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镜子里头,有一条血影几乎贴着镜面。
一张脸变得扁平,眼珠子凶恶,血丝狰狞,怨毒的眼神仿佛要把我一口给吞了。我心里冷笑,进了镜子,还凶?
我一敲镜子。
这鬼物惨叫,就跌落进去。
“不可能。”
黑暗中,张墨飞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
“这怎么可能?”
有个保镖惊喜地叫道:“你们看啊,雾气是不是变得淡了点?”
“是啊,真的是。”
魏胖子紧张兮兮地看着我,过了会儿,发现我没事,惊喜地大叫道:“杜兄弟,你真是有本事。快,快些把这些鬼物弄死,咱们赶紧走。咱们全喊人,把张家一锅端了。”
我嗯了声。
“你们做梦,谁都别想走,死,都给我去死。”
一声尖锐咆哮。
张墨羽的咒语声显得格外凄厉,一声高过一声。
血雾汹涌起来,不断地喷薄着,两道若隐若现的血影出现了。我心里寻思着,这里头应该有个八个厉害的鬼物,张墨羽道行不够高,估计不够资格和能力催动这么厉害的阵法。
他要是真的有能耐,八个鬼物一起出来,我们跑都没出跑。
阵法很厉害。
主持阵法的人本事却不到家,这不就是我要找的破绽?
鬼影幽幽。
有着堪舆图和阴官灵眼,轻易就能判断出它们的动静。不过他们飘来荡去的,鬼物的行动可比人迅捷多了。看他们的行动轨迹,一前一后,怕是一个准备攻击,一个从后呼应的意思。
可惜我还找不到张墨羽的方位。
“给我搭把手。”
魏胖子一听,立马叫道:“听见了没有,都听杜先生的招呼。谁都不准手慢,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一连丢出两张天罡符,分别指着两处。
“打。”
好几个符纸和法术打了出来,稀稀拉拉的,看起来很是寒碜。但这么多人出手,速度和准头倒不是差的厉害,几乎是立刻就把两个血影给打崩了。
两个鬼影没来得及躲掉,被符纸沾上,被打的身体残缺。
我抓起九节竹,用力劈了下来,发出冰风寒刀一样的锐利声音。
鬼物嗷呜惨叫,身体被寒风一披,就跟刀剑加身,立马就崩散开裂,手脚到处乱飞,散落地到处都是。
还没等落地,就变成了古怪的红点。
红点闪烁着,掩映在雾气里,朝着我们身上扑了过来。
张墨羽这厮还不死心?这倒好,省了我的功夫。等到了跟前,我一下运起镇魂大咒,就有经纶声在迷雾里回荡起来。
荧光一闪,就把红点给吞没了,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连续收了三个鬼物,笼罩仓库的雾气立刻就变淡了许多。
剩下的鬼物无所遁形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没有隐藏的本事,肉眼看不到,全是凭着古怪的雾气。
张墨白尖叫着:“你这他妈是什么法术,怎么会破了我的阵法?你应该看不到,然后身体就跟皮球一样炸掉才对啊。”
这家伙居然不认识镇魂咒?
这可是三家共同的祖师传下来的法术啊。
难道是这家伙辈分低,所以不清楚?
“墙壁里有东西。”我指着前头。
这会儿雾气散了不少,我立刻就看出了不对。
听我这么一说,魏胖子立刻派人去看了下,没发现什么古怪。我仔细看了下,墙壁底下的确有东西。
“来,给我砸开。”
我用力一按,这墙壁在往外渗着鲜血。
胖子指使几个保镖,捡了趁手的家伙,就把墙壁给砸开了大洞。砖头掉出来,从里头拖出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这尸体浑身都是伤口,死的凄惨,脸上还带着惊悚的神色。
“好惨。”
一看就知道,这人生前受过很大的摧残。我摸了一下,跟我猜的一样,身体干瘪瘪的,所有的血都被放光了。
“撕开他的胸口看看。”
胸口有一块皮肤被涂成了靛青色,用朱砂画着一个鲜红诡异的符咒。保镖把手指头咬出血,在符咒是一抹,就把它弄花了。
“四面墙壁里应该有八具尸体,都刨出来。”
张家人大势已去。
一面墙壁被我们推倒,剩下的就不成气候。
血色的雾气涌动着,从窗户和门缝儿里往外逃走。
咔嚓,这是门升起来的声音,我们扭过头,就看到好几个人在开门。张墨飞带着几个保镖,就要偷摸着溜出去。
现在想跑,晚了。
“上。”
魏胖子这会儿得了势,立刻精神大振,吼道:“给我分成两拨,一拨人去砸墙,把尸体给刨出来。还有一拨,把这帮乌龟王八蛋给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炮。”
张墨羽怒道:“胖子,你敢落井下石?”
“呸,今天爷爷就叫你知道,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我拿着九节竹,打翻了几个保镖。
张墨飞大叫道:“杜从云,你不要欺人太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心里冷笑,到了这时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我叫了声,道:“姓张的,你不是要收拾我吗?有种别跑啊,你要是跑了,我就把你当成了一个没卵子的男人了。”
“可恶。”这厮一听,调头就朝我冲来。
“少爷,他们人多。”有个保镖想拉住他。
“你敢跑,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张墨飞跳脚:“姓杜的,今天我就弄死你。”这家伙手指头掐着符咒,身边浮现出一个撩人的女鬼,眼神有些害怕地看着我。
“上。”
女鬼无奈地冲过来。
我心里好笑。这厮是个色中饿鬼,养的护身鬼,居然也是一个漂亮的。不过这女鬼身上有一道伤痕,还没有痊愈,估计就是刚才被我抽的那一下。
“我跟你拼了。”
张墨飞一声大吼,浑身就冒起了火一样的红光,整个人都显得狰狞了。
我皱起眉头,张家对陈祖派的法术了若指掌,爷爷跟张家作对久了,也把张家的一些情形告诉了我。
这是狞火法术。
具体不知道如何,是张家人后来研发的法术,不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这法术有些诡异,用了秘法,让身上带着火煞。只要跟他交手,煞气就会转移到对头的身体里,浑身就跟火焰烧伤一样剧痛。
“来,来呀。”
“滚开。”我冲女鬼用出了摄魂咒。
这女的一个恍惚,就站着不动了。
她知道我身上有辟邪的东西,本来就怕我,根本不敢靠近,被我一吓,就惊得失了神。张墨飞伸出两个爪子,就来抓我。
哼,知道狞火法术厉害,我怎么会碰你?
九节竹抽了下去。
只一下,这家伙就一个哆嗦,眉头都变白了,身上的红光就跟风中残烛,还没用力了,就一下子给灭了。
这么虚?
好歹是一个修道人,连一鞭子都挨不住?我以为他耍诈,看他哆嗦着,直接第二下打下去。这么一打,这厮噗通倒地,连气息都变弱了。
我愣了下。
说这厮是个花花架子,简直都是抬举他了。
我揪着这家伙的脑袋,说道:“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呸。
看他一副凶狠的模样,根本不打算妥协。
我在他的胸口一拍,就用上了九阴镇尸术,这厮脸色煞白,痛的满地打滚。我冷冷说道:“你知道我去过湘西吧,在那儿,我学了一些赶尸的本事。你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不会放走你的魂魄和尸体,让你知道死了比活着更痛苦。”
“不,不要,”这厮崩溃地大叫着。
“说吧。”
“是,是我杀的。我,不止我,还有我兄弟,最坏的是张墨白,是他让我布置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想要报仇,去找张墨白,都是他,是他。”
“那你写出来。”
我让保镖拿来一张纸。
这厮为了活命,真的是立刻就写了陈罪书,把罪过都推到了张墨白头上,对自己两个则是一笔带过。我不置可否,让他给按了血手印。
“现在能放我走吧。”
我笑了下。
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草包,不值得一提。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你说,你说。”
“你们为啥要对汤白一下手,现在连其他的汤家人都不放过?”
张墨飞神色大变,慌乱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拍拍他的脸,说道:“你想清楚,现在说了,过后来个抵死不认不就行了?现在不想说,我可没有耐心陪你玩。”
张墨飞恨恨瞪着我,说:“你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
这家伙本事不行,歪心眼倒是厉害。没等我逼问,他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哼了声,说道:“你知道吧,我们当年祖上都是一个师父,他后来收了三个弟子,最有出息的是我家先祖。”
我没说话。
从后来的成就来看,张真言的成就的确比另外两个要高出不止一筹。
“还有一个是你们先祖,剩下一个徒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心里特别不平衡。哼,什么叫志大才疏,就他那种废物。”
毕竟是你的前辈,也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张墨羽喘了口气,说道:“后来祖师年纪大了,要把一件厉害法器传给我家先祖,那家伙心里生出怨怼,就把东西给抢走了。祖师后来被气死了,三兄弟各自分了家,就是这样。”
跟爷爷给我说的大致相同,但细节有些出入。
“跟汤家有什么关系?”我追问道,心里隐约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这些年,我们家一直在查找那人的下落。”
这么多年过去,那么多年前的人物早就作古了,应该是寻找他的后人。
“找到线索了?快说。”
“你问我,我也知道的不多,这事是张成虎和张墨白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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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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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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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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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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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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