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正在打呵欠,又似乎只是呼吸声,投射在信塔侧壁之上的影子是如此高大壮硕,甚至比传说之中消失已久的远古巨人还要庞大两倍三倍。
伴随着缓缓前进的脚步,宽大的羽翼微微张开,纤细的骨架和羸弱的翼面让霍登联想到轻便的滑翔翼,笨拙的步伐有些摇晃,连带着羽翼的骨架也在微风之中徐徐摇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摇头晃脑之中从口腔之中显露出来的触角,飞溅出耷拉下来的口水。
“呼噜!”
“呼噜!”xiumb.com
夜色徐徐涌动,弥漫开来的浓雾附着在皮肤表面,丝丝寒气就这样渗透到血管之中,心脏猛地收缩起来,不由滋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惊悚之感,似乎脚步正在沼泽之中蹒跚前行,那种泥泞的缠绕感让步伐越来越沉重,连带着膝盖都隐隐发软,粘稠而紧绷的质感始终挥之不去。
突然,后颈方向传来一丝丝的冰凉,发根位置的皮肤猛地收紧,那种被死亡凝视瞄准的恐惧瞬间袭上心头。
然而……霍登却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信塔之上的投影,眼神细细地捕捉着每一个细节,没有恐惧或者畏缩,甚至没有迟疑,闲庭信步的脚步更是完全无视了荒草丛生的牵扯与干扰,似乎正在后花园散步。
“可以转一下身吗?”
霍登对着斜前方的空旷处呼喊到,就好像正在写生的美术生一般,好奇着光线投影之下的不同侧面。
晃晃悠悠地,霍登的喊声激起浅浅的回音,尽管随即就消散,却还是能够感受到整片区域的空旷,荒无人烟,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够做出回答,最后霍登的声音也就彻底沉寂下去。
“噢。”
霍登发出了低低的失望嘟囔声响,随后也没有迟疑地,继续往前迈开脚步,转过弯,然后就可以听到“噗”的一声,投射在信塔之上的影子灰飞烟灭,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眼前只有一位身型高挑的少女依靠着墙面,哪有什么怪物的影子。
那名少女约莫十八十九岁的模样,一头干脆利落的乌黑短发,耳廓上悬挂着几枚叮叮当当的耳环和耳坠,隐隐勾勒出侧脸下颌凌厉的线条,透露出一丝倔强;深色系的服装隐藏在阴影之下也看不出模样来。
单脚支撑、右脚靠墙,低垂着脑袋,最重要的是,嘴里叼着一支卷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五官轮廓。
“请问你能够把刚才的投影再模拟出来一下吗?切换一下角度。如果能够看到立体的模型就更完美了。”
霍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礼貌地询问到,眼神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就好像查尔斯-达尔文首次抵达加拉帕戈斯岛一般。
少女用牙齿咬住烟嘴,烟头往上一翘,眼睛斜了霍登一眼,尽管没有说话,但动作与眼神都清楚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她没有回答霍登的提问,而是抱怨到,“这不是我期待的反应。你应该尖叫着转身逃跑,这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出现的地方。所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破绽?
着实太多,数不胜数。
整个空气压强的变化和气流的涌动就不正确——如果是巨型怪兽登场的话,周遭气压的变化都是不同的;连带着,温度、气流、脚感、光线等等都能够寻找到诸多漏洞。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投影本身——比例不对。
另外,霍登还能够明显嗅到灵能运用的气息,这与周遭环境里本来就存在的元素有着鲜明的差异区别。伴随着学习的渐渐深入,霍登对于自己的嗅觉天赋也拥有更多理解,正在尝试融入自己的灵能体系里。
不过,霍登也不准备回答少女的问题,而是主动提出了一个交易,“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怪兽原型是什么模样,我来告诉你什么地方出错了。”
少女再次抬起头来,不满地瞪了霍登一眼,“狡猾!”
霍登无辜地挑了挑眉尾,却没有辩解,“谢谢。”
“噗嗤。”少女被霍登的回应方式直接逗乐了,“你不准备追究一下我故意吓你的事情吗?”
“所以你的确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霍登其实并没有受到惊吓,自然就没有事情需要追究。
“你觉得我正在做什么呢?”少女右手掐住了烟头,长长吐出一口烟气,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兴趣的上扬。
霍登轻笑了起来,“逃避舞会?”
少女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而是久久地注视着霍登,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你可能就要迟到了。”
原本以为霍登会寻找借口继续纠缠一番,却没有想到霍登干脆地点点头,“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随后就再次迈开脚步,扬长而去。
少女微微愣了愣,完全没有预料到如此局面,虽然自己已经是连连出奇招了,却没有想到对方还能够更胜一筹,屡次打破自己的预设,处处都抢先自己半拍,这种束手束脚的糟糕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该死的家伙!
想到这里,少女将香烟头丢在地上,踩了踩,又再次左右手互博地调动起灵能,右手打光、左手召唤出一个凝实的虚影,投射在信塔墙壁之上,再次制造出了怪兽君临的景象,同时右手开始调动起空气里的不同元素,制造出幻境。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少女的注意力完全凝聚起来,细细地观察自己所构建的幻境,试图寻找到其中的破绽。
而霍登的身影早就已经不见。
一路摇摇晃晃地慢慢踱步,霍登丝毫没有着急,甚至还借此机会慢慢探索起校园那些不曾拜访的角落。
等待脚步来到礼堂的时候,舞会早就已经开始,熙熙攘攘的身影更是人声鼎沸,瞬间就好像闯入了鼓风机之中般,耳膜都开始跟着震动起来,然后霍登就在汹涌人群之中看到了小伙伴聚集在一起的身影。
倒不是霍登火眼金睛,而是因为他们周围直接清空出了一片空地:
罗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雷彼得斯暴躁得如同恐龙一般来来回回地持续踱步,即使布鲁特斯始终笑容满面、如沐春风,但他的穿着打扮也显得隆重而高贵,让旁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不知不觉地,他们就这样“鹤立鸡群”起来,霍登想要忽略都格外困难,远远地,一眼就能够看见那片空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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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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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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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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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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