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军王紧紧蹙着眉头,莫说他想不清楚,就是他身边的人也想不清楚。
从各方面情报来看,离珠是个惯会使匕首的,但是她匕首使得再好,毕竟是半路出家,又没有下多少功夫,在他们眼里从来是不够看的。
这一途不像是读书,有几斤几两一动手就知道,纵有千般天分,没有几年的扎实苦练一样是笑话。
离珠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却是少见。
“外公。”
尤战脸上都是汗水,他抹了一把眉梢上吊着的汗珠,苦笑着说道:“是我没照顾好你。”
离珠笑了笑:“我娘那般爽快的人,我既是她的女儿,到我这里,又怎么会经不起丝毫的风浪,外公你今日能来,我心里踏实,我好歹也算是有家的人了,倒是我,狂妄自大,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连累了您。”
尤战心里也生出几分爽快。
“跟我还见外,只是你这功夫,实在学的丢人现眼,不过今日.你我爷孙也算一起上过战场杀过人,我若是去了,也好在底下和你娘吹吹,让她也高兴高兴,你没辱没她的名声!”
尤战说完,提了一口气:“靳瑶!靳奕!带小姐走!”
爆喝声震得离珠耳边嗡嗡作响,尤战的大嗓门顿时惊动的前头的靳瑶几人。
雁儿在旁边苦苦支撑:“小姐,我们走!”
离珠着急道:“外公,不可!”
尤战往前走了几步,挡在秦广穆面前。
秦广穆吼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雁儿拉着离珠往后面退。
靳瑶靳奕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两人本来杀得麻木了,手脚都越来越重,被尤中郎这一声喊震得头脑清醒了很多。
二人跟尤战久了,最是知道他的习惯,尤战后来虽然成了个文不文,武不武的侍官中郎将,曾经也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他习惯声势壮胆,原来陷入敌人的包围圈,他一嗓子,二人知道他是要突围了,这一瞬间,二人想到了很多。
靳奕手上又加了三分力气,逼得前面的禁卫军往后一倒,摔在地上。
这是唯一的机会。
两人怒目圆睁:“走!”
离珠被雁儿拉着就走,靳瑶一把把老神医背在背上,所有人一口气都提到嗓子眼了,离珠脚步踉跄,只看到尤战的背影。m.xiumb.com
原本跟离珠一起进宫的寒士也紧紧跟在离珠身后,倒没有再怕,只是天魁还要保护他们,要指望他们出力更是不可能的。
不过走出二十多步,离珠再回头的时候,连尤战都已经看不清楚,倒是雁儿拉着她,左躲右挡,形容狼狈。
离珠闷闷的不吭声,伸手推开了雁儿的手。
她刚刚跟尤战说的那几句话是真的。
天魁侍卫自从入了训练营,怕连累身后的9eee3eef家人,早已经亲手斩断了自己身后的根,他们是一群没有根的人,但他们毕竟还年轻,没有谁不渴望这种温暖。
离珠能强迫自己这一年多不去看祖母还有柳氏,这样他们好歹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可是要她怎么看着尤战为了她的不自量力负责。
“我没事。”
离珠的声音低沉,像挖空了心的萝卜,她紧紧咬着牙,想哭又哭不出来,禁卫军砍向雁儿的时候,她还提刀挡了一刀,然后又砍了回去。
梁牧带着她祖母还有柳氏从楼上下来,老太太腿脚本就不便,见到离珠还有离荆的时候,险些摔倒。
离珠连忙扶住她祖母。
“丫头……”
离珠勉强笑了笑:“对不住您,祖母,今天这事儿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们,我这就带你们回家。”
老太太拍了拍离珠的手:“不许这么说,我好长时间没见你,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来看我?”
离珠鼻腔一酸。
“是孙女的不是。”
老太太摸了摸离珠的头。
梁牧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
离荆过来,自发把老太太背在背上。
“祖母,我背您。”
梁牧带来的小孩子拉开了宫门,看清外面的形势,几人皆是一愣。
骆宗仁身穿盔甲,坐在马上,宫门外面,里里外外围了几层士兵。
门打开的一瞬间,骆宗仁下令道:“放箭!”
还不等梁牧说话,他带来的小孩子再次把城门放下。
几人脸色惨白,底下的寒士先慌了。
一行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离珠刚刚没瞧仔细,她撇下众人,小跑着上城门。
一眼望去,城墙外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士兵,骆宗仁带兵把宫里面围了。
两人隔着城门相望。
骆宗仁眼底搁着一抹嘲讽的笑容。
“大都统真当这宫是你家,你想进就进,相出就出?怎么着也得交个过路费吧?”
离珠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她脑子里闪过很多种办法。
“成啊,你等我找找,上次给靠山王准备的纸钱还有没有,若是有,等会儿多给你烧些。”
骆宗仁脸色一变:“死丫头嘴硬,你不是要出来吗?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倒是出来啊。”
昭翌还有梁牧这会儿已经上来,两人朝下面看了一眼,眉头皆紧紧拧在一起。
“我们来的时候外面还没有人。”
离珠这会儿放松下来,才发现浑身哪里都疼,她眼前一黑,连忙扶住旁边的女墙。
“他们计划好的,引我们入宫,然后把天魁一网打尽。”
“现在要怎么办?”
后有追兵,前面有堵截。
离珠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就好像一个死局,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对他们来说,好像都差不多。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守住皇宫,他即便想打也打不进来。”
几人察觉出离珠的不对劲,很是担心的问道:“大都统,你没事吧?”
骤然停下来,离珠只觉得四肢百骸像是被碾过一般,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没事,阿渊估计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这个……这个你们交给他。”
离珠从袖子里抽出秦帝先前写好的东西,想到这个近一年来,在臣子的逼迫下不断周旋妥协的秦帝,终于在临死前硬气了一回,也算是给当初被逼离京的墨临渊一个交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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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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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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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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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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