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坪,半山之中雾消雾散,辰光照射之下,却是冬雪透着暖意,这横南山脉入冬早,这里已是寒霜片片,松雾重重。
“随雪,快那边有一枝雾松,你看,都化成一条条冰棱子了,好不好看!”
敖丙站在半山腰,今天他想带临随雪到白羊坪山顶去,这一段时间以来忙于白羊坪与狮山镇救灾之事,两人也十分疲惫,尽管如此,两人却是越来亲密,就连住都住在一个茅屋了。
敖玄云走了已有四个月,那时秋风时光,总让人留恋,而此时的冬日更让人期盼,就连那吹过的风,都让人难以忘怀。
“真好看,丙哥,你说这些水棱子,会不会掉下来,跌在地上,摔成碎片呀!”
临随雪一说,到让本来十分不拘的敖丙有些迟疑。
本来他也未曾考虑那么多,只想着此时此景,从来也不会想这漂亮的冰棱子什么会掉落下来,摔成碎片。
“我不知道,也许春天来时,它自然会消失!”
敖丙边说边挽扶着临随雪,他不知道临随雪为什么这几天似乎身体总是不如从前,若是从前,作为一个魂师,在此有山有水的地方,当是可以随意而行,可她却总是小心翼翼,像一个小孩子似的。
“可若是春天来了,这冰棱了就看不到了,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随雪再次问起,而脸上却多了些红韵,或许是因为爬山的原故。
“随雪,自然之道,就如同你爬山会累一样,休息一会自然不会好的,这冬之景色,虽然凄冷,但却十分晶莹剔透,可它总会被春天带走,若是你留恋它,有一天我会让四季之景在你身边随时展现,你想要冬雪之景也好,想要百花开放也罢,反正都可随时如愿!”
敖丙说完轻抚着临随雪,这一段时间,没有人干扰,也不用过于操心,到算是敖丙的一个机会,青春年少,美好时光。琇書網
“真的吗?我真希望看到这一天的到来,却又有些怕!”
临随雪边说边向上爬着,这条路他们走过,那是好几个月前,第一次登上白羊坪,所以她也十分熟悉。
“随雪,四季随你,你还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是不是又想起那次遇袭,你还心有余悸!”
敖丙说完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这刚才随雪还说怕,可他却又总是随口而出,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临随雪十分心疼,用手抚摸着敖丙开始有些沧桑的脸道:“丙哥,为何自己打自己,那次遇袭我早就忘了,你不用为我担心,每次你都在我身边,我还有何怕,刚才也只是随口说说,春冬去春回,自然之道,人该应道成生,这是我们魂修者该遵遁之道。”
临随雪这几个月来,从一个大家小姐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魂师,心态与想法已成熟了许多,就像她现在的面色,已无半分清涩之情,尽显着妇人的妩媚与温柔。
“到了,这就是白羊坪,你还是坐坐,看起一你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有没有冬果,听说这白羊坪冬果养身!”
敖丙把临随雪扶好坐在几月前她坐的地方,此时这里茅草枯尽,树叶在坪上堆积如毯,坐在铺满落叶的石上竟然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远望那断崖之空,依然如故,层层云雾堆积,浓愁难化,上面却是飘着辰光,如梦如幻。
敖丙小跑着就朝那梦中奔去,只留下期盼的临随雪。
脚步声远,白羊坪上寂静如初,却只听得一声叹息。
“为何是你,你该回金牛镇,或许就不该来此地,此地虽然风景不错,却略显风寒!”
一个青衣蒙面姑娘带着一股青幽之气,从那云雾之中缓缓走来。
“姑娘,你也坐坐,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只是美景易逝,岁月无情,该也有停留的时候!”
临随雪似乎是对着这一众松林说话,又像是对着青衣姑娘,更像是自言自语。
“随雪,你害怕吗?”
“我不害怕,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临随雪对着对面而立的青衣姑娘,边说却是边抚着胸口,刚才爬山气息有些紊乱,此时该是平息一下的时候了。
“你是一个好姑娘,本该有一个好的归宿,可有的时候,我却也不知,为何是你,这是一个秘,让我始终难与理解!”
“你该是九幽的幽神吧,看你的衣着,似乎与青色相关,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青衣幽神’!”
临随雪如此一样通透,自然猜得出眼前之人的身份。
“不错,我是青衣幽神,九幽七大幽神之一,你该知道今天我来此的目的。”
青衣幽神神态中有些不舍,她的目的是来杀临随雪的,她不用知道为什么,只需完成任务就行,可当她看着十分温柔,而确脸上十分淡然的临随雪时,心里却是闪过一丝遗憾。
“我知道,我也愿意,只是有些遗憾,必将成为永远的遗憾!”
临随雪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对着想杀自己的人,依然安然的坐在落叶之上,看不出一点恐惧与惊慌。
“我看你累了,我化些水给你喝!”
青衣幽神看起来并非凶神恶煞之人,欲夺人性命,却显得处处解人之难。
她随手一挥,从那些松针之上,化来一股清泉,就这样飘浮在临随雪的眼前,像一股变幻怕雾气,确是真真实实的,而且通透,几乎看不出它的形状。
临随雪轻轻把手伸出,接了一些,合在手中,轻头细饮。
“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九幽之人,想来若是丙哥在此,一定会喜欢上你,而且想来若是你与敖城主相遇,那敖城主当也会爱上你,只可惜为何这世事不如意,竟然如此相遇,如此相爱,却只能如此相离!”
临随雪边说,边轻抚着落叶,像是感叹落叶的无奈,对树如此长情,却还是不得不分离一般。
“我不需要别人的爱,我也不需要,你是一个魂师,看起来这几个月魂力大增,该也有动手的能力,我给你机会,像一个魂师一样,与我一战,谁死皆亦无憾!”
青衣幽神不想跟临随雪谈这些风月之事,更不想变及自己的所爱。
“不必了,我虽然魂力有所提升,可我不想扰动我的身子,以你的魂力,若要取我性命,该会让我有痛楚,而且听你的声音似曾相识,温柔之中带着一婉约,该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只可叹敖城主,为何身边总有那么多温柔的女人,这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
青衣幽神一惊,脸带疑惑,却是不得不承认临随雪的聪慧,可她却不得不做,因为做为九幽青衣幽神,不该有感情。
一股青色的幽灵之气向临随雪飘去。
临随雪双手放在腹部,十分满意,脸带微笑,双眼微闭,似乎如同几月之前一样,看着敖丙与野儿狼拼斗,一切像从来没有发生,一切又像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你可以看清未曾见过的一切。
青衣幽神把临随雪的灵魂收入聚魂珠中,走了过来,单手把临随雪抱起身来,一时却是大惊失色。
临随雪尚十分温暖的体内,却还有另外一个生命在跳动,就在她双手轻抚的腹中。
青衣幽神脸上显出一种难言的痛苦,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女人的天性,在她的脸中闪着一抹泪光。
“随雪,我采了几个冬桃,可甜了,你一定喜欢吃!”
敖丙边跑边嚷着,一支手抱着几个桃子,一支手却是拿着一个桃子往嘴里送。
“你是谁,随雪怎么了!”
敖丙看着青衣幽神怀抱中的随雪,脸上一下变成苍白,手中的桃子尽数掉在地上,纷纷落入那断崖之下。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的夫人已人病了,我带她去治病,你不用惊慌!”
青衣幽神语气十分轻缓,眼中却尽是矛盾之色,刚才临随雪之死,她已是迫不得已,而如此面对的这个敖丙,语气与神态与敖玄云十分相似,她知道他与敖玄云从小一起长大,和哈蕾儿一样,都是九灵镇的发小。
“不,你是九幽之人,你杀了随雪,我感觉得到你身上的幽灵之气,你放下她,放下她!”
敖丙带着一丝祈求,眼中竟然闪着泪光,他的悲伤,却是只有自己才会知道。
“不必了,我不想杀你,你走吧,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她,也不知道你为何会喜欢上他,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对手,还请你自重!”
青衣幽神语气平淡,似乎夺人生死,只是一件十分微不足道之事一样,而她却真的不想伤害敖丙。
青衣幽神说完,完全不把敖丙放在眼中,转身抱着临随雪的发体就朝山下走去。
“放下她!”
敖丙眼中透着泪光,却是红色的泪光,因为她此时眼睛已经变成通红,像一只愤怒的野兽,双手运起魂力,卷起数股寒风,同时向青衣幽神扑了过去。
青衣幽神十分无奈,依然向前走着,只是身后忽然之间,化出数万根冰棱,同样卷着寒气,而且还带着一阵刺耳的啸声向敖丙袭去。
敖丙虽然精于木灵风之魂术,可他从来也未正式修魂,所以一时兴急,却毫不防备,面对这尖锐的啸声,整个头瞬间就失去了知觉,而那些寒风卷着的万千冰棱,像利箭一样刺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随着寒风,向断崖之下飘去。
敖丙双手伸展,人平躺着,脸上愤怒之色已慢慢消退,变成一抹笑意,眼中尽是临随雪那一身白衣如雪的样子。
青衣幽神看着敖丙消失在魂雾中的身躯,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一个瞬移,人却已消失在白羊坪。
白羊坪像是从来也未发生过什么,那寒风依然从崖底层层吹来,那些本已枯败的松林,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摇荡声,像是悲怯这生命的逝去,也像是一种嘲笑,嘲笑着人灵之间那复杂而无解的感情,更是一种可怜,可怜这人世的悲凉!
……
……
九幽秘境,黑洞星空的第九层空间,这里一片漆黑,一些七色的幽灵飘荡在整个虑空,有如天上的得辰,只是发出不一样的色彩。
一层双一层的幽灵之气,形成一个巨大的宫殿,这宫殿之中,一切陈设有如境地一样,只是更加奢华,一张巨大的木床之上,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平躺地上面,双手抱腹,脸上十分淡然,却透着一抹成熟悉女人的红韵。
一团七色的幽灵之气笼罩着她,却似乎不敢触碰,只萦绕着白衣女人,倾听着那生命的跳动。
而这团幽灵之气中,却看不到身影,只有几滴泪水,显得那样晶莹剔透,带着悲伤,倒映着七彩的灵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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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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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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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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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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