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旋风.辛巴。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莫名的合适呢。
不知道,除了这头看上去凶巴巴、自以为聪明实际上有点傻缺的大怪兽,师祖妙木仙有没有给别的灵宠或者怪兽,取一些类似的名字。
诸如,一丈青.小青、黑寡妇.蛛蛛,什么的....
好在自己的名字不是师祖取的,不然的话,极有可能会出现,燕子浪青一类奇奇怪怪的东西。
很羞耻的啊!
这大黑怪,居然能如此自然地介绍自己的名字。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耻感为负数、长得大又黑的豹狮综合体怪兽,又用前爪挠了挠嘴边钢针般的胡须,不肯放弃地哄骗李长安跟自己念那晦涩难懂的咒语。
“这样吧,咱念一句,你就跟一句。听好了,天音在九…”
李长安一脸傻笑地回道:“好的,弟子努力记一记。
那个…黑前辈,问您一个小小的问题,您是我师祖妙木仙的坐骑么?”
‘噗’~~~
一阵狂风,竹屋周遭的一片竹林,被吹得扑簌作响;李长安整个人帖在身后的竹墙上,感觉自己五官都快被吹变形了。
大黑怪鼻子出了一通气后,眼神不屑地睨着他,啐道:“呸,不要脸的。
转了世,还想着咱给你当坐骑。糟小子,心眼忒坏。”
李长安:??什么跟什么?
“哈哈,那个,黑前辈,您是不是听岔了?晚辈问的是,您、是不是、我师祖,妙木仙,的坐骑。不、是、我!”
李长安就差一字一字加重语气强调说明了,问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费老鼻子劲了。
“河、推…”
大家都是仙山文明人/兽,说话就说话,为何吐口水呢?
李长安内心天雷滚滚,若不是知道这大黑怪张张嘴,就能把自己吹飞,他早就跳脚骂娘了。
“妙木仙啊妙木仙,三百多年前,咱让你别去荒渡涯,你非是不听。这下好了吧,落得个轮回重修的下场。
万没想到,你小子重修一遍都念着这桩。还像当年一般,惦记着咱给你当坐骑。
哼哼,真乃是,歹人心不死,人歹不死心啊…”
大黑怪出口成章、口吐昏慌。
李长安脑子一片浆糊,被绕晕了。
………
无极仙山,六座悬浮山中最大的那座——泰然峰。
斗元真人住处,里外里布了三层防仙识、灵力窥探的隔绝屏障。
身着浅蓝色道袍、身形颀长、白须及胸,面相温润儒雅、气度非凡的金峰境仙人——斗元真人,站在自己卧室的窗边,双眼微眯,神色凝重。
“尚还有一种可能。”
站在斗元身后、不太老的吕老道眉头微皱,上前一步,惊声道:“师兄是说,长安并非师父寄托一缕神识的宿体,而是…”
“无错。
若,妙木仙师伯殒身之前,分出的并非一缕微弱神识,而是元神,那便足可重生为婴孩。
只不过,如此做,等同于斩去所有修为。
你我对长安命格的衍算,皆建立于师伯殒身那晚灯影传信所说的时辰。
但,这未必是长安的生辰。你我以凡人命盘来算,想来,是走了条岔路啊!
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我竟未曾细推到这一节…”
斗元真人懊悔得直摇头,“失算啊,失算!”
吕无相先是一愣,继而一震,面容上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渐渐泛起笑意。
“丝兄,丝兄...嗦不得,这便似天大的好四啊!”
吕老道一口漏了风的乡音,那张不再干瘦的脸上,越发有了光彩,略有些激动地说道:
“当年是我会错了意,错将丝父元婴凝形的时辰,当作了长安的生辰。
丝兄莫要自责,不然丝弟我当真无地自容了。
怪不得啊!怪不得那[希声珍珑],自行归入了长安掌中。
丝父的本命法宝,若仅是一缕神识,断不足以自动认主。
四了,一定四了!”
吕老道越说越激动,老脸发颤,喃喃自语道:“所以,那命中劫数并非真的死劫。
这也就说的通,那大妖为何会无缘无故放了我丝徒二人。
我说呢,怎么神识存留大限已过,师父那缕神识却并未散去,尚存于长安灵觉之中……”
修士苦修千年、万年、万万年,求的便是长生大道。
而唯有达至圣人之境,方可超脱时空,可历无量量劫,不入轮回、永恒永存;即便世界崩塌,圣人亦可屹立不倒,抽个空再造世界,也未为不可。
正是因这【永恒永存】,修行路如何艰难困苦,还是有大把修士跻身此道。
但是修成大道果,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凤毛麟角、万出其一,都不足以表其艰少。
首先,得破九阶。
【临、兵、斗、者、列、阵、皆、前、行】每一阶,都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且,仅是破出九阶,也只不过是挣脱了寿元限制而已。不会自然死亡,但若遇上大能出手,也只有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破出九阶之后,过三境【虚峰境、天峰境、金峰境】、跨二庭【大、小黄庭】,方才算是摸到了长生大道的脚趾头——准圣。
而吕无相的恩师妙木仙,三百多年前便已跨过大黄庭,以惊才绝艳之姿迈入不死不灭境界的,门槛。
但,准圣非真圣人,门槛终归只是门槛。脚趾头哪能护得住全身呢?
妙木仙究竟因何故,被逼到元婴凝形重生的地步。这个巨大的谜,吕无相与斗元真人无从得知。
但如果说李长安只是妙木仙寄托一缕神识的宿体,只需静待最多十六年,神识自会觉醒;届时,神识与宿体原主意识便会相融。
这便是,大黄庭之【皆是我】之道。
也就是说,李长安仍是李长安,但同时,李长安也是妙木仙。
个中玄妙,只有曾经遭大役殒身,经神识与生灵共养共生的过来人,方可言说。
不过,眼下,李长安显然不是这么个情况了。
吕无相守护了他足足十六年,结果,直到最后一刻,都没能等来恩师神识苏醒。
若十六年期满,还未觉醒,一则神识过于微弱;
二则,神识之主(妙木仙)本身有此灭神大劫;
再有,便是某参不透的天机之类的不可抗力。
总之,这种情况下,被寄托的宿体原主,便会应十死无生之劫。
劫后,待遇往往不会太差。
因曾身载过半步大能的神识,转世通常能有不错的出身,享几生几世好日子。
看吕无相激动得难以自抑的模样,斗元真人心中也是一阵不忍,眉头却是不动声色地微微蹙起。
若那个孩子当真是妙木仙元婴凝形之重生体,那这师徒二人,也算是互偿恩情。
只不过,这样一来,本就人丁凋零的悲呼峰这一脉,怕是要无以为继了。
更重要的是……
“师弟。”
吕无相一双不再浑浊的老眼,欣喜地应了声:“师兄!”
斗元真人瞧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师弟,想了想,沉声道:“当年,妙木仙师伯独自前往荒渡涯镇守,你我皆不知其因。
说句不当说的,师伯大仁大道,以一己之力保了三百余年太平。但若当真如师伯所言,大阵受冲撞至多撑不过五百年,为何不将此事告知天下各大道门、仙宗,早做打算呢?
此事,唯你我二人知晓。原本想着,只需静待十六年,师伯归来便可解贫道心头之惑。此等大事,也有个主张。
可…那孩子如你所说,毫无半分资质,确如《乾坤内转经》中所载:元婴凝形、修为尽散,也毫无记忆。
如此,你我该当如何是好啊?!”
吕无相面上的欣喜之色,登时僵住,渐渐消失。
斗元真人又道:“你离山之前,开启[识神大阵]封禁悲呼峰。
我答应要替你盖过此桩事,便只对诸位长老说妙木仙师伯云游五洲,觅到一佳处,召你过去悟道。
只是,此番说词,长老们并不全信。这十六年间,有多少双眼晴暗中窥视悲呼峰,你可知?
妙木仙师伯少年成名,天资超然,名动四海五洲,各门各宗谁人不识?
莫说门内,[飘渺宗]、[岐仙门]、[凌天宗]几位与我无极仙山素有往来的长者,不时登门拜访,话里话外皆在探问师伯行踪成迷一事。
连[仙渡洲]近十数年来,亦与门内诸峰尊主、门人频频走动。
师弟,此事…恐是瞒不了了。你...你可是想好了如何应对?”
吕无相面色一沉,无奈地摇头道:“师兄,不瞒你说,刚刚回到悲呼峰,我便发觉[识神大阵]被人动过。
也未细察,只简单验了验,阵法上留下了数十道灵力气息。”xǐυmь.℃òm
说罢,吕无相脑海中,突然跳出小徒弟曾说过许多次的一段话。
‘师父,以后有什么事,都别冲动,先与徒儿商量商量。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
虽然,他也不知道诸葛亮指的是什么,但心中不由一动。
“师兄,此事,暂且先不通报长老。容无相几日,可否?!”
斗元真人沉吟稍许,点头道:“那便如此。
三日后,天亼殿逸仙长老开坛讲经。届时,你已归来之事,自会有人上报。”
吕无相抬手作道揖,“三日,足够了。
有法子当下便有,若没法子想再久也是枉然。
师兄,多谢!”
吕无相走后,斗元真人撤下密不透风的隔绝屏障,站在窗边,咂摸着师弟刚刚说的那句[有法子当下便有,若没法子想再久也是枉然],不禁捊须微微一笑,自语道:“这话,倒是有几分道意…”
…………
悲呼峰。
被那又大又黑、生有四尾的豹狮怪狂喷了一身口水的李长安,一脸无语地站在小竹屋二楼走廊上。
内心天雷滚滚,整个人都碉堡了。
黑旋风.辛巴VS老道吕无相,这俩也不知怎么的,在对上眼的那一刻,二话不说张嘴就骂。
到目前为止,粗略估计,骂架已经持续一刻钟有余。
吕老道穷尽毕生所学,来去也就‘你这孽畜休得无礼’、‘兽终归是兽,修行多年野性不改’、‘师父不在,你这厮便想上房揭竹’、‘如今师父元婴再生,还不快快跪下尊声主人’…这么几句。
黑旋风倒还有些骂街的风采,先是问候了老道的祖宗十八代,然后就开始跑偏。
‘臭小子,你当年穿着开裆裤满峰跑的时候,老子就见过你那滚圆的屁股蛋儿’、‘老子是神兽,你小子再没大没小,喷死你’、‘老妙这个蠢货元婴重生之后更蠢了,老子才不喊这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作主人’…
这中间,李长安多次想劝架。
不过,他更想问问,这两位正在修炼‘骂街大法’的一人一兽,为毛不时要拿手或爪子,指向自己。
这场骂架,与自己有半毛钱关系?
还真…有。
“老妙,呆子,问你呢。歪,小鬼,说话。”
“长安,嗦,嗦与它听。”
李长安看看悬停在竹屋外半空中的师父,又看看那四脚踩水四平八稳的黑旋风,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我?说,说什么?”
“咱与这老小子,谁更重要?”黑旋风问。
“那,自然是贫道。你这孽畜,不过是头座骑。”吕老道抚须说道,面上似还有些得意。
“谁,谁是座骑。老小子,咱是神兽…”
眼见这俩又要吵起来了,李长安怒的一声吼,“别、吵、了!”
“师父,这,什么情况?为何您指着徒儿说什么‘元婴再生’,到底什么意思?”
李长安心底隐隐有种感觉,好像琢磨出了些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明白。
“噗,”蛮蛮低头鼻子出气,湖面被吹得水波四起,它刨了刨爪子,道:“蠢货,还不明白?
咱头先不就是与你说了嘛,你便是老妙,老妙便是你。”
李长安看向自己师父,吕老道点点头:“长安啊,为师原本回来首要与你商量的,便是此事。被这厮给一顿搅和,差点都忘了。
你,便是你师祖妙木仙,元婴凝形重生…”
李长安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师父后面所说的话,大多没听清。
什么鬼?!
我,是我师祖?!!
你们这整的又是哪出?搞错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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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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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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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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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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