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民的大学状态其实可以代表很多类似的人,普普通通,有很多幻想,但是没办法达成,在时光温和流逝的阶段里眼神迷茫,浑浑噩噩……
直到某一刻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免不了,要独自一头扎进社会的洪流。
有家底铺路的会好些。
早做准备的会好些。
其余的大部分,都会有一个十分孤独甚至挣扎的阶段。
这个社会不知何时开始,价值观导向出现了很大的偏差,很少去认可“小幸福”,却有太多追求大环境认同的标记线——人不是活给自己体悟的,是活给别人看的。
很多人的自卑由此而来。
许庭生做过一世线下的人,如今高出那些标记线许多,他是很容易满足的那一类,像一个颐养在宁静湖畔的老翁,持着钓竿,寄望波澜不惊。
车子开进小区,找到单元楼,许庭生隔着二十多米就看出来了,远处站着的那个身影,是方余庆。
本着开玩笑的心思,许庭生故意开远光灯晃了晃他,方余庆抬手挡了挡眼睛,再放下,意外的没有如平常那样嬉笑叫骂,依然就那么站在那里。
许庭生把车停好,下车说:“来找我?时间凑得真好。”
方余庆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在这等你两个多小时了。”
“那为什么不自己先上去?付诚家你又不是不知道”,许庭生有些意外说,“为什么不打我电话?还是……出事了?”
其实前两问都是多余的,这一晚方余庆的神情和状态就足以说明,出事了。
“我爷爷三天前终于还是进医院了,老头还在硬抗,不过剩下的时间不多。”
“两天前消息泄露。”
“昨天,我大伯被带走调查。”
方余庆说。
许庭生听完沉默了片刻,他先前一直在猜想和疑虑的,那场源自方家的巨大风暴,以方老爷子的病情最终恶化为导火线,终于来临了。
人欲不惊波澜……但是巨浪滔天要来,从来不由人意。
许庭生看方余庆。
方余庆看许庭生。
片刻,许庭生说:“上楼再说。”
很平常的一个邀请,但是方余庆愣了愣,神情变得有些挣扎。因为许庭生的这句话,其实代表一种姿态,便如方余庆先前不打电话不上楼,只在楼下等候,也代表一种姿态。
方余庆的姿态,意思是:我告诉你这件事,但不认为你必须牵扯其中,更不会强加给你,你可以选择抽身,当没听过,我也可以回身就走,当没说过。
而许庭生这样回答,就代表:我听听,我试试……他有很大的几率选择牵扯其中。
“走啦,先上去,喝两杯再慢慢聊。我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见方余庆有些犹豫,许庭生拉了他一把。
两个人上楼,进了房间。
方余庆在沙发上坐下。
许庭生把行李扔在一边,从酒柜里取了一瓶威士忌,两个杯子,给方余庆倒上半杯,也给自己倒了一点。
两个人分别喝了一口,一大口和一小口。
方余庆放下杯子,看着许庭生给他添酒,说:“在外面的人看来,你跟我们方家牵连很深……但是事实我们自己清楚,除了我,除了在凝园地块开发上的一些政策便利和保驾护航,其实你跟方家的关系根本没那么深。所以,你如果要抽身,牺牲一些利益,应该还是做得到。”
“这个我自己清楚。”许庭生扬了扬眉,示意他换一个逻辑方向陈述。
“爷爷说他想见你。”方余庆说。
“好。”许庭生说。
方余庆犹豫了一下,“但我其实不能理解爷爷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把你当解铃人。事实在我看来,这一局,你不够格。牵扯进来的结果,只会是一起死。”
许庭生苦笑一下,他知道自己的斤两,知道国内的权力结构,他确实不够格。
“其实我也不理解,所以,我想先去听听老爷子怎么说。”许庭生说道。
“怕是听了,你想抽身就晚了”,方余庆说,“老爷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他说完,两个人都笑起来。
又碰了一次杯。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后果要到什么程度,你先给我交给底。”许庭生问道。琇書蛧
“后果?可能要我们方家断子绝孙。”方余庆说。
许庭生倏然坐直身体。
“一报还一报。”方余庆仰面说。
“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我爷爷带部队上了前线,他的两位老战友那次没轮上,就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我爷爷的部队……想着让孩子沾一下战场,攒点军功,未来好往上走。
两家把人交托给我爷爷,都很放心,其中一家是两个,另一家三个。最大的二十七,最小的十九。”
许庭生前世学的是历史,对于那场历史教科书几乎一直回避的边境战争的残酷性,其实比大多数人都了解。那场时间不长的局部战争,其实远比大多数人想象和见识过的要残酷和艰难。
“有人没回来?”他问。
“全部没回来。”方余庆说。
“……”
五个字,五条命,“全部”的意思?许庭生愣住了。
方余庆继续说:“那次打的是一个地势很关键的山头,三天,拿不下……爷爷老部队的作风就是以硬著称,一贯崩碎牙也要咬下来的打法。所以,那次也一样,还是那一套,可能老爷子也就会那一套,警卫连,伙夫,文职人员……一个不留,上去死磕。这样,那两家的几个孩子,原本只管接接电报什么的,自然也都得跟着上。”
“战场无眼,其实也怪不到你爷爷头上。”许庭生像是为老爷子开脱,用一个通常的逻辑插了一句。
方余庆看看他,苦笑,然后没有直接解释,只是继续讲述:
“那一仗,死命令,谁回头,谁死。
老爷子自己扛了一把机枪站在山腰。
人一波一波的冲上去,一茬茬的倒……
然后,那五个,可能吓坏了,也可能觉得自己特殊,爷爷不会开枪……他们,回头了。”
方余庆讲到这里停住。
因为已经不用讲下去了。
两位老战友,两家五子,不单是老爷子没有照顾好这么简单,是……直接死在他手里。
积仇二十余载。
难怪方余庆说:“后果?可能要我们方家断子绝孙。”
“那一战过后,我爷爷成了英雄,之后不管从部队到地方,算是一直压着那两位老战友一头,那两位也就默默隐忍,同时小心翼翼,一路往上……但是,那件事终究是要报的,三家人谁都清楚。”
“老爷子早年可能太狂妄,也可能因为理亏、内疚,手软了,总之没有早做防备……等他退下来,才发现,对方亮出来的力量,他已经压不住了。”
“凭着一点余威,他镇住了这几年。可惜时间还是不够,方家子孙也不够争气……现在他倒下了。大伯被带走那天,有人来医院送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睁眼看着。”
“……”
***
我喜欢把大学阶段称为人生中——时光温和流逝的阶段。
今天的更新完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之等你长大许庭生项凝更新,第五百二十九章 不惊波澜,巨浪滔天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