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徐滨指着路牌说道,“现在新海都很少见到这样的村镇工业园了,租金很实惠,但马上就要拆迁。顾蕃做事太挑剔,也太能玩,车匠赚不到什么钱,要是没有这边的廉价厂房可租,就很难维系下去。”
水泥路,穿过水杉林,便见十数栋简陋的厂房,密集的拥挤在连两部轿车相错通过都困难的水泥路两侧;他们循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进入这片厂房的西北角,看到一座白灰墙围合的院子前,两条黄毛黑纹的大狼狗,拿铁链子栓在大门前,冲着曹沫他们狂吠不止。
看家狗这么凶,曹沫、钱文瀚、沈济他们都不敢轻易下车。
可能里面在测试发动机的性能,躁音非常大,又没有降躁车间这类的设施,徐滨、黄忆江分别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只能硬着头皮下车,在司机的保护下,探头往厂区里张望去。
一个穿灰夹克、平头短发却也有几分斑白的老头正在院子里抽烟,身上都是油渍,看到徐滨、黄忆江下车来探头往里看,赶忙跑过来冲着两条狼狗的屁股上各踹了一脚,瞥了厂门外的几部豪华轿车,跟徐滨说道:
“小徐,你们这一天天的,事情到底敲定没有,怎么又听说你打算收购华宸的生产线?你们多大的肚子,什么都想吃下去,就不怕撑着了?”
“许工,老顾他人呢?”徐滨对老头颇为尊敬,看到曹沫、钱文瀚他们从后面的车里下来,给他们介绍,“许工,许爱华,我们华宸老二厂总工程师,我跟徐立峥都在他手下实习过,是我们两人的师傅——他从华宸退休,不想闲着,又不高兴接受合资车厂的返聘,就跑顾蕃这边来当顾问。许工,这两位都是天悦工业的投资人,今天特意过来跟顾蕃见一面……”
许爱华招手喊来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让他去车间喊顾蕃过来。
没有降噪设施,厂区测试发动机的噪音惊人,许爱华抽着烟,也不忘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红梅分给曹沫、钱文瀚:“你们不嫌弃我这烟差劲吧?”
这么高的资历,不愿接受合资大厂的返聘,却跑到这郊区小厂来玩改装,要么是不差钱,要么就是不爱钱。
曹沫、钱文瀚见拿身家吓唬不了人家,就很老实接过红梅烟,站在人家厂门口抽起来。
在刺耳的噪音中,许爱华也是扯着嗓门,询问天悦工业收购华宸生产线的事。
收购皮卡生产线及技术的事,天悦工业已经正式向华宸提交方案书了,只不过之前华宸看不起徐滨、徐立峥、黄忆江他们,拖着不进行谈判而已。
不涉及具体的细节,大体的收购方案框架,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徐滨甚至怀疑华宸那里早就将他们的方案书都泄漏出来。
徐滨也就说到华宸之前接触的两家买家都退出谈判,天悦工业成为唯一的买家,双方很快就会正式谈判;而天悦工业的投资人非常重视这次收购,钱文瀚都会亲自参与谈判。
“我知道你们这些大老板,多多少少有些情怀的,但造车这行当不容易进啊。而且真要将根基扎下来,也不是十亿八亿能玩得转的,”许爱华看向曹沫、钱文瀚,说道,“要是你们打算拿三五亿进来玩票,我倒觉得小徐之前的思路很可行,做一个窄市场,也能活得很好……”
曹沫笑笑不作声,很明显许爱华心里清楚天悦工业接手华宸的皮卡资产之后,他们这家野路子改装厂就不会再受到重视,那就可能再也维系不下去,一群人只能分道扬镳了。
许爱华这老头看似忠厚之言,却还是有着自己的精明算计,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改装厂经营很是困难。
当然,徐滨之前的思路是不错,许爱华的话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就现有的技术门槛,天悦利用国内已经相当完善的产业链,只要有决心投入,找对团队,即便是从一片空白中开发出中低档皮卡产品,不会比之前开发新的摩托车型代价更高。
不过,他们既然能接手华宸的皮卡资产,这意味着他们一开始就能站到更高的起点之上,推进这件事;而他也不是就拉着钱文瀚凑三五亿玩票。
…………
…………
“……你好,你好,真不好意思。你们出发时,徐总都打电话过来通知我了,我转头进车间做测试,就忘了这事,瞧我这猪一样的脑子,手机也没有拿在身边……”
顾蕃刚将工作装脱掉,一边穿西装,一边往大门口走来,声音爽脆的招呼道。
顾蕃匆忙间换上西装,显得很正式,但油光发亮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根短辫,一看就是比徐滨、黄忆江他们时尚得多的玩家;整个人也高大英俊,非常精神,看不出有四十五六岁的样子,伸出油污还没有擦干净的手,热情的跟钱文瀚握在一起,拉着他往里走。
“咳!”徐滨见顾蕃将曹沫、沈济当作钱文瀚的跟班,忙拉住他说道,“老顾,顾总,这位是我们天悦工业的大股东曹沫曹先生,这位是天悦工业的董事股东沈济沈总——新鸿投资的钱先生,不用我介绍,在新海都是鼎鼎有名,顾总你就认钱先生了!”
“啊!”顾蕃愣怔了一会儿,转回身来要跟曹沫道歉,脑子有些卡壳的手停在半空中,问道,“我跟曹先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顾总再好好想想,我这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不至于这么让人没印象。”曹沫笑道。
“……”顾蕃骤然间记忆有些卡壳,仿佛一个名字已经冲到头顶,就差最后一层膜无法捅破。
钱文瀚、徐滨、沈济他们都诧异的看向曹沫,没想到他跟顾蕃会认得。
“我们在松亭看守所做过一个月的狱友——顾总当时是开改装车上路,被交警拦截还逃逸,最后被逮进去行政拘留一个月,我的事就不提了。没想到这些年过去,顾总都没有‘改邪归正’,好好的修理厂不经营了,还直接开起改装厂了,”曹沫伸出手握住顾蕃,跟钱文瀚、徐滨、沈济他们介绍他跟顾蕃曾经的交集,笑道,“我还记得顾总说过,我要是从看守所出去后找不到工作,可以去投靠你,才过去几年,顾总就想不认账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曹沫的过往,却没想到顾蕃也曾因为开改装车上路被拘留过,竟然还因此跟曹沫结识。
“我的天,曹沫!我记起来了,你这名字都快卡死我了,”顾蕃记忆完全打开来,震惊的打量着曹沫,握住他的手不放,“你怎么成天悦工业的投资人?我后来还找肖长民打听过,说你无罪释放了,但没有人知道你的住哪里,也没见你找谁,你后来做什么了,做这么大?挖到金矿了?”
“我还真是在非洲挖到金矿了,现在手里很有几个臭钱!”曹沫摊手笑着说道。
顾蕃还以为曹沫是在开玩笑,见徐滨、钱文瀚等人都是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拍着额头难以想象曹沫离开看守所后是怎样的人生际遇:“非洲真有金矿可挖啊?”
顾蕃让车间里的测试停下来,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声,不大的厂区院子就安静下来了。
曹沫跟顾蕃等人聊着天,直接赶往到车匠的改装车间参观,就看库房式的车间内部有两百多平方左右;相比较大厂,布局要凌乱得多,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收拾干净,但该有的设备都不缺。
有几部车被拆得就剩空架子,而一侧的大操作台上,有几台发动机直接固定在上面,其中有两台发动机正接上不同的测量仪器,好几名工作人员正围在测试仪器比对着数据。
很显然刚才那巨大的轰鸣声,就是这两台发动机传出来,工作人员都戴着降噪耳罩都还没有摘下来。
曹沫对发动机了解谈不上多深,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他很难想象两台普通型的直列四缸与对置四缸发动机,同时启动能发出刚才那么强劲的声浪,心想必是顾蕃对这两台发动机动了什么手脚,才叫人从声音上直觉的就判断这两台发动机的性能有了极大的提升。
新海有不少新富人群,喜欢玩改装车,但也就换个轮毂、加装尾翼什么的,绝少有人会想到通过改装,去提升发动机的性能,那个风险太大,对专业技术的要求极高。
见顾蕃却将心思放在这方面,曹沫心想他难怪改装厂维系不下去;而钻研这玩艺,一般的小钱是绝对不够烧的。
走近过去,曹沫看到这两台发动机跟原厂相比较起来,有些零部件看着就像是手工打造出来的,处理没有那么精细。
曹沫接下来又参观隔壁的车间,里面停着一部法拉利、两部宝马Z4正接受改装,但都是寻常意义上的改装,是改装厂赖以生存的主营业务,却没有办法让顾蕃、许爱华的实力发挥出来。
而在两个车间的对面,还有一座朝北的仓库,曹沫他们走进去,看到有一辆都还没有涂装的车身摆放在工作台上。
修长的轿跑车型,车身侧板还打开着,能直观看到内部的结构,主要都是从其他二手轿车或跑车拆下来的零部件组装进去,也有不少手工打造的零配件,后置发动机的位置空了出来。
朝南车间里那两台正做测试的改装发动机,很显然是为这台拼装新车准备的。
“老顾,你当年在看守所说开拼装车被交警拦截送进去,你不会这几年,都在花心思改进你这部拼装车吧?”曹沫当年在看守所就知道顾蕃玩改装车很痴迷,却也没有想到他痴迷到这程度。
曹沫在东盛车间里待过两年。
虽说他的理论水平,跟顾蕃这样的人不能相提并论,但动手能力也是一流,要不然他当初也不可能一个人就将伊波古金矿的运作支撑起来。
恰是如此,他知道玩票性质的拼装一部能跑、能勉强上路的轿跑、跑车,算不上多大的难度,但恐怖的是拼装出来后,还想着以一人或几人之力,数年来都坚持不懈的投入金钱跟精力,不断去改善、提高拼装车的性能,使之实用化。
这要是凭借个人及少数几个人的力量就能做成,那还要严密而庞大的工业体系干什么?
曹沫看到徐滨对车匠改装厂的收购方案书,顾蕃手里掌握几样专利技术,想必都是在数年如一日,不断琢磨改进这部拼装车的过程获得的成果。
方案书对顾蕃手里的这几样专利给出六百万的评估价。
以徐滨、黄忆江跟顾蕃的私交,想必这个评估价也是得到顾蕃认可的。
不过,曹沫能想象顾蕃在这部拼装车上的投入,要远远超过六百万。
说什么“穷玩车、富玩表”?
有本事玩改装啊!
不去评价顾蕃的改装厂以及这部拼装车对天悦工业有多少价值,但仅仅是看到国内竟然有人能将改装车做到这程度,钱文瀚、沈济也都引起浓厚的兴趣。
要不是发动机的拆装比较复杂,他们都想顾蕃能将车开出库房兜两圈,实地检验一下他持续多年的努力,将这部拼装车的性能提升到什么程度了。
众人在库房里对着拼装车评头论足,“噔噔”一名风姿卓约的美妇踩着高跟脚,走过来打招呼道:“刚过来看到徐总的车,想来是天悦的投资人过来,顾蕃平时粗枝大叶的,没有失礼吧?”
“赵芝赵总,车匠的老板娘,说话比老顾管用,”徐滨介绍妇人给曹沫、钱文瀚认识,“赵总,你大概想不到吧,老顾跟曹先生还是狱友,世界还真是小啊!要早知道这个,我跟忆江就不会拖这么晚,将曹先生、钱先生还有沈总拖过来了。”
“……”
赵芝很显然听顾蕃说过看守所里所发生的事情,听说过曹沫,也是震惊了打量着曹沫,半晌才问道,
“曹——是曹总指定要收购车匠改装厂?”
“我对技术、运营上的事情不怎么懂,也不怎么管天悦工业的具体运营——这次是徐滨提出建议,我看到方案书后猜到顾总应该是有老朋友,但我人一直在非洲,都没有机会过来拜访一下顾总、赵总。”曹沫客气的说道。
“……那曹总觉得车匠有没有收购价值?”赵芝直截了当的问道。
赵芝多少显得有些迫切,要知道在他过来之前,顾蕃叙了一通旧、也随便介绍了一些车匠在改装方面的心得,半句没有提收购的事。
“咳!”顾蕃截住赵芝的话头,说道,“今天能遇到曹沫,真是很意外,晚上好好喝两杯,着急说这些做什么?”
车匠虽然有几样专利技术,但就整车而言远远谈不上成熟。
而天悦工业接下来重点发力的是皮卡以及在皮卡平台上改型生产的中小型城市越野,而顾蕃这几年看似积累一些技术跟经验,却主要集中在他自己感兴趣的拼装轿跑上。
而车匠的团队,虽然有顾蕃跟许爱华两名高手,但规模太少,盈利能力太弱,聘用的工人都停留在技工水平,却不具备研发能力。
可以说,天悦工业只要能接手华宸的皮卡生产线,车匠对天悦工业就不具体多少价值——因此天悦工业团队内部,就算大家都知道顾蕃跟徐滨、黄忆江有私交,也有人明确反对收购车匠。
许爱华很清楚这些,所以刚见面就劝他们放弃收购华宸的皮卡资产。
顾蕃也很清楚这些,所以刚才也就叙旧,避而不谈收购的事,这时候也拦着不让赵芝提及。
赵芝沉默了一会儿,不满顾蕃截住她的话头,隐忍着没有跟顾蕃争吵什么,拿起来桌上的烟跟火机就走了出去,站在库房外“啪”的点上烟。
“……”顾蕃讪笑着也没有解释什么,就走出去将赵芝拉到一旁说话。m.xiumb.com
许爱华也就叹了一口气,沉默下来。
钱文瀚与沈济对视一眼,他们很精明的多嘴去问顾蕃、赵芝夫妇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顾蕃抹不下脸来求数年后骤然相遇的曹沫收购车匠改装厂,而赵芝却是一心想要卖掉车匠——他们这时候多嘴去问究竟,不是给自己下不了台?
看到顾蕃、赵芝走远,曹沫他们也走出库房透气,站在院子里抽许爱华的廉价红梅。
“这些年你怎么玩,我都没有意见,我跟你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也不觉得将房子、车都玩进去,有什么可惜的。哪怕落到身无分文,找份工作养活我们自己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小雅也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需要我们替她准备什么、安排什么。顾蕃,真的,我不后悔。但是,我爸这病要是不能治,又或者我爸八十好几了,我们也不用浪费什么钱,但他七十还不到,也不是不能治,我怎么能放弃抢救?还是你爸妈,年纪都不小,心血管、心蓑、高血压,一身的毛病,你玩车不考虑这些,但以后真要住院花大钱,我不能到时候拍拍屁股说拿不出钱来吧?为我爸这病,我从我妹妹那里已经拿了三十多万了,你知道我妹夫周健是什么样的人,他几次催着要我还钱,跟我妹妹也闹得不可开交!”
“你妹妹那三十多万,我能想办法筹一筹!”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能想到办法,我需要看周健的脸色?你也不要去找你姐姐。你这边是个无底洞,一辆破车这些年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好好的修理厂被你搞破产,你姐姐明里暗里贴给我们的钱,没有一百万,也差不离多少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想办法将车匠卖了,从此收手,大家都解脱了。”
“天悦现在要直接收购华宸的皮卡生产线,站的起点跟平台不一样,车匠在他们的眼里没价值了——徐滨已经够帮我们的忙了,我不能叫他难做。”
“这个曹沫,你抹下脸求他,车匠再没有价值,三五百万还是值的吧?”
“看守所鱼龙混乱,你以为真能结交出什么真交情来?我不张这个嘴,大家嘻嘻哈哈还是狱友,我要是张了嘴,你以为人家真就不会落脸,真就会拿三五百万同情我?”
“你不说,我来张这个嘴,行不行?”
“没用的——你不知道曹沫,但你要想想,一个人十七八岁就敢拿刀扎韩少荣的手下十二刀,第一次进看守所,却比几进宫的老油子都还要老油子,愣是没人敢去欺负他;你想想我在里面一个月,效敬了多少钱去才过得稍稍舒坦些?你真以为他跑去非洲,单纯是好命找到金矿突然发了大财,所以我们说几句软话,套套老交情就能叫他心软——你想多了……”
“你不试一下,怎么不行?”
“行,先留他们吃晚饭,我会找机会提一下。”
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曹沫还是将顾蕃跟赵芝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笑着问沈济:“我这个人,看上去就很不简单吗?”
“啊?”沈济被曹沫问得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曹沫笑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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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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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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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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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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