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岚摇摇头。
他的心一沉,看了眼等在楼下的母亲和助理,他想了想,说:“我跟你去看看她!”
说完,和裴母打了个招呼,不顾她的反对,和夏岚来到许倾倾位于六楼的病房。
门关着,只轻轻一推,就开了。
许倾倾脸上的被子撤去了,平躺在那里,双眼无神望着天花板发呆。
听到声音,她木偶似的看了裴天佑一眼。
对他的到来,似乎也没什么意外。
等到裴天佑将食物放下,坐在她的床边后。
她才幽幽的说了句:“裴天佑,你昨天真不该救我。”
“是啊,我也觉的。”
许倾倾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知道,救回来的许倾倾会选择自暴自弃,我何必救她?”裴天佑自嘲的一笑。
许倾倾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很后悔,昨天没有回去找他?”裴天佑又问。
许倾倾喉咙哽住,将脸偏向床的另一侧。
“那你想没想过,他去救你,又是为了什么?”
“你……不要说了。”许倾倾揪着被子,心如刀绞。
“他爱你,所以,他要你活着。许倾倾,你现在不配合治疗,自暴自弃,你以为,你伤的是谁的心?你以为,你一直这样,他就会回来吗?许倾倾,好好活着,别人的付出才是值得的!你现在,就算去死。他看到你了,也不会开心半分,相反,他会对你很失望。”
裴天佑已经尽量在避开“死”这个字了。
这个词,无论对许倾倾,对莫逸尘,对他,都是个残忍的词汇。
从前,他希望许倾倾离开那个人。后来,他旧病复发,他反而觉的,她不肯回到他身边,才是明智的选择。
守着一个死人是没希望的,裴天佑希望许倾倾能明白这一点。
“你不要再说了!”许倾倾腾的坐起来,冲着他大喊。
“许倾倾,你现在这么伤心绝望,不就是觉的莫逸尘已经死了吗?如果他死了,你才更要好好的活,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
“你不要再说了!”许倾倾抡起床上的枕头,不住的砸向裴天佑,“谁说他死了?他不会死!他不会死!就算全天下只剩下一个男人,也会是莫逸尘,他怎么可能会死!”
裴天佑不知被她砸了多少下,直到她累了,倦了,坐在那里,一边恶狠狠的瞪着他,一边呼哧呼哧的喘气。
她的眼圈红红的,眼泪溢满了,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仿佛她哭了,那些事实就真的成了事实。
她不能哭,就像她坚信着,她的爱人不会死。
裴天佑望着她这个样子,胸腔里像堵了一团棉花,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他站起来,将夏岚买给她的粥和点心一一打开,放到许倾倾面前。
“发泄完了吗?发泄完了,就吃点东西。”他将勺子放进粥里,又朝许倾倾推了推。
又等了一会儿,许倾倾果然拿起了勺子。
只是她的手依旧抖的厉害,心里又酸又痛,化成眼泪不住的想要涌出来。
她咬了咬牙,才将那不争气的眼泪憋回去。
赌气似的,喝了一口粥。
接着,她一口接一口的,将那碗粥喝了个干净。
虽然点心仍是一口没动,却让裴天佑和等在外面的夏岚稍稍放下了心。
等她又躺下,裴天佑才走出病房,对夏岚说:“我看她的伤也不算太严重,如果不肯用药,你就给她物理降温。小时候,她生病,又不肯去医院,多用的这法子。重要的是,让她多吃东西。”
夏岚点点头,对这位昔日的东家老板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见他脸色不好,还要关切的再问候几句,裴天佑却一声不吭的抬腿走人了。
接下来的一天,许倾倾比之前配合的多。
虽然依旧不肯用药,但在夏岚一次又一次的冰敷后,体温总算回归正常。
饭虽然吃的少,但至少她努力的在吃。
只是,许倾倾的话依旧很少。
除了睡觉,就是发呆。
和夏岚唯一的交流,就是问白川和李志他们的进展。
一次又一次的沮丧令她夜里睡觉也不踏实,不断的呓语,叫着莫逸尘的名字。
她每呼唤一声,夏岚的心就痛一次。
莫逸尘那边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从白川打给她的电话中,夏岚明白,希望已近乎渺茫。
连她一个外人尚且悲痛难当,更何况许倾倾?
又等了一天,许倾倾醒来后,又问了一遍事情的进展。
听到夏岚说,他们还在找的时候,许倾倾站在窗前,凄然一笑。
“告诉白川,让他们回来吧。”良久,许倾倾对夏岚说。
夏岚背过身去,又是一阵哽咽。
中午的时候,夏岚出去买饭,回来后,许倾倾已经脱了病号服,换上了家常的衣服。
宽松的运动裤,白色的毛衣,外面是淡青色的羽绒服。
她大病初愈,脸色还有几分苍白,配上这素雅的妆扮,看上去楚楚可人。
“倾倾,医生说,你还需要再住几天院。”夏岚以为她又要任性,急道。
“岚姐,我想去个地方,你陪我,好吗?”许倾倾站在那里,轻声细语的说。
“哦……好。”夏岚想,她闷了好几天,也该出去散散心。
以为许倾倾会去什么地方,谁知,她却拖着她,来到剧组附近的天桥上。琇書蛧
快过年了,天桥上做小生意的已经寥寥无几。
许倾倾从天桥这端走到天桥那端,挨个人看过去,却没看到那个摆摊的算命先生。
失望之余,只好问旁边的小贩:“那个算命的呢?回家过年了吗?”
“你说张半仙啊?”听到有人打听,小贩一脸调侃的样子,“骗够了钱,有一阵子不来了。”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许倾倾又问。
“谁知道呢?怕人家打上门,估计换地方行骗去了吧。”
“那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许倾倾仍旧执着的问。
小贩打量着许倾倾,想判断她是来找张半仙算帐的,还是真有事找他。
“我有事情问他。”许倾倾又说。
小贩想了想,顺手指了指天桥下面的一片小平房:“你去那边问问吧?之前听他说过,他家住在那一带。”
许倾倾谢过小贩,又拉着夏岚去小贩指给她的方向去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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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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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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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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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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