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也是怕疼的。
地牢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好几个保镖开路,景墨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看到景墨,方糖连忙迎了上去,她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上写满了焦急,“墨,求求你放过苏苏好不好?苏苏和我是好朋友,她会做那种事,肯定只是一时糊涂!墨,我的手没事的,求求你饶过苏苏这一次好不好?”
“糖糖,我说过,欺负你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丁墨转过脸冷冷地盯着唐苏,他那张轮廓柔和的俊脸,冷下来,也有几分索命阎罗的可怕。
他的唇,较之陆淮左要厚上一些,唐苏曾经听秦暮烟说过,这种唇的男人,性格一般都比较宽厚,曾经,她也以为景墨是如玉君子,性格宽厚,但重逢之后,她才明白,男人的心要是狠了,长着再温厚的一张脸,都只有冷酷与残忍。Χiυmъ.cοΜ
“唐苏,说,为什么要让人毁了糖糖的手!”
“我没有!”意识缓缓回笼,唐苏慌忙为自己辩解,“景墨,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今天晚上从地下车库离开后,就直接回家了,我怎么可能会毁了方糖的手!”
“方糖,我根本就没有伤害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
“苏苏,你别误会,我没有陷害你,我真的没有陷害你!”方糖和林念念不愧是好友,她俩装可怜的本事,都不分高下。
她楚楚可怜地抓住景墨的衣袖,“墨,求求你放过苏苏吧!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墨,求求你别伤害她!”
“不是故意的?!她都让人把你的手打断了,还能说不是故意的?!糖糖,你就是太善良了!善良得让我心疼!”
“善良?!”唐苏都要被景墨的话给气笑了,“景墨,我一直觉得你聪明睿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蠢!方糖她一直在陷害我,你哪只眼睛看出她善良了?!”
“唐苏,你真是死不悔改!”
景墨的视线凌厉地落在唐苏的脸上,“你找的人都已经招了,你对车库的事怀恨在心,你雇佣他们伤害糖糖!”
“唐苏,你伤了我的糖糖,你,罪该万死!”
“墨,不要!别伤害苏苏!算我求你!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她毕竟是我的朋友,求你别伤害她!”方糖眸中含泪,还真有几分情真意切的模样。
景墨攥紧了方糖的小手,“糖糖,她伤了你,我不可能饶过她!”
“墨,求你别伤她性命!”方糖直接跪在了地上,她焦急无比地恳求,“墨,给苏苏一条生路好不好?对,我手受伤了,你伤她一根手指,也算是为我报仇了,墨,求求你只伤她一根手指好不好?”
“糖糖,起来!”
方糖继续固执地跪在地上,“墨,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跪在地上,永远都不起来!”
景墨轻轻叹息一声,宠溺又无奈,“好,糖糖,我应你。”
说着,他对一旁保镖冷声命令道,“剁她一根手指!”
“不要!”唐苏用力挣扎,但两名彪形大汉死死地按着她的肩膀,她根本就无法获得自由。
“景墨,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样伤我,等你恢复记忆了,你一定会后悔!”
景墨的表情没有半分的起伏,“唐苏,我若后悔,一定是后悔今日没有将你千刀万剐!动手!”
“不要!”唐苏使劲摇头,瞥到她的手机就落在一旁的地上,她艰难地抓住手机,按上陆淮左的电话。
唐苏觉得也真挺可笑的,明明他把她伤得那么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几乎是立马,电话就被接通,唐苏忙不迭开口,“阿左,救我!”
“唐苏,是我。”林念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被剁掉手指了?我听我妈说过,被剁掉手指的滋味挺爽,你可得,好好享受!”
“林念念,让阿左接电话!我要找阿左!”
“阿左洗完澡出来了,我这就让他接电话。”
洗澡……
他和林念念在一起,他还在洗澡……
唐苏心口又开始刀割一般的疼,她早就知道陆淮左和林念念发生过关系的,可听到他在林念念那里洗澡,她依旧万箭穿心。
短暂的停顿后,电话那头又响起了林念念的声音,“阿左,姐姐好像遇到了麻烦,她说要你去救她,不然她会死的!”
陆淮左没有在手机旁边,但因为他的声音太大,唐苏还是听到了他暴躁的吼声。
“她死了也是活该!”
“哐!”
唐苏手中的手机,重重砸落在地上,忽而之间,她就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
心中脑海,满满的都是他刚才的那句话,她死了也是活该。
手,被重重地按在地上,小拇指被狠狠剁下,鲜红的血液,迷蒙了她的眼,这十指连心的疼痛,却怎么都救赎不了她心中的疼。
“好疼……”
唐苏用没有受伤的右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心口,她依旧疼得无法呼吸。
“阿左,我好疼……”
唐苏低低地呢喃,如同忘记了回家的路的可怜的小女孩,以前她喊一声疼,她的阿左,跋山涉水也会出现在她面前,百般安慰。
但是现在她喊疼,她的阿左,在做什么呢?
唐苏狼狈地蜷曲成了一团,她僵硬地转过脸,见她的手机屏幕还显示在通话中,她不想让林念念听到她无助喊疼的声音。
就算是她难受得死掉,她也不要将自己最绝望的一面展示在林念念面前。
她颤抖着手刚要去挂断电话,电话那头,就又传出了声音。
林念念发出的,情不自禁的不和谐的声音。
她万箭穿心,他佳人在抱,覆雨翻云。
唐苏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手机屏幕上。
她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唐苏,别那么软弱。
可她的眼泪,就是怎么都止不住。
景墨冷冷地盯着地上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女人,他以为,教训她,帮方糖报仇,他心中会畅快无比,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她无助倒地,看她又哭又笑,他心口忽而钝痛到发麻。
怕继续看下去,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之事,景墨再也不敢停留半分,快步离开。
“方小姐,这断指怎么处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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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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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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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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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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