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气流攒动的细微声响,似乎能够捕捉到空气潺潺滑过耳垂的轨迹,一丝一丝的凉意顺着毛孔钻入皮肤底下,森冷森冷的凉意让骨头都能够清晰感受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声响。
明明主街道就在身后不远处,但那些嘈杂与喧闹全部消失不见,就连视野都变得朦胧起来,昏暗之中只能捕捉到主街道若隐若现的轮廓,人来人往的汹涌身影只有一个个模糊的影子,熙熙攘攘地聚集起来,剩下一缕一缕柔和的线条在缓缓流动。
呼啦啦。
雷彼得斯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身体抖了抖,就好像成千上万只蟑螂如同潮水一般褪去,那种酥麻感从脚底一路蹿到脑壳,随后又重新回到脚底,肌肉都这样僵硬起来,甚至就连转头的动作都不敢动。
罗本朝着雷彼得斯投去一个视线,用眼神询问到:这正常吗?
雷彼得斯却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无尽寂静孤地之中沉睡的探路者呀,点燃火焰,驱散迷雾,指引着无助的迷路者寻找到通往彼岸的线索。”
伴随着布鲁特斯的吟唱,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耳膜之上涌动着,然后,纹路描绘完毕,图案凝聚成型,霍登也控制着灵能完成最后的绘制,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只感觉到膝盖一阵发软,差点就站不稳。
罗本及时伸出右手,扶住霍登的后背,两个人都站稳脚步,视线双双落在布鲁特斯手中的纸卷之上。
布鲁特斯的吟唱结束之后,一簇火苗就在纸卷上方腾地蹿起来——不是点燃纸卷,而是凌空冒出来,就好像纸卷是一个容器,正在盛着这朵火苗一般,画面着实有种诡异感。
明黄色的火苗散发出冰冷的质感,不仅丝毫没有滚烫之感,而且就连温度都察觉不到,反而是周遭的温度开始持续下降,这种反常的现象让霍登稍稍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浓雾弥漫的长巷,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突然!
一阵粉笔尖锐滑过黑板的声响从地底深处蹿起来,“吱,吱”,那锋利的响声如同钻头一般朝着大脑里钻,不由自主地就连续打起冷颤,手臂之上的鸡皮疙瘩掉落满地,却依旧无法摆脱那种难受的感觉。
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呼啦呼啦。
头顶上方有着空气流动的琐碎声响,就好像……就好像站在海洋馆里的地底隧道一般,抬起头就可以看见透明的管道,幽蓝幽蓝的海水将自己包围,然后魔鬼鱼张开大大的双翼,顺着水流的方向滑动着。
此时此刻就是那种感受。
霍登试图抬头,却发现僵硬的脖子根本抬不起来,只能够通过听觉和嗅觉来判断,隐隐可以感受到羽翼滑翔却如同水底徜徉一般的游动声响,紧接着一种正在被监视的感觉就油然而生,而且越来越明显。
与霍登自己的梦魇不同,那种“监视”并不是针对霍登,更像是一种陪同,仿佛现场出现了第五个人正在旁观他们的占卜一般。
那个第五人就这样安静地悬在半空,明明看不到他——又或者是她/它的身影,却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存在,静谧祥和地旁观一切,隐隐约约可以嗅到一股潮湿冰冷的气息,却诡异地带着一股火元素的躁动。
毛骨悚然!
描述起来似乎非常漫长,但其实所有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下一秒就可以看到那簇明黄色火苗的正中央出现一个画面:
画面之上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岁二十六岁的年轻人,他刚刚从一间店铺走出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礼貌地向店铺里的其他人打招呼,看起来好像是刚下班的模样,而后就沿着街道行走着,似乎正在前往一个方向。
虽然内容没头没脑,但画面却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太过清晰,就好像……实时录像画面一般。
霍登完完全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状况,他对占卜的认知始终停留在“迷惑”、“片段”、“方向”的阶段,即使是最强大的先知,应该也很难很难准确预测未来,更何况是他们这几个刚刚摆脱启蒙者阶段的菜鸟呢?
然而现在却亲眼目睹如此栩栩如生的画面,彻底打破了霍登的固定认知,他也难得出现了些许失态。
噗。
画面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而后火焰就吞噬了那张纸卷,瞬间化为灰烬,画面也伴随着火焰的消失而消失。
“啪。”
就在此时,霍登可以察觉到自己右肩传来了一个轻轻的拍打,就好像有人正在呼唤他一般。琇書網
静谧而神秘的黑暗之中,毫无预警的拍打让霍登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却只是看到一片朦胧的迷雾,不要说人类了,就连影子都没有,那种毛骨悚然的冰冷感立刻顺着脊梁骨一路蹿了上来。
随后,四周的光线开始缓缓明亮起来,迷雾和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空气的温度也还是重新回到正常。
更重要的是,那种第五个人旁观的监视感消失了,没有声响也没有动静,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霍登握紧拳头,捏了捏手指,却只是感觉到一阵冰凉和麻木,那种心有余悸的寒冷与颤栗依旧没有消散。
收回视线,霍登就可以看到,不仅仅是他,其他三个人也都齐齐往自己的身后转头,然后四个人的视线陆陆续续碰撞在一起,眼底深处都流露出了诧异和错愕。
“是你在恶作剧吗?”罗本看向了霍登,开口询问到。
雷彼得斯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霍登,这不好笑。”
霍登却是看向了布鲁特斯,“就算我真的恶作剧你们两个,那布鲁又怎么解释?”
布鲁特斯站在霍登的正对面,霍登又不是八爪鱼,也没有第三只手,自然没有办法拍打布鲁特斯的肩膀。
布鲁特斯可以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射过来,他缓缓点点头,“嗯,我感觉到好像有人拍打了我的肩膀。”
说完之后,四个人都没有说话,那种冰冷潮湿的感觉如同水蛭一般吸着皮肤表面,怎么甩都甩不掉,不由自主就再次打了一个寒颤,整个头皮都跟着发麻起来。
所以,有人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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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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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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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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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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