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与声音冰冷中带着浓浓的失望,“原来,我真不是你们亲生的。”
这话听在余父耳里就像是她早已知道了一样。
然而,她屁都不晓得。
“小妹,爸不是故意想瞒你的,这么多年来,我跟你妈对你怎么样,你扪心自问,比对你两个哥哥都好,我们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的。”
“即便你下乡,家里也从没有不管你。”
余父叹气。
孟与脸上玩味的表情因他最后这句话瞬间变得嘲讽。
没有吗?
没有的话,她又怎么会接到这个任务呢。
呵!
“我现在脑子很乱,我不想听别的话,我就想知道我的身世,就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小妹...”
“老余!”余母也听到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她朝余父摇摇头,目光恳求,求他不要说。
她有种直觉,一旦说开,或许,就没女儿了。
“没事的,小妹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理解的。”余父安慰,对电话里说道,“你确实不是我跟你妈的亲生女儿,事情,是这样的...”
嗯,短短几分钟,孟与就知道了余姝本人都不知道的信息。
余姝,姓余。
姓名不用改。
她不是余父的女儿,她是余父的侄女,即亲弟弟的女儿。
余父名叫余满仓,他还有个弟弟叫余满田,从两人的名字就可以看出那一辈人的美好愿望。
取得也确实好。
寓意深远。
兄弟俩过着贫穷也平凡的日子,直到两人长大。
余满仓娶的是隔壁村的姑娘,也就是后来的余母,而余满田则找了个逃难来的女孩子。
女孩并非一人。
她还有个母亲。
前几年一起逃难来村里,村长见她们实在可怜,加之村里人口锐减,就让她们留下了。
李香兰长得好看。
身上有一股子村里姑娘没有的斯文秀气。
很吸引人。
余满田回乡探亲,一眼就看中了她,央了母亲去说,待亲事订下后又立马的打结婚报告。
后来,两人顺其自然结了婚,也有了孩子。
在李香兰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余满田在一次任务中受伤,没有及时抢救过来,不幸...
这里没有意外,也没有隐藏任务,是真死了。
不会几十年后又冒出来的那种。
李香兰听到这个噩耗,当即昏死过去,肚子也疼,大出血,最后她死了,留下个女儿。
嗯。
就是余姝。
余姝生下来就父母双亡,成了孤儿。
余奶奶养了她几年,也因病去世,临死前把她托付给大儿子一家,就不舍的闭上了眼。
余满仓收养了弟弟的遗孤。
孟与可以想象,他一同接收的,还有发下来的抚-恤金,以及每年都有送来的慰问品。
所得不可谓不多。
一直持续到余姝十八岁,甚至,还包括分配工作。
余姝下乡去了,余父操作一番,这个福利就落到余家老二余有的头上。
孟与:唉。
其实余父只说了一部分,另一些是她猜的。
合理猜测。
“你别以为那钱有多少,你这些年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好的,又要上学,还有零花钱拿。”
余父道。
孟与也认同的点头,“我爸养我真辛苦。”
余父刚想应是,却猛地反应过来说的不是他,张开的嘴巴不知该说什么,神情极其落寞。
“就这样吧,我想再冷静冷静。”不等对面回答,她挂断了电话。
呼!
真狗血呀!
孟与取了包裹毫无心理负担的离开了。
余家,她不打算再回去,从苦主余姝身上得到的东西,也不打算清算要回,关系,就暂断吧。
反正户口什么的也在下乡的时候就迁到平山大队了。
至于余姝回来会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余家,客厅。
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开会。
“小妹会回来吗?”大哥余发问道。
“爸,原来小妹不是咱家亲生的呀,原来我还有个二叔呀,嘿,二叔那钱不少吧。”余有笑嘻嘻的。
眼里精光尽显。
余父几句话打发了他,按着太阳穴疲惫道,“都休息去吧。”
起身回房。
余母叹气跟在他后面。
两人把房门一关,许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余父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衣柜前,打开门,从里面拿出一个上了锁的木头小箱子。
“你这是要做什么?”余母皱眉问。
余父头也没抬,“算账。”
里面除了一张张取款单,还有一个厚厚的本子,记载了这个家庭二十年来的全部收支。
唔...
确切来说并不包括余父余母工资在内的收入。
生活费,学费,冬衣,买房...
囊括一切。
余姝留下的信息没有错,她一直感觉家里跟穷沾不上边,是因为打小家里伙食就开得好。
别人家吃糠咽菜算计米粮,她家一个月还能吃上几回荤菜,衣服鞋子也鲜少有补丁的。
都是吸的余满田的血。
而孟与想得也没错,从去年开始,余母时不时的哭穷,希望她能理解父母的艰难减少寄东西的次数,也是因为她十八了,成年了,抚-恤金不会再发放,家里少了一大笔经济来源。
没有免费的午餐,那就得开始吃自己的了。
心好痛。
花一大笔钱养的却是个侄女。
余父翻到记账本的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写着。
总额:18753.25元
余额:3015.48元
其间不止有上头发放的,还有余满田之前的上级好友的资助。
余满仓还曾打过弟弟余满田遗产的主意,奈何老家是个比较传统的村庄,不光有村长,还有族长,还有李香兰那个精明严肃的老娘。
余满田死后,李香兰也难产而死,老太太痛失爱女,把早产的外孙女抱到身边精心照顾,并态度强硬的让当时的余老太太把女婿余满田的遗产——为结婚而建的新房过户到外孙女的名下。
“她父亲留下的东西是给别人造的吗?”
“不留给自己的血脉,反倒就给侄子,难不成我女婿这辈子就为他侄子活的啊,那我女儿算什么。”
“只要你们姓余的这么做,我就抱着孩子跪在县公所门口去,问问里面的人,霸占烈-s士遗孤的财产该怎么判?”
“也是好笑了,自个儿没本事给儿子挣家产,就觊觎亲弟弟用命换来的东西,这样子,生什么儿子呀,干脆去给别人当儿子好了。”
“余老太婆,敢情你生个小儿子,就是为了给老大挣家产的呀,可算是看明白你了,你就不怕余满田从坟墓里爬出来问你为什么吗?”
...
说得人心生寒意。
但也为余姝争取到本该就是她的东西。
后来老太婆去世,她的那套老房子也过到了余姝的名下。Χiυmъ.cοΜ
好眼馋。
他想过很多办法,甚至哄骗当时年纪还小的小丫头,都没能如愿,死老太婆太狡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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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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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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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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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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