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君轻语气平淡,“一点小意外,已经解决了。”
“大家这么熟,不用和我客气。”拿过一张湿巾,撕开外面的包装,风沉伸过右臂,将打开口的湿巾送到君轻面前,“擦擦手,吃点水果!”
“不是客气,是真的不用。”
君轻接过湿巾,擦拭着两手,擦到右手手背,些微有些刺疼。
她停下动作,抬起右手手背。
右手手背上,靠近无名指的地方,有一道两厘米长短的红色划痕。
伤是新伤,要么就是她对倪威动手的时候,被对方衣服上的饰物划伤,要么就是刚刚跳露台的时候弄伤的。
这么小的伤口,君轻并没有太在意,随手拭掉划痕上冒出来的血珠。
对面,风沉的视线注意到她的伤,长眉皱紧。
“你手怎么了?”
他的语气,透着明显的紧张。
“没事儿,不小心划到。”君轻只怕他多问,缩回胳膊转移话题,“风先生,怎么也在沙市?”
风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脸看向助理:“还不去找药?”
“不用不用,就是一道小划伤而已,我……我有创可贴!”君轻从包里翻出一个创可贴,向他展示一下,扯开包装贴随意地贴上手背的伤口,笑着向他晃晃手掌,“这不就不行了?”
风沉垂着睫毛,注视着她贴着创可贴的手背,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你总是这么坚强!”
君轻:……
一道小划伤而已,这也算坚强?!
心下暗自无语,她有些汗颜地向他笑了笑。
“吃水果!”风沉笑着提醒。
“啊……哦!”君轻捏起一颗草莓,顺手将果盘向他推了推,“您也吃啊!”
刚刚对方特意要的草莓,想来是配酒吃的。
她是客人,自然不能独占。
风沉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里,蓝眸如夜海洒上月光,越发荡漾出几分明媚的神态。
“这是给你的!”
君轻的视线掠过桌上放着的其他果盘和干果。
难道,他知道她喜欢吃草莓?!
她还在心下腹诽,风沉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来。
“你开新歌发布会那天,我也在场。”
君轻惊讶地抬起脸,“是吗?”
“我还到后台送花给你,只是当时你已经走了。”
“这样啊……”君轻歉意地笑着,“当时我和大家一起去庆祝,所以提前离开现场。”
“后来,我还打过电话给你,你也没接。”
“那天晚上我有点喝多了,我当时……”想起那晚,酒醉之后和帝临颠龙倒凤的事情,君轻垂下睫毛,“大概……睡着了。”
“我还以为,你不想接我电话。既然是这样……”风沉喝一口酒,眼角弯起,“我原谅你了!”
君轻捏着草莓的手,微微一沉。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勾起她心底久违的记忆。
曾经,那个人也爱说这句话。
初到岛上时,她因为想念妈妈不吃不喝。
没有人管她,只有那个家伙,凶巴巴地将食物放到她面前,命令她吃饭。
她故意将食物打散,将装着牛奶的碗踢翻,他会气得转身离开。
第二天,又捧着新的食物回来,一脸傲骄地放到她面前,用国王一样傲慢的语气宣布。
“我原谅你了!”
……
“我原谅你了!”
每次,他都是这么说。
哪怕,她从未道歉。
注意到她异样的表情,风沉垂下酒杯。
“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君轻收回视线,抬脸向他笑了笑,触到对方的蓝眼睛,她从往事中回过神来,“谢谢你的饮料和草莓,我该回去了。”
风沉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君轻忙着拒绝,“我自己打车就可以,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太远。”
“不是说朋友,还这么客气?”风沉拿过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如果君轻再拒绝,难免显得有些矫情。
取过口罩戴到脸上,她跟在风沉身后走出包厢。
二人走出俱乐部的时候,风沉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风沉很绅士地帮她拉开车门,还不忘将手抬起来接住车门上方。
汽车驶向酒店的方向,君轻坐在后座上,侧眸注视着窗外陌生城市的灯火,心里还在思考着赵曼语的事情。
这次,她把倪威一顿痛扁,依对方的性格,怕是不会善罢干休。
《最佳唱作人》的决赛,说不定对方还会再出幺蛾子。
感觉到身侧异样的目光,她侧脸看过去。
风沉微歪着身子,一只手臂撑在车子的中央扶手上,脸对着她的方向。
路灯的灯光从窗外投进来,将男人的侧颜涂上一圈光晕,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目光,注视着她的方向。
男人的视线,似乎是在她脸上,又像是穿越她,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对上她的视线,男人唇角弯起。
那笑容,似乎大有深意。
“我……哪里不对吗?”
风沉轻笑,淡淡摇头。
“我只是想到一个儿时的朋友,可惜……我不小心把她弄丢了。”风沉垂眸,浓密的长睫遮住眼神里那抹紧张的情绪,语气依旧是随意的,“君小姐,儿时有过什么重要的人吗?”
君轻的眼前闪过,那张久违的精致面容。Χiυmъ.cοΜ
如果那个人还活,怕是永远不会再说“我原谅你了”。
“我……”
汽车拐上斜坡,微微一顿,在酒店大堂前停下。
门童小跑过来,帮着君轻拉开后车车门。
君轻侧眸,看一眼车门外。
“哦……我到了,今晚真的谢谢你啊,再见!”
向风沉笑了笑,她钻出车门,门童将车门关紧。
君国退后两步,隔着车窗向风沉摆摆手。
车门内,风沉放在膝盖上的右手,猛地握紧。
“开车!”
两个字,每一个都像是从冻海里浸过。
刚刚对待君轻还温柔无比的风沉,瞬间化成冬夜的海风。
冰冷而锋利,让人寒至骨髓。
感觉到男人身上暴发出来的戾气,司机和助理都是紧张地屏住呼吸。
司机踩下油门,黑色汽车迅速驶离酒店大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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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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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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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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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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