比咱们熟,随便一绕,就把咱们弄晕了。”
纪墨看向麻三,“你也没追上?”
麻三讪笑道,“到处是山洞,草丛,随便往地一躲,根本没法追,要说追人,还是得靠贾海利。”
他只是跑的比较快而已,并不擅长追踪。
“我哪里有那本事!”贾海利急忙否认道,“我也追不上!”
纪墨道,“行了,没人让你去追。大家都注意点就是。”
号角声在山中突兀的响起来。
臧二道,“镇长,这是军队里的起床号,咱们得走了。”
纪墨点头。
昨晚天黑路滑,众人左绕右拐,并没有几个人记得路,最后还是在贾海利的带领下出了山林,重新上了海岸线的山脊上。
今天的任务是挖壕沟。
但是挖开薄薄的一层土后,底下全部是坚硬的石头,没法深挖,所以只能垒石头当掩体,至少得要齐腰高。
保安队被分了一大截的山头。
麻三抱怨道,“镇长,这是欺负人呢,咱们就三十几个人,给咱们这么长,纯心要累死咱们。
还说要是完不成,就军法处置。
肯定是孙成飞那王八蛋捣的鬼。”
纪墨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干着吧,早点干完,早点结束。”
不管怎么样抱怨都是没用的,既然逃脱不了,那就只有承受了。
保庆把两块大石头堆上去后,骂道,“石头溜滑,一点儿不好堆,只能用凿子凿了。”
纪墨低头看了看光滑的接触面,这用101胶都不一定好使。
但是还是道,“用泥浆试试吧。”
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偷懒,帮着保安队的人拌泥浆,找填塞的碎石。
但是只干了一会,便被大家撵到了一边。
仰躺在一块巨大的平坦的石头上,百无聊赖,想往远去,又没那个胆子。
就这样,一直到日落西山。
收工后,众人继续回到昨晚的地,不过经过早上的事情后,众人都留了心眼,都躲在石头块后、山体缝隙或者粗壮的树干后睡觉。
两个人一组,轮流守夜。
保安队再次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一个夜晚。
这一次,天一亮,吃完东西,他们没等号声便开始出发往阵地上继续垒掩体。
纪墨看众人筋疲力竭的样子,不好意思一个人再站在一边看着,不管他们怎么劝阻,还是帮着垒。
半天下来,他的手全部磨破了,一边干活,一边唉声叹气。
太阳收山之时,从北边来了汽车队,上面是黑黝黝的大炮。
汽车队的后面,是四五千人的骑兵队。
臧二道,“炮兵坐汽车,骑兵骑马,步兵只能在后面跑,可怜啊。”
纪墨问,“是不是前面的路重修了,不然汽车怎么过的来的?”
他们来的时候,许多路口最宽处也只能容一架马车过,而且不少路段是爬上来的,连马车都过不了。
保庆道,“镇长,他们有炮啊,放他一炮,什么样的路都能趟平了,要是嫌麻烦,埋两颗炸弹,都挺好的。”
到天渐黑的时候,从北面陆续又部队开进来。
麻三道,“我打听了,这是第三军第二师,师长叫陈劲松。”
纪墨道,“看来西北军早就在东方港附近屯兵了,不然怎么可能来的怎么快。”
麻三道,“那是肯定的。”
纪墨管不了这么多。
日子就这么过着,到第三日,他们的掩体终于修好,好在没有人为难他们,验收合格。
他们被归于第三连,受孙成飞管辖。
孙成飞背着手在保安队的队伍里走来走去,大声道,“我可是受丁旅长的嘱咐,好受管教你们。”
怎么样,犯了老子的手里了吧!
“别拿鸡毛当令箭,老子不吃你那一套。”
纪墨累的瘫坐在旁边地上,看着不怀好意的孙成飞道,“想使唤我们,下辈子吧。”
他根本懒得搭理这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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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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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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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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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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