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一双细眼,打量着诸位来宾。
正是方家的老家主,方德。
说是看诸位来宾,倒不如直接说,是盯着秦棠。
因为,从气质从外形,秦棠鹤立鸡群,无比扎眼。
他接到郑海随从的消息,一听有人要来闹事,就出来镇镇场子。
在金陵这一带,还真没几个人敢惹他。
可是,秦棠却扬起视线,欣赏了一会儿鹏程万里图,吩咐夜寒道:“把画包好,不要弄脏了。”
“诺!”
夜寒手脚利索地移至屏风前,小心翼翼地取下画,卷好装进布袋。
这一切,仿佛是秦棠在自家府邸做事般,一直没有把这个方家家主,放在眼中。
郑海看方德已经生气了,连忙补充道:“方叔叔,这个人不给钱就想拿画,就是来砸场子的呀!”
咣当!
方德一巴掌拍的桌子颤动,质问秦棠,“年轻人,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像话了!还是以为我方家好欺负?”
而后者,端起桌上半凉的茶,细细品茗。
这个动作,写意至极,可是,也代表秦棠不想再多废话。
龙七一本正经地道:“我家先生,要见方兰,若不想株连九族,就快让她出来谢罪。”
在场众人,“……”
要见到人,见不到,就株连九族?
这蛮横霸道的语言,惊呆了众人。
方德眨了下眼,突然放声大笑,“有趣有趣,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笑的事情!”
他女儿方兰,是他的骄傲。年纪轻轻,就有着超乎常人的商业头脑,不少俊才追求她。
而且方兰,一般都在公司,外人哪里能奢望见她一面?
也就是今天,是私人拍卖会,方兰会回家处理一下手续。
又岂能,和这帮如此不怀好意的人交谈?
“好笑?”少女捋了下双马尾,怜悯地看了眼方德,“唉,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他方德,居然被人用怜悯的眼神,看了?
他原本想直接叫人来,收拾掉这帮人。
但是,方德人老成精,心想。
这伙人,居然如此嚣张,肯定是有靠山。
与其轻举妄动,倒不如把他们的底细打探清楚,再做决定不迟。
想通了这些,方德脸色微微缓和了数分,道:“你说要见我女儿?可你为什么非要见我女儿,总得有个原因吧?”
“原因?”
秦棠剑眉微微一皱,身子缓缓站起。
他轩盖如云,英姿绝世,可是双目中,明显多了几分慨然。
“因为,一个叫做谢文柯的人。”
此言一出,方德瞳孔顿时缩小。
他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但是究竟哪里不好,他也说不清。
适逢此时。
大院门口,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噔噔噔。
秦棠目光沉沉地看过去。
大厅里,在座的一干人等,包括方德,悉数抬头。
不出所料,那位一身奢侈品牌,肤白貌美的女人,正是方兰。
她长得,称得上美女,但是浓妆艳抹,落入庸脂俗粉。
“爸,我回来了。”
方兰拎着香奈儿包包,宛如高贵女王般走进来,脸上带着微笑。
可是,她嗅到了古怪的气息。
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那个平日里,见了她就会笑的老爸,此时也是一脸僵硬。
“嗯?什么情况?”方兰左顾右盼,见大家没一个神情放松的,“不是拍卖会吗,怎么大家都不说话?”
最后,她的视线落到了秦棠身上。
放在平时,她肯定会多看看这种帅哥,但此刻。
她忙闪躲眼神,加快步伐走到方德身边,背影甚至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个人的眼神……Χiυmъ.cοΜ
锋芒太盛!
仿佛,多看几眼,就连灵魂都会被看穿一般。
“你,方兰?”秦棠的目光,聚焦般锁住她,问道。
“你谁啊?把你的狗眼挪开,我浑身不自在!”方兰怒骂,非常不镇定。
这位出自名门大户的女人,丝毫没有知书达理的见解,恶言恶语,脱口而出。
刚刚的那一幕,也把方兰在外人面前伪装多年的形象,打碎。
方德看女儿陷入这种境地,忙安慰着。
秦棠也不着急,他要击垮一个人,除了摧毁肉体以外,还要摧毁心灵。
有了父亲的安抚,方兰才稍微冷静下来。
她斜睨着眼,一脸不悦,“哪儿来的狗东西,我们认识?”
秦棠默默摇头,丝毫没有生气。
方兰见秦棠这反应,长长舒了一口气。
被骂成这样都不生气,不是怕了是什么?
她不会想到,蚂蚁踩了大象,大象是绝不会在意的。
方兰自以为,算是金陵年青一代的翘楚,击垮谢家,让方家跻身名流之列。
她的男朋友,背景也不低。
种种优势加起来,让方兰完全忘乎所以,忽略了陌生来人的实力。
“不认识?不认识你来干嘛?快给我滚!”方兰插着腰,仰着脑袋,姿态高高在上。
突然。
秦棠负手在后,腰杆笔直,语速低缓道:“我来,为我兄弟谢文柯,处理一下后事。”
他顿了顿,更加骇人听闻的话随之而来。
“没几个人陪葬,怎么行?”
短短几句话。
却宛如平地惊雷,在方家人等的心中,激起千层浪。
方兰眼神游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讨厌的事。
谢文柯这三个字,早就金陵消失很久了,也在她的心中消失很久了。
就像是打开了什么禁忌的机关,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谢家此刻,被重新提到,方兰心如乱麻,难受极了。
好像有冤魂不散,扰她清净。
“你真以为,文柯死了,你方兰,可以逍遥快活,无法无天了吗?”
秦棠娓娓道来,语气,压抑至极。
方兰想起了一件事。
谢文柯经常会挂在嘴边的‘兄弟’,是曾经的顶级纨绔,秦棠。
可是,秦棠不是失踪了吗?秦家都没了,他说不定早就死了。
但……
“难道,你是……”
方兰和方德同时看向秦棠,满脸不可置信。
眼前的人,越看越像曾经金陵,人尽皆知的风流少年。
十三年过去,他又回来了?
“是我,秦棠,谢文柯的兄弟!”
全场沉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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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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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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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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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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