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互诚过来的人手已经入驻德馨,许庭生和陆芷欣的工作基本完成,但是因为处理完收购事宜当天是周五,两个人干脆没急着往回赶,又住了一天。
当天晚上,许庭生第一次陪陆芷欣逛街,第一次见识富家女买东西的豪迈,累得两边臂膀都抬不起来。
第二天睡到中午,吃过饭,许庭生收拾好行李去敲陆芷欣的房门。
陆芷欣拖着两只行李箱过来开门,然后把其中一只交给许庭生。
“这个箱子里的都是昨天买的东西,你先帮我带回岩州吧。”陆芷欣说。
许庭生有些迷糊的问道:“你不回去?”
陆芷欣说:“我要去香港几天。学校那边已经请过假了,就一会的飞机。”
许庭生愣了愣,说:“那我送你去机场。”
“你不是连apple都没送?”陆芷欣说,“好的,你送我过去吧。”
去机场的路上,
许庭生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陆芷欣:“怎么突然要去香港?我之前一点都不知道。”
陆芷欣拨了拨头发,目视前方说:“你关心过我吗?我忙了几天办通行证,然后就在你身边打电话订机票,你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吧?”
许庭生沉默了一会,说:“对不起。”
陆芷欣似乎情绪有些低落,说:“那你一定更不知道,我这学期转系了,我转去金融系了。”
“转系?”
许庭生诧异,不单是诧异陆芷欣转系这件事本身,还因为这是跨学院转系,而陆芷欣大一第一学期有两门课挂科,按说是不可能达到转系条件的。
至于她为什么转到金融系,许庭生倒不难理解。
仿佛看穿了许庭生的疑惑,陆芷欣主动说:“我的成绩不够转系标准,是方橙想办法帮我弄的。从一个多月前公示出来开始,学校公开信箱都被举报信塞满好几次了,还有在论坛上骂的,打校长热线和教育厅电话的,……”
说到最后,陆芷欣用开玩笑的口气,轻描淡写的又说了一句:“当你这个名义女友,其实还挺招人恨的。”
一瞬间,内疚感直冲许庭生心头。
良久,他才说:“我能为你做什么?”
陆芷欣认真说:“攒着。”
许庭生苦笑:“好吧,你攒了好多了。”
在停车场把车停好,许庭生送陆芷欣进了机场。
过安检前,陆芷欣交待许庭生:
“公司的事情我差不多都安排好了,你可以安心上课。不过,有空的时候最好多过去看看。德馨这边他们会直接和我联系,你不用担心。
还有就是咚咚,狗粮我都准备好了,放在客厅柜子上面,你记得每天喂一下,然后争取每天早晚带它出去散散步。还有,没事别乱带朋友回去,省得又把房间搞得又脏又臭。
还有,新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你的牙刷什么的,我都收在浴室柜子里。还有,你要换床单的话,之前那套我洗过了,在你房间左边的柜子,第二层。还有……好像没有了,你有事情打电话给我就好。”
这一刻,这样的交待,像是准备离家的妻子。
许庭生突然觉得自己对陆芷欣很不公平,而这一切,只因为她女强人的外壳。因为这层外壳,许庭生常常不经意就忽略了很多东西,甚至包括她其实还是个小女孩。
陆芷欣注意到许庭生变换的表情。
微笑说:“内疚了吧?”
许庭生说:“是。”
“其实,如果……”陆芷欣想了想,说,“算了。要不你抱一下我吧,做了这么久别人眼中你的女朋友,你还没抱过我呢。”
“好。”许庭生说。
说好了拥抱,两个人反而都有些尴尬,一对视就笑,只好不看对方,小心翼翼的张开手,小心翼翼的揽住对方,小心翼翼的抱上,……
渐渐的,许庭生发现陆芷欣抱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甚至用尽全身力气,久久不愿松开。
“能不能告诉我,你去香港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从陆芷欣此时的拥抱里,许庭生感觉到了之前在她身上从未见过的孤独和无助,一向独立的她,这一刻仿佛很需要抓住些什么,需要依靠和支撑。
许庭生觉得这肯定跟她的这趟香港之行有关。
“我爸爸在香港。”陆芷欣说。
“我知道。”许庭生没有掩饰。
陆芷欣愣了愣,但是很快释然。
她松开手,换做平静的表情,勉强笑了一下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爸爸身体有点不舒服,然后我因为担心,太过紧张了一些。”
这个理由似乎不够充分,但是既然陆芷欣不愿意说,许庭生也没办法追问下去。
“要不要我陪你去?”许庭生脱口而出。
陆芷欣笑了,难得的,有些娇嗔的说:“你不早说。现在哪还来得及?……我要进去了,你快回去吧,夜路开车小心点。”
许庭生只好说:“好,那你需要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陆芷欣点头,挥手。
……
从盛海回到岩州已经是晚上,虽然还没到寝室关门时间,但许庭生没有回宿舍,他一个人呆在河岸民居,坐在客厅沙发上。
除了他,房间里只有一条狗。
许庭生其实有很久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独处了,想想不久之前,这个房子里还住着三个女人,许庭生只能委屈的睡沙发,而现在……空空荡荡。Χiυmъ.cοΜ
为了不让自己想太多,许庭生起身找事情做,他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了水,换了被单,扫了地,洗了澡,看了岑溪雨从美国发来的邮件,回复,然后没等来回应,她应该正在上课……
然后,他又无事可做了。
抓了一把狗粮,一颗一颗的丢给咚咚。
“咚咚,现在我跟你一样了,都被抛弃了。”
许庭生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跟一条狗说话。
曾经他觉得自己是被依赖那一个,被所有人依赖,现在突然才发现,原来自己其实也在依赖,在享受那种被人在乎的感觉。
人,谁不需要被在乎?
apple变成了岑溪雨,走了。她现在应该在上课。
陆芷欣走了。她现在应该在照顾爸爸。
吴月薇来过一次,连门都没有踏进来,走了。她说,学长,请尽量不要再出现。
项凝没有来过,不知何时会来,会不会来,项爸项妈现在对许庭生的态度,像一座大山一样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的狗在。
可是许庭生跟咚咚说话,贱狗……它连头都不抬,连尾巴都不摇一下。
前世,许庭生经历过三年多这样的日子。
看看时间,项凝或许还没睡,但是从上次那个电话之后,她再没有打来过。关于她现在的一切,许庭生只能偶尔假作不经意的从李琳琳口中打听。
听说,她很好,开学考又进步了。
前世那三年,许庭生习惯了在睡前喝一点酒。
现在他不敢喝,一个人喝酒其实只会越喝越孤独。
敲门声传来。
许庭生开门。
黄亚明和付诚站在门外。
一个手里拎着下酒的零食。
一个拎着酒。
“一个人,一条狗,我靠,你怎么混到这么惨?”付诚说。
“活该,你也有今天?”黄亚明说。这是两个人在盛海那次吵架过后,他第一次主动跟许庭生说话。
“终于你也跟我们俩一样了。”他们说。
两个人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但是许庭生的心情,突然就晴朗了许多。
有时候,惆怅并不算糟。
那两个可以跟你喝酒的人不在,比较糟。
还好,他们在。
***
今天怎么就写不了欢快的呢,我擦,情绪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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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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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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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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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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