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人,但是他并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看到别人的尸体,哪怕是敌人的尸体,他也不喜欢看。
他甚至非常反感鲜血,他坐在可汗府中断瓦残垣之中的一条小溪上,小溪还是很清澈的,他将自己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洗干净自己手上的血腥。
但是他手上的血腥味怎么也洗不干净,他就是一个天生的杀手,嗅觉灵敏,判断果断,身手矫健,出手狠辣。
每当杀人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在天罗的日子,想起那个被自己老师砍下头颅的女孩,想起了自己回头的那一刻。
他是杀手,但是他不嗜血,很多时候他甚至都不杀人。
他杀人的法子很多很多,亲自砍下别人的头是一件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杀人方法,只要不亲自砍下别人的头,在他看来他的心中应该好过一点。
但是现在他的心中并没有好过一点,因为他虽然没有直接杀安平侯,安平侯是自杀的。
但是他留下安平侯的那一刀,是他挥出来的。,
“出去转转吧!”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过了头,是姬有悔拍了一下他。
“我想安静一下。”杀手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姬有悔拍了一下路飘影的肩膀,“很多时候,我一闭上眼就看到那一晚上的情景,到处是火,到处是血......我知道假如我这一代不发生改变的话,我的孩子,我的孙子也可能会遇上这种情况,他们也会在梦中惊醒,他们也会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这残酷的画面。”
“你的孩子,你的孙子?你总先得有一个老婆吧,连个老婆都没有,说什么孩子孙子呢。”杀手突然笑了,他笑着怼了姬有悔一番,然后突然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姬有悔苦笑了一声。
“他就是妖狼族的战神安平侯妖天正?”感过来看安平侯的遗体的军士很多,有什么比在战后看到敌人的首领的尸体让一个人兴奋呢?
他们轮流观看着安平侯妖天正的遗体,议论纷纷。
“应该将他吊在城门上示众,是他烧了可汗府的!”有人说。xǐυmь.℃òm
“白狼团杀了我五个袍泽,我恨啊!”有人对着安平侯妖天正吐了一口口水说。
没有人指责他侮辱尸体,也没有人有什么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的想法,毕竟他们是敌人,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假如他的尸体没有留在这里,也许留在这里的就是自己的尸体。
“我真想给他刺一刀,看他嚣张!”有人说。
“当年我们在河北平原上的百姓,谁不痛恨这头老狼崽子?”有位来自河北平原的军士说,“我真想替河北平原的乡亲给他一巴掌。”
“那你还等什么?”有人怂恿着。
后来的人越来越激动,他们情绪终于失控了。
一个人冲了上去,给了安平侯一个巴掌。
他这一个巴掌带动了许多人,后面的人都跃跃欲试,尤其是被妖狼的白狼团杀了亲人或者袍泽的,他们都想找这死去的老妖狼麻烦。
“你们不能这样!“一位少年妖狼冲了过来,他护住了妖狼侯,对这些战士们说。
“哪里来的狼崽子?”有人呵斥着。
“你们妖狼给我们人族造成了这么大的灾难,让你活下来你就庆幸了,是我们可汗仁慈还让你们活在青山城。”
“不是可汗和将军严令不得伤害青山城的妖狼,我早就将你们一个个吊死了,你竟然还敢出来?”
小妖狼的行为激怒了这些战士,他们一个个对着小妖狼呵斥。
假如小妖狼识相点,他一定会跑的。
但是这偏偏就是一位不识相的妖狼。
他发了横,他竟然将安平侯的尸体抱了起来,对着这些愤怒的军士说:“你们就是不能伤害他的尸体,他都死了!他活着的时候,你们敢惹他那是你们的本事,他死了你们这样对他就是你们不对!”
这些军士们一个个都非常的愤怒,有人就要冲上去揍这个不识相的小妖狼,但是他却被自己身边的泽袍一把拉住。
他很愤怒的看着身边的泽袍,泽袍对他努了努嘴,指了指后面,这位愣头青看了看后面,他看到了可汗府的侍卫,他们都带着刀,他们的眼神非常的凌厉。
而他们保护的对象,显然就是这位小妖狼。
假如真冲上去给这小妖狼揍一顿的话,估计先倒下的肯定是自己。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吧!“可汗府的侍卫之中,那位年龄比较老一点的说。
这些军士之中还是有人认出来是可汗府侍卫的都统于千峰大人,一位百夫长点了点头说:“于大人说得是,我的军士们过于兴奋。”
“人之常情,我都想给这老妖狼抽一记耳光,只是人死了,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还是入土为安吧。”
侍卫唤来了仵作,替安平侯收拾尸体,清点着安平侯的遗物。
仵作从安平侯的贴身行囊中翻出了一柄玉石烟斗,柄上被摩挲得非常的光滑。
侍卫长揉了一下眼睛,说:“这是先可汗当年赠给他的。”
这些军士们都曾经听说过先可汗和他在河北平原和草原上大战,他们互有输赢。他们都恨不得将对方给生剥了,先可汗被他单枪匹马追杀过百里,他也曾经被先可汗费大力气围攻过。他们也曾经联手对抗过魔对大荒的侵蚀。
果然是英雄总是惺惺相惜的啊。
可惜的是他和先可汗都没有好下场,先可汗在竹山横死,他又横死在青山城中。
姬有悔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这些围观的战士纷纷对可汗行礼,他很友好和气的对着身边的战士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安平侯的尸体,摸了一下一直守在这里的小妖狼的头,对那些看热闹的战士说:“我们留下了妖狼的安平侯,逃走了贝飞鸿,妖狼族主动挑衅人族的这口气我还是咽不下,要报个痛快。“
“我们唯可汗马首是瞻!”有一位年轻的军士应答说,“我准备卖掉我老家的田地,换一匹马匹,跟着可汗去纵横大草原。”
可汗笑着看了一下这位军士,他穿着传世步卒的战友。
可汗脸色一凝,说:“其实你根本不必要卖掉田地,今后军中战马,全部由军马司提供,战士们为了人族征战,我作为人族的大可汗,不会让我们的战士卖掉田地去换装备的!你们愿意到大草原上纵横驰骋的,都不用自己卖掉田地就会有自己的战马、自己的马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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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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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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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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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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