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我可是备着杀手锏的,你别乱来啊。
“别急,等我。”
这股诡异的青光冲出来,感觉就有一股古怪的力量弥漫着。这种感觉,就像是山雨欲来,而我就像是卷入当中的一片落叶。
风来,我就哪儿飞。
毫无自控的力量。
这感觉,是我学成法术以来,就一直想摆脱的感觉。
老三一声大叫:“到了这儿,你就是瓮中鳖,笼中鸟,想要逃走,你要先问问咱们兄弟是不是答应?”
你这个二百五。
看看张七的脸,看看他的眼珠子,全都是疯狂的杀意,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退却的意图。人家根本就不想跑,而是想要杀了你们啊。
蠢货。
张七哈哈大笑。
“哼,虽然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法子,但你以为从梦境中逃脱出来,就能躲得掉我的控制?左非生冷冷地笑了起来。
他一张手,就把那把杀猪刀拿了出来。
平平无奇。
“呵呵,我从来不敢小看九老峰,你们都是道门的精英。从你们进入猛虎堂的地盘开始,我就在做准备了。”左非生摸着那把刀,就跟捧着无价的珍宝,眼珠子都闪烁着激动,咯咯道,“你们以为我家是靠着这把杀猪刀吗?”
“错啦。”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这人眼珠子猩红,布满了血丝。
“这把刀只是鬼王的兵器罢了,我把它当做媒介,跟阴司的一位无上的存在取得了联系。过一会儿,这个别墅里的所有人都会死,而这五十几条人命,就是我向他投诚的祭品。只要他们死了,鬼王就会高兴,自然会赏赐下来绝大的力量。”
左非生一挥手,神色狂傲。
“到时候,九老峰,道门,我全都不怕。”
疯了。
真的是疯了。
你好歹也是一个修道人,居然会动这种歪脑筋?
一口吃不成胖子,法术的修炼更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有人说,你练武一天,就能打过几十年的老师傅,那他一定是个骗子。
不对。
我盯着那把杀猪刀。
这把刀不对劲儿。
是了,这把刀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左非生,一点点地将它的心智变得扭曲了。
供奉它,每年的血肉祭品,一边面让作风生变得强大,另一方面,也让这些人变得狂躁嗜血,甚至面对诱惑时,毫无抵抗力。
尸体咯咯地笑着。
很渗人。
这头鬼王一直在看热闹,仿佛一切都跟它无关一样。
张七捂着眼睛,神色痛苦。
这件马甲上亮起了血一样的符咒,神秘奥妙,气息慑人。他嘴巴咧开,露出一个悲凉的微笑。
对着我,笑了。
清醒了?我心头一喜。
张七张开嘴,一滩血喷出来,吐出小半个舌头。
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一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额头上青筋密布,汗珠滚滚。血管里热流不停,仿佛要从皮肤底下渗透出来,不断地鼓动着,膨胀着,要掀开皮肉钻出来。
我几乎能想象,下一刻,这个脑袋就会像一个熟透的大西瓜。
砰。
轰然爆开。
我把他唤醒了,但是救不了他的命。左非生利用这把杀猪刀,把他拖入可怖的梦境中,在里头,他的潜力被无限地调动起来,精气神被催发到了极致。
一旦苏醒,就是他的死期。
我眼眶湿了。
“对,对,不起。”
嘶哑的声音,透着决绝。
左非生拿着杀猪刀,喝道:“你,快点阻止他。”
尸体桀桀一笑,好不动弹。
“怎么回事?你是鬼王派来帮我的啊,不是说好了?你怎么能变卦?”
慌了。
左非生的脸色格外精彩。
真是个十足的傻瓜。
鬼物的话,能信?
这尸体里早就换了个魂魄,不是鬼王派来的帮手,而是鬼王自己啊。
他现在自个儿上来了,自然能亲手取走这些祭品,哪里还用得着你多事?
那件古怪的马甲越来越亮,青光刺眼,然后猛地一下就宣泄出来,充斥着整个别墅顶层。
一瞬间,视线都被夺走了。
刺痛。
泪珠滚滚而出。
白牛灵眼。
开。
这下子能看清楚了。
张七像是变成了一道光人,浑身都是光,是火,不断地燃烧着。他朝着老三扑过去,直接就把他给保住了。
很亲密的一个举动。
下一刻,老三的脸就扭曲了。他的嘴巴大大的张开,像是要发出呐喊。
无声无息。
也许他叫了出来,但是在这冲天的青光里头,任何声音都没法子传递。我只能看到,他的脸扭曲了,然后血肉剥落,骨头就像是被风化了,变成黄色,灰白色,然后扑簌一下,就碎裂成了无数的粉末。
我背心冒寒意。
这是什么法术?
霸道极了。
下一个就是左非生。
这位猛虎堂的堂主,数次致我于死地,在这地界儿更是肆无忌惮。杀人,袭警,带人大闹警局,可说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恶棍。
面对这个火人,只是比老三多坚持了一会儿功夫。
权势,财富。
在死亡面前,无足轻重。
就在我以为这个凶猛的火人会把一切摧毁时,光焰一下子黯淡下去了。
张七的脸都融化了,我却能感觉到一股遗憾和不甘。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似乎想要鼓起剩余的力气,目标赫然就是地下室里爬出来的尸体。
“呵。”
声音,我居然听到了。
尸体一伸手,张七就被挡住了。
火焰被隔绝开来,然后轰然一声,碎裂成无数翻飞的细火。
熄了。
什么都没有剩下。
那么铁骨铮铮,富有正义的一个汉子,就这么没了。我心里悲怆,早就提醒过了,猛虎堂的水很深。左非生不简单,肯定有后手。
谁知道现在都死了,反而便宜了这个隐身幕后的鬼王。
“啧啧,真是有意思,这么几百年没上来,还是没什么变化吗?”
尸体摇晃着脑袋,夸张地伸出双手,仿佛想要拥抱这个世界。
“内斗,真是乐此不疲啊。”
无言以对。
无论是张七,还是左非生。
一个是道门九老峰的俊杰,前途无量。至于左非生,这人虽是个作恶的,但绝对是一时枭雄。
我咳嗽了声,把嗓子眼的血块吐出来。
“是不是很得意?”
这尸体啧啧两声。
“比起下头那几十个人的祭品,我更满意这两个,以后拿出去说说,在那些家伙面前也是备有面子。”
他歪着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错眼地打量着我。
“你不怕我?”
“怕你?”
真是开玩笑?
小爷在阴司做的事情,要是说出来,怕是要吓你一大跳。
这尸体,不对,尊称一声鬼王更对。
我问道:“你是鬼王三君?”
“你认得我?”
我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道:“阳间有九老峰管束着所有的阴邪,按照规矩,你是鬼王,不该到上头来的。”
这会引起大问题。
就像是道门的高道,也不会到下头去一样。
是默契,也是规矩。
“呵呵,你看我像个鬼王么?”
力量弱了点。
“我将三魂分出一个,混入阳间。只要不是当面碰上,谁能识破我呢?”鬼王露出奸诈的笑脸,道,“如果阳间有人混入阴间,说不定还能谋个差事呢。呵呵,这种事情,多的去了,你太年轻了。”
我脸色古怪,颇有些底裤都被人掀开的感觉。
难道是我做的事情被识破了?
不对。
如果真的被识破了,出动的可不是鬼王。
酆都阴司早就派出鬼差来捉拿我了?Χiυmъ.cοΜ
“你小子似乎有些古怪啊?”鬼王眯着眼睛看我。
这家伙虽然说没有真身来到上头,但是鬼王的气势不是假的。他这么盯着我,顿时让我有些难以支撑。
不好。
我往后退。
“呵呵,我不让你走,谁敢让你走!”
这厮说的霸气。
他两个眼珠子里冒起了猩红的光,就像是巨大的灯泡,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能动了。
整个身体像是僵住了。
被他这么一瞪,突然,身子一轻,就恍恍惚惚地动起来了。
不好,鬼魂跑出来了。
“啧啧,很美味的样子。”
我心里大惊。
这也太厉害了吧。
虽然知道差距大,但一招就被拿下,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要吃我?”我挣扎着说道。
“怎么?对了,你刚才说你有杀手锏?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艰难地蠕动嘴皮子,阴气就跟山头倾泻,压得我浑身战栗,依然挤出一个笑脸,道:“你看你后头,我的杀手锏来了。”
“骗我?”
鬼王忍俊不禁,笑的十分开心。
“这是我的降临之地,加上下头那几十个汉子,还有几个厉害的修道人,这儿已经化作了一个鬼蜮。我就是这片鬼蜮的主人,没有我的答应,谁能别想进来,懂吗?”
“我,我觉得,你真的弄错了。”
“错?”
“你,你回头看看。”
反正我在你的鼓掌之中,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难道你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鬼王扭头看了眼。
雾气一分。
有个人走了过来。
我是欣喜,鬼王则是一脸的错愕,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喃喃道:“你,你是谁?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叫道。
这就好比一个防守森严,保镖环绕的别墅,突然被一个小贼闯进来一样。
不可思议吗?
我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你来的太晚了。”
卫无忧!
如果他来的早那么会儿,也许这些人都不会死?下头那些坏家伙死了,那是少了个祸害,可是张七,这汉子死的太可惜了。
不怪他。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啊?”
没有回应,鬼王气的大吼。
这厮一声咆哮,浑身冲起了一股惊人的戾气。
估计是觉得危险了,这家伙一点不藏私,直接就发出了大招。
雾气涌动着,像是一条长龙汇聚而来,冲进了他的身体。这厮的身体在一瞬间就跟冲了气的皮球,不断地膨胀,不断地变大,足足有十来米那么高。
身躯漆黑,宛若岩石。
眼窝,嘴巴,耳朵里,跳跃着碧绿的火焰。
一声咆哮。
轰隆。
别墅都坍塌了半边,掩埋在火焰中。
“这里是阳间,鬼物被削弱不少。别说你只是一个头跑了上来,就算三个头一起到了,也不是我的对手。”
卫无忧说的轻描淡写。
这才是真的霸气。
“胡说,你敢小瞧我。”
轰。
这鬼王巨人抬起一只脚,燃烧着烈焰,就朝着卫无忧踩了下去。这家伙随手一招,把地上一把桃木剑拿起来,就这么往上斜斜地迎了过去。
只一下。
这么一个气势凶恶的巨人就被砍断了大脚。
不仅如此,去掉一足后,整个巨人就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落下来。
这一摔,就再也没能爬起来。
咔嚓嚓,一道道裂纹游走着,整个巨大的身躯一下子就四分五裂。
炽烈的火焰把身体卷了进去,烧的这厮发出了痛苦的嚎叫。他挣扎了几下,凶猛的鬼气冲出来,冷若寒冰,冻得我都是浑身哆嗦。
没用。
半边烈火,半边寒冰。
煞是奇特。
鬼王不挣扎了,他看着卫无忧,突然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卫无忧恍若无闻。
我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呵呵,整个天下都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是他们知道了,你还活着,道门和阴司都会寝食不安的。你,你就是……”
两只手堵住了我的耳朵。
我急忙扒开。
鬼王已经化为了灰烬。
“你到底是谁啊?”
这么神秘?
能让道门和阴司都到惧怕的人?会是谁?
“等你道行到了,自然就知道了。现在知道,徒增麻烦罢了。”
卫无忧环视一周,点点头道:“这片鬼蜮,就是你的家了。”
我的家?
我明白了,我是死兆缠身的人。到了明年,就是我的死期。鬼蜮就是亡魂的归处,现在有了这处地界,我就仍然能留下阳间。
“多谢。”
卫无忧嗤笑一声。
“你欠我的多了,一句谢谢不够!”
随着此战落幕,惊动浙省的这场动乱终于来到了尾声。
我们两人来到街头。
警车呼啸,不停地在街上穿梭着。据说从外地调来了许多的干警,查封猛虎堂的各处产业,抓捕着各路人马,几乎把半个浙省都掀了个底朝天。
何必如此。
烈火烹油,鲜花如锦,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电视里,左老爷子带着手铐,正在接受审判。
昔日那个颐指气使,仿佛智珠在握的老人家,手握着撼动道门的可怕杀手组织,现在,也在法律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一只手伸过来,把电视关了,道:“有功夫偷懒,不知道要多加修炼么?”
是啊,跟我没啥关系了。
这个世界里充满了动荡不安,我有了本事,自然就能能庇护一方的安危,将猛虎堂这样的毒瘤给除掉。如果我是个弱鬼软蛋,那就只能随波逐流。
也许别人的一口气,就把我给灭了。
幸好,我一个很粗很粗的大腿。
卫无忧站着门口,西装笔挺,手插在口袋中,显得风度翩翩。
“等等我。”我追了上去。
有一天,等我像卫无忧一样强大时,到时候,整个道门和阴司都会在传扬我的大名。如果你听到了,一点都不要感到奇怪。
现在这一切,甚是安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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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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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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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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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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