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入眼的是医院的天花板,她的意识逐渐的恢复,这才慢慢的想起了自己在昏迷前遭遇了什么。
动了动身子,左手上的缠着纱布,腿上和脚上也是打着绷带和石膏。
她还活着……苍伶盯着墙壁,慢慢的消化着脑子里的一切信息。
“你醒了?”守在她床边的是段衡,见到她转醒,靠近了过来。
“牟聿呢?”她记得,她在晕过去之前,是看见了牟聿的。
段衡的眼神转开,“他……他还没醒。”
没醒?苍伶的心里又些不好的预感,“他怎么了?”
段衡没有回答。
“我去看看他。”苍伶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只是自己的腿脚不方便,才刚刚落了地,就疼得眼泪都溢了出来。
段衡拿她没办法,只得叫人推来一辆轮椅,推着苍伶走到了隔壁的病房。
推开门,里面的病床上,牟聿面部朝下,苍伶来到他的床边,掀开被子,看见了他背上缠着的纱布还有丝丝血迹。
“他为了你,受了牟家的家法,这几十鞭子,抽的皮开肉绽,又没有第一时间治伤,硬撑着上山。”再加上他平时有头疼的毛病,担忧过度加上这些伤,饶是牟聿这般刚硬的汉子,也瞬间被摧垮。
苍伶的眼眶一热,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她只是手上被划了一道已经是疼得不行,牟聿挨了这些鞭子,一定也疼得不行吧。
“段大哥。”苍伶擦了擦眼泪,她抬头,看着段衡,“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牟老爷子要抓我,甚至还想置我于死地?”
牟家在南市权势滔天,她自然知道,就算她死里逃生也根本没有可能去追究责任,连牟聿都反抗不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多少,他的家事我也不9108411c便多做谈论,站在我的立场,我能说的,就是给一个提醒,下次若是遇上牟家的人,只能跑。”段衡知道牟聿的顾虑,没有将话讲得很明白。
苍伶蹙眉。
在回南湾的路上,黎昕也曾她讲起过老爷子的事,他说牟正霆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这样的人,若是知道牟聿在外面找个了不受他待见的女人,只怕是一定会采取手段。
所以,昨晚发生的那一切,就是老爷子采取的手段吗?
苍伶觉得毛骨悚然,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可是在他们的眼里,她的人命根本就不值一提。
“老爷子答应放了我,是不是牟聿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苍伶不傻,虽然平日里总是迷迷糊糊,可这种大事上她还是拎得清。以老爷子的手段,他完全可以直接将她解决,没有必要将她关在那里一夜。
“这个……”段衡为了难。
苍伶看着段衡的神色,知道他们一定是有事瞒着她。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段衡回答她,“你只需要明白,牟聿不可能害你,我认识他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如此上过心。你是唯一一个。”
“他身上的担子和所承受的压力,要比我们看见的要多得多,身在一个这样的家族中,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但是,这段时间,因为你,他的计划一步步被打乱,也让我们都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所以……如果可以,也希望你做事之前能够为他想一想。他是天子骄子,若是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你也必定要强大起来,与他一起对抗。”
苍伶被段衡的一番话说得羞愧不已。
这段时间,她确实太过于肆意妄为,她说牟聿从来不跟他商量,可是,她做事,也从来没有和他商量过。
床上的牟聿稍微动了动,苍伶回过了神来。
“你们先聊着,我先出去了。”段衡见牟聿快醒了,主动的退出了病房。
牟聿眉头紧锁,还未醒,已然感受到背上的疼痛。
“牟聿。”苍伶红着眼叫他,牟聿睁开眼睛,再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已经是伸了手来将她一把揽住。
伤口的疼痛让他迅速清醒,然而,怀里软软的苍伶,是他最好的止疼药。
“小心些,你还有伤呢。”苍伶生怕他扯到自己的伤口,只是牟聿却没有放在心上,仍旧紧紧的抱住她。
昏迷之中他做个了梦,梦见苍伶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任他怎么喊也喊不醒,他抱着她的身体,求救无门。
这种感觉,就好像六岁那边亲眼看见母亲死去一样。
“你怎么样?”牟聿惦记着她还有伤,连忙松开她,观看她的伤势。
苍伶笑笑,她伸出手去,将自己被纱布包住的手腕放在牟聿的眼前。
“喏。”苍伶调皮地看着他,“肯定是死不了了,只是可能会留一道疤,这样的地方,指不定人家还以为是我自己想不开,为情所伤。”
牟聿满眼怜惜,他握住苍伶的手,真是恨不得这样的伤口在自己身上。wWW.ΧìǔΜЬ.CǒΜ
“对不起。”牟聿愧疚无比,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遭到这样的伤害。如果他能早些对牟正霆起防范之心,也不至于让她落在他的手里。
“对不起就不用说了,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其他的。”苍伶正视着他。
段衡和黎昕都对牟正霆闭口不谈,所以,要想知道真相,还是得从牟正霆身上下手。
“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是受害者,至少也应该知情。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牟聿拧着眉,一言不发。
苍伶不喜欢看他这个表情,她从他手里把手抽出来。
“不说拉倒,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你父亲。”苍伶作势就要推着轮椅离开,“我是他儿媳妇,大难不死,总得上门去感谢一下公公的放过之恩。”
“等等。”牟聿一把拉住了她的轮椅,单手将她又拉回了床边。
“我不是不告诉你,我只是……”牟聿犹豫不决。
他从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只唯独面对苍伶,他没有这个底气。
“害怕我知道那些事之后,被吓跑了?”苍伶问他。
牟聿抬起眼,苍伶的话问到了他心中。
苍伶眼眸明媚,她盯着牟聿的神情,已经是明白了什么。
“你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一路从苍家的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苍家虽然不像牟家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可是背地里的肮脏事也不少。”苍伶平静地说道,“其实想想,我和你的处境差不多,苍家也是我母亲一手创立,可是我的父亲却始乱终弃,赵兰芝母女鸠占鹊巢,我母亲被逼死,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水深火热的苍家走到至今。”
苍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这一路厮杀,要是放在古代,那也是个宫斗小能手好不好。”
牟聿被她这翘首的姿态逗笑,起身,在床上坐了起来。
“这么说来,还是我小看你了。”
苍伶才刚刚从生死关头走出来,可是却没有一点消沉,早早的恢复了状态。
她好像一直是个这样的人,一哄就好,不管发生什么,哭一哭闹一闹,很快就忘记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单纯而又干净的女孩儿,他怎么忍心让那些阴暗弄脏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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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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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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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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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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