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曾锐擦了擦嘴边的油渍,重复了一遍磕碜的话。
“对!”磕碜点头答道:“十二点我打他电话就已经无人接听了,然后我就找到了他住的招待所去,房间里也没人,我看到楼梯间还有没完全打扫干净的血迹。”
那三无小招待所的前台服务员害怕惹事上身,就用拖把将三楼一直到门口的地给拖了一遍。
不过这自然瞒不过专业侦探出身的磕碜,他一去现场就嗅到了一股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通过用手指在楼梯与瓷板的缝隙中他也摸到了缕缕血丝,由此可以断定在不久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绑架。
磕碜并没有像一般人一样第一时间跑去前台质问服务员打草惊蛇,而是悄然退出了小旅馆,出门时还特意扫了一眼马路对面一家咖啡厅装在门口的监控探头。
“要是这么说,思路就逐渐浮现了。”曾锐用牙签挑着牙齿间缝隙里残留的牛肉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细线。
“啪嗒!”
罗挚旗点了根烟,笑着说道:“我们叶哥,这么快就有法子了?”
曾锐摇摇头道“法子谈不上,但总好过啥也不知道,顺着往下捋捋我觉得会有收获的。磕大侦探,这件事儿就拜托您费点心了,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罗总提,罗总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嗯,有什么事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说,能办不能办的,我叶哥都交代完了,我肯定都尽全力想办法给你办。”罗挚旗说完还撇了曾锐一眼道:“我这一天天的啥事没干,尽给我叶哥当孙子使唤了!”
“叶哥,我哥他……”始终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虎此刻眼睛微红,有些结巴的问道。
曾锐顺手从罗挚旗摆在面前的烟盒中摸出一根烟来,叼在自己嘴上,并用打火机点燃。
“呼!”紧接着曾锐吐了口烟圈,眼神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虎说道:“小虎,我和罗大少是兄弟,所以我们不分彼此,谁吃点亏占点便宜,咱也不计较,你说咱俩是兄弟吗?”
“我们当然是兄弟!”小虎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你说,我和大虎能算是兄弟吗?”
小虎的话音刚落,曾锐的问题接踵而至。
“呃……”
很显然这一个问题,连作为大虎的亲弟弟,小虎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曾锐将香烟压在烟灰缸的边缘来回滚动,双眼盯着小虎问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我能接受。包括他大虎触碰了我的底线,坏了我们叶记的规矩,但从兄弟之间的角度上来说,我也不希望他出事儿。我这人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也没有兼济天下的气魄,只希望自己身边的兄弟日子都能够过得好,都走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可很快,曾锐话锋一转道:“如果说大虎只是一时犯错,哪怕就是犯了原则性的问题,就冲你雷晓虎的面儿,我伍叶帮亲不帮理,砸锅卖铁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保他一条命!可如果,他打心底里就已经不再把我们当一家人了呢?”琇書蛧
曾锐的语气很温和,但是内容却很锋利,以至于让小虎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面对小虎保持着沉默,曾锐耸了耸肩笑了笑道:“呵呵,人家联系不到他,你肯定能联系到他,你再问他一次,如果他还把我们当一家人,就回来给我认个错,七城短时间内他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不过我安排他出城,南峰山上我会让征司令给他留个位置。”
“好好好!”
小虎见一向私底下很温和,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不让步的大哥能够做到这一步,自然是喜出望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但如果说他还没醒过来,非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那对不起,我们光年需要一个交代,城北乃至七城领导班子也需要一个交代,你明白吗?”曾锐低头朝小虎问道。
小虎桌子的下手攥成了拳头,表情挣扎了少许后低声回道:“我,我明白了。”
“啪!”曾锐一拍手对罗挚旗说道:“罗总,大虎的事儿就麻烦你跑一趟了?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儿,你们这种世家子最在行了,怎么试效果肯定比我这个外行好多了吧?”
“我真是踏马服了你了,合着所有事儿你就往我身上甩,你当我会JB分身术啊还分几瓣花?”被曾锐这么来回一使唤,同样是一宿没合眼的罗挚旗明显也忍不住要骂娘了。
“哥,能者多劳,回头只要我度过这个坎了,你咋说我咋办中不?就是你罗大少说七城该换个城主了,我豁出去这条命也让你坐上去行不行!”曾锐则是没皮没脸的讪笑道,还竖着个右手装模作样就要发誓。
“我踏马真是服了你了!”罗挚旗一站起身,冲着曾锐喊道:“你这不把我当人使唤,我也使唤使唤你!跟我一块儿到楼下去买包烟!”
曾锐一听罗挚旗这话就知道啥意思了,当下就起身和磕碜小虎打了声招呼,跟着罗挚旗往楼下走去。
刚下楼,两人站在茶餐厅门口相对而立,罗挚旗偏头看了一眼确定小虎没跟过来之后,张口就质问道:“你在上面说的话是认真的?这大虎万一要是回来了,你告诉我你拿什么保他?你拿什么能喂饱七城这一大帮子人的胃口?”
“没有小虎,可能一年多前我在城西就让张封给砍死了。虽然说大虎没做过啥耀人的战绩,但毕竟也是我们叶记的一份子,卖他我做不到。”曾锐将自己内心想法如实说道。
“咋地,为了他雷大虎犯的错,叶记的人都不混了?你为了一个雷大虎,让所有的人跟着一块儿陪葬吗?我好不容易才让你们拿到手的环城公路,城外建设这都是官方的活儿,你觉得官方可能允许一个带有H社会性质的组织去干吗?”罗挚旗瞪着个眼睛就骂道。
“老赵老金叶磊他们那边的损失,我想办法会赔偿!至于你腾泰这边,我即便什么实业都没有了,名还在魄力也没丢,出了这么个事儿我宁死不屈甚至名头会更响亮,对你也没什么影响。而我们自己兄弟几个,说句吹牛逼的话,我们能一年多从无到有走到这儿,再给我一年多,我只会爬得更高,我还年轻不到三十岁,还折腾的起。”
这么一番话曾锐说的是异常清晰,明显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见曾锐已经将后果设想到最坏的程度了,罗挚旗也没啥好劝的,只是一声轻叹道:“咱俩认识的时候,还不掺杂任何利益,我走到现在这儿缺的不是尖刀,是兄弟啊!”
曾锐咧嘴一笑回道:“我这人感情重,咋地感情都不会变的。”
“罢了罢了,你自己打下的家业,随便你自己吧!”罗挚旗甚至都已经习惯被曾锐这张嘴说服了,就连再争执几句的想法都升不起来了。
就在罗挚旗侧过身去看都不想看曾锐时,曾锐用仅供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唉,花再大的代价我都认,只是希望他自己还愿意回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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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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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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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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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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