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不会是欧阳,他做事儿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思前想后也没有用,倒不如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剩下的问题只得下次见到云姑娘的时候,自己再去求证罢了。
他现在脑袋里只是在想一点,云姑娘究竟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是在三四年前,还是在她消失的近一年里?
看云姑娘这口气,与自己倒不像是敌人。如果是敌人的关系,那么自己也应该早死了。在知秋眼里,云若谨的身份确实挺神秘,先不说她之前与那位刘知府关系密切,再到如今,她轻易地点出自己身份。
最重要的是,她甚至还知道自己都不知晓的事儿。
欧阳老头这几年都没有进过皇宫几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待会儿得问一下鸽子那边。
而且还知晓了自己为何被逐出京城的原因,仅凭这一点,这云姑娘的身份一定得是比较高的,至于到底是哪一家,知秋也没有想明白。
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没有姓云的。这是知秋细细想来的结果,他还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其他地方有姓云的大户人家,并且还得是不弱于京城这些大家族。
知秋甚至最后都在想:是不是在自己走的这几年里,新冒出了大家族?
随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先不说鸽子会给自己讲,就算他不讲,仅凭民间这些小道消息,也早应该传入了姑苏州城。
知秋头略微有些疼,他一手扶着自己的脑袋,一边从码头往家里赶。恰好遇见了刚刚在江畔练完功的勉之,后者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知秋,大声道:“小知秋,你在这儿干嘛呢?”
知秋翻了个白眼道:“我这不是来找你吗?”
大高个似是不信,淡淡地“哦”了一声便走了。他最近依旧在江边练功,练的还是之前的吐纳之法。可是大个子的境界依旧停滞不前,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心情去跟知秋聊天。
待勉之一离开,知秋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什么熟悉的身影,他哼了一小段曲儿,不一会儿便有一位身着白衣的人走了过来。
知秋望见那名白衣男子,忍不住笑了两声,打趣道:“怎么还是你?在我身边待了快四年,我都看腻你了,你说你,也不是个美人儿,老在我身边儿晃悠。还总是让我看一副男人的皮囊,我心里确实不太舒服。”
白衣男子脸上微微地抽搐了几下,开始没有言语,随后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少爷,您有一点说错了,我在你身边可是待了十年了!这我不是美人儿也没办法,鸽子那边就没有几个女人。”
知秋想了想,的确也是。wWW.ΧìǔΜЬ.CǒΜ
“说吧,京城那边带什么消息了,欧阳不给我写信,我也不怪他。只是这每次传话确实挺麻烦的。”
“回少爷,老爷那边没有带话。”
知秋微微点了点头,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问道:“对了,我那天晚上差点死在那个街上,他们知道吗?”
知秋说完后,双眼直视着白衣男子。后者开始迎了目光,而后又有了一丝躲闪。
“我没有和老爷说这事儿。”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可是兔子那边我不知道说没有说。”
“行了,我知道了。”知秋没有继续追问。
“少爷今天找我就只是问问京城的事儿吗?”白衣男子试探性地问道。
知秋想了想云若谨,本打算把她放下的,最后还是说道:“你去帮我查查云若谨什么身份,我推测她应该不是京城的人。”
只见白衣男子有些为难地说道:“少爷,事实上,三年前我就已经查过,云若谨的身份查不到,只知道刘信行对她毕恭毕敬。”
知秋摸了摸下巴,得到这个答案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京城府中知不知道云若谨的身份。
不过好在这样的一个人不在自己的敌人阵营里,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行了,你先退下吧,我一个人走走。”知秋闭着眼睛,挥了挥手。
白衣男子应声退下。
等白衣男子正准备用轻功溜走之际,知秋突然睁开双眼,他叫住了白衣男子。
“等等,你右手掌怎么了?”知秋敏锐地看见白衣男子的右手掌处。
白衣男子愣了一下,他又转过身来,轻轻道:“哦,少爷,您是说我这右手掌吗?前些天我与人打了一架,我手持一柄长剑站在山顶上,那人背后负有一把大刀,我两打得难分难解,最后我一不留神,被他砍了一刀,剑损指断。这就是缘由。”白衣男子脸上一脸轻松。
“行了,你几斤几两我心里没有数吗,说吧,上次我差点死在那个提灯笼的老家伙手里,你是不是得受罚了。”知秋语气略显平淡。
白衣男子嘿嘿一笑,说道:“还行,老爷舍不得责罚我。”
“当真如此?”知秋狠狠地盯了一眼白衣男子。
“果真如此,我没必要骗您呀少爷,我何曾骗过你?”白衣男子情绪略显激动。
“在我的认知里,欧阳不会则这么温柔才对。”
“少爷,老爷最近这几年脾气好了很多。”白衣男子说话声音有点小。
“哦,是吗?我听说他这几年都没有进过几次皇宫了。”知秋听到云若谨刚刚的那番话,突然想起来一些事儿。
“确实是,老爷这几年基本都在府中自己办事儿。”
知秋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问。
有时候,怨恨所带来的不止是一点情绪而已。
“对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事儿的。”知秋想起了一些关键的事情。
白衣男子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吞吞吐吐道:“也就是我回姑苏州的时候,鸽子那边才告诉我。”
知秋没有直视白衣男子的神情,他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真是那样的时间节点,那么白衣男子怎么会说老爷舍不得责罚我?
他应该说,老爷想责罚我,可是我都已经离京了。
想通了这一点,知秋便说道:“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知秋两眼冷冷地望着白衣男子,后者目光有些躲闪。
“当时兔子应该在场吧?事后也是他们去欧阳那里告状的。”知秋说到这里,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继续道,“三根手指?”
白衣男子手掌微微抖了抖,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说话的漏洞,他也突然想到了那一点。
“其实少爷,我在想,有时候,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白衣男子终究还是迎了知秋的目光。
知秋也没有再问。
可是他瞥见了那名白衣男子微微收缩了的右手掌。
那手掌只有三根手指。
“手指被谁砍的?”知秋脸上没了表情,“是欧阳,还是那位?”
白衣男子略显差异,他抬头问道:“少爷,您在说什么?”
“我问你,手指被谁砍的?”知秋语气依旧不温不火,只是手臂上渐渐地有了些青筋,明眼人都能看到知秋在压抑火气。
“回去跟欧阳说,只有无能者才会把责任归咎于其他人头上。”
“你回京养伤,另外,你回去告诉欧阳,让他给我安排一只兔子来。最好是暗榜的人,我要加入这盘棋局了。”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在知秋边上,没有动作。
知秋转身,他有些愧对这个白衣男子。
而且还是在他身边待了十年的人。
知秋不知道白衣男子的名字,事实上也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贰。
十年如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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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有一位老花农正在府中浇水,眼神里似是比较轻松。他哼着前不久才从酒楼里听来的曲子,旁边的几个仆人听见了,想笑确不敢出声,只得捂住嘴巴快步走过。
欧阳庚瞧见了,他叫住了其中一个仆人,装作生气道:“我哼的小曲儿很刺耳?”
那位刚进府没多久的仆人有些不知所措,她望着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如今的首辅,轻轻道:“老爷...不刺耳的。”
“那你说说,不刺耳为何你们这些人要捂住嘴巴,强忍笑意?”欧阳庚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老爷...我....”仆人似乎是有些回答不上来。
欧阳庚瞧见这名女子脸蛋已经通红,也不再刺激她,大笑了两声后,柔声道:“你是新来府中的吧,给老爷说说叫什么名字?”
女子也不知道欧阳首辅的用意,只是如实说道:“半夏。”
“哦?你这名字不是你本名吧?”欧阳庚听见这名字后,眉头皱了皱。
半夏有些茫然,她没有丝毫犹豫,回道:“本名确实是,只是我不愿去填上我的姓罢了。”
“祖宗给的姓,能随意抹去?”欧阳庚渐渐地有了些怒气,他睁大着双眼盯着半夏。
谁知刚刚瞧见挺柔弱的女子,现在话语里没有了之前的畏缩,她坦然回道:“老爷,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觉得这个姓并不能给我带给什么。”
欧阳庚没有往下接话,他转过身,对着那位女子轻轻道:“明天你去夫人那里,专门服侍她,你也不用干其他活了。”
“老爷...您这是....”半夏似乎有些迷茫。
“你不用管,刚好夫人那里缺个人手。”欧阳庚挥了挥手,示意让半夏退下。
半夏今年十五,姿色平庸,性格柔弱。
唯有两梨涡映在小脸上,待梨涡微动,正是初入半夏,万花浅开之际。
半夏,知秋。
都不愿意填上自己的姓。
小知秋,姓欧阳真的不重要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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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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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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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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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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