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好神,还是好神,总要有个寄托,让人来祭奠香火。
落在修道人的眼里,就能从神像上看出根脚来。
本来有在庙里伺候的庙祝,问问他就知道了。那个疑似庙祝的家伙,一下就被卫无忧直接给点倒了。
我看的啧了声。
“这是什么?”
神台上很空,就摆着一个椭圆的石头,上头用一根黄色的绳子,系着一块红布。
一般的神像总要有个面目,这个太粗糙了吧。神像要么威严,要么慈悲,都会给信众带来寄托的感觉。如果神没有形象,谁会去信?
信仰一个虚无缥缈的形象吗?不管是神是魔,都是有面目的。
“这些野兽不懂雕琢吗?”我好奇道。
不过问了也是白问,卫无忧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我在村里里逛时,听到老人跟我提过一件事情,从前野兽肆虐时,经常有人被野兽咬伤中毒,那时候有个黄娘娘庙,免费赠药给他们。”
赠药?
干吗不去找罗胆?
“村里人说罗家人贪,每次去找他们讨药,要么给钱,要么送吃喝。这个黄娘娘的药也很灵,也不要他们的钱。”
“那能说明啥?”
“有一天夜里,黄娘娘给村里人托梦,说是罗家人利用邪术,祸害村里人。那时候罗家已经很落败了,就被村民赶出去,结果野兽都不进村了。”
我忍不住一拍手。
“这个黄娘娘有问题啊。”
野兽怎么可能突然不进村?
罗胆说是罗家先祖逼迫野兽发了誓言,他要是有那本事,能自己跌下山崖摔死?看着自己的子孙被野兽杀的凋零,只剩下一个独苗?
是这个黄娘娘在搞鬼。
这里是罗家的地盘,她能跟罗家争锋,肯定是死对头。
“是那头妖吗?”
卫无忧点点头,道:“我本来还不确定,今天试探了下那几头畜生,就知道所料不差。”他打量着那块石头,道:“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
“不是石头吗?”
“无缘难识真面目。”
见我迷惑,他淡然道:“等着,等天黑。”
天黑?天黑了,那些野兽就该来了。
我们就坐在这个破庙里头,百无聊赖地等着。我闲的无聊,就试着感应观物的境界,但是越是想进入,越是寻不到章法。过了会儿,反而把自己弄得脑袋发胀。
我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好难。
自从爷爷教我修炼,有了卫无忧的指点,我的修行几乎是突飞猛进。凭我现在的修为,许多同龄人都不是对手。
卫无忧跟我讲了许多,但我总是体悟不到这种玄妙。
看来这种机会,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难道要一直蹉跎着?
“修道是体悟自然的过程,顺心而行才是正道。越急,越不可得。”
没法子,我只好继续练习着天罡地煞两张符纸。
天黑了,庙里头一团阴暗。
我把手电筒拿出来,打亮了,就把光圈对准了门口。
庙这个地方,兴盛时香火旺盛,邪祟退避。但庙宇一旦落败,就会变得阴沉,反而容易成为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手电筒闪了几下,光圈也是忽大忽小。这是我刚买的一个新的,肯定没有坏。
这儿的风水有问题。
我拿出破煞符,就要贴在墙壁上。
“不要贴,贴了,就会吓到里头的东西。”
我把符纸收了。
庙里一时静悄悄的,过了会儿,卫无忧就喊我了。
“来看看这个。”
外头?这家伙刚才不是在后头吗?怎么跑前面去了?
我哎了声,就往外走。
半只脚踏出破庙,外头显得黑幽幽的,冷风徘徊,我就有些不乐意出去。
“快点啊。”
前头催了声。
我嗯了声,后头突然有人叫道:“你出去做什么?”
我扭头看了下,卫无忧站在破庙里,朝我招手。我一个激灵,他在破庙里,那是谁在外头叫我?
“有人叫我。”
外头突然探进来一个大手,一把揪着我的胳膊。
被这只手抓住,我就知道不妙。这只手上毛茸茸的,根本不是人。而且这东西力气大得吓人,抓着我,就死命往外一拽。
我一下跌出去。
一落到地上,我就手脚并用,想要爬起来。手一撑,身子反而跌的更加厉害了。本来该是坚硬的地表,像是一下子就变得泥泞起来。我的半个身子沉了下去,口鼻都像是被糊住了,眼睛没法子睁开,泥浆顺着我的七窍一股脑儿地钻进来。
没法呼吸了。
“破。”
卫无忧把我给提了起来。
骤然呼吸到新鲜的口气,我一阵干呕,把嘴里的泥全都挖了出来。
“来了。”卫无忧盯着黑夜里头。
本来还安静了一阵儿,渐渐地,就有一股风刮了起来。风声躁动的时候,有错乱的脚步声传来了,一股脑儿地涌进了破庙里头。
外头突然响起了惊叫声。
“大哥,你怎么了?”
估计是碰到了被点倒的庙祝。
好些黑影冲进了庙里头,有几个很眼熟,是白天袭击我们的那一伙。领头的就是那个中年人,他看着我们,叫道:“好啊,你们还敢闯到娘娘庙来?你把大哥怎么样了,快点把他身上的邪术给解开。”
卫无忧笑了下。
“我们送上门,岂不是省了你的功夫?”
中年人一愣,随即狞笑起来,叫道:“看你们这么知情识趣,就给你们留个全尸。”
他嘴里发出咆哮。
嗖嗖,好多黑影冒了出来,就这么站在墙头上,把我们像是包饺子一样给围住了。白天他的人手有限,现在看起来,比起那时多了好几倍。我心里虽然有些慌,但神色仍然镇定。卫无忧跑到这里来,肯定就想好了应付的方法。
这些野兽什么都有,虽然长着人的尸体,但是脑袋都是野兽。
这个村子流行的是土葬,等人死了,就会埋到外头去。而这些野兽就会把坟堆给刨开,把死人的尸体给挖出来,自己换进去。
我心里恼火。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这是国人一直奉行的传统。
这种刨人尸体的恶行,比起鬼脸青那样的盗墓贼更加的可恶。
从来是人把野兽当做了食物,谁能想到,竟然又野兽反过来盗走人的尸体呢?村里人怕是都不知道,逢年过节给先人扫墓,只是拜了一座空坟。
中年人盯着我们,神色带着几分垂涎。
“修道人的身体才是最好的,比普通人强多了。你们两个死了,就又多出两个强大的弟兄了。”
卫无忧看着我,说:“阴司有护持死者的职责,这些畜生搅乱阴阳,就该受到惩戒。你是阴差,该你出手了。”
我?
打几个,我还有信心。这么多一起上,我肯定会被撕成碎片啊。
“你只管上,阴差不会怕这些东西。”
对面传出了嘶笑的声音。
这些畜生虽然脑袋还没有变化过来,会说人话的也不多,但是他们可是一点都不傻,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
“就凭这小子?真是不自量力。”
“左边。”
一块石头擦着我的头皮过去了。
我立马抽出了九节竹,就朝着这边打了下去。
砰,一个猴子头的畜生敏捷地躲掉了,这畜生丢了个石头,就躲了开去,他后头那个可没有这么激灵,被我一下子抽在它的头上。
这畜生叫了声,就噗通摔倒在地上,脸色变得漆黑,一副要断气的样子。
“杀,”中年人叫道,“一起上,不要落单。”
这些畜生嗷呜一声叫,就冲了上来。幸亏九节竹够长,我拿在手里,就是一个横扫。
卫无忧提醒道:“这个尸竹,配合白骨煞来用最好。”
“是九节竹。”
我纠正了他一下,立刻就催动了白骨煞。
森森的白气弥漫出来,像是一缕缕的烟雾。看着很微弱,但是只要靠近了这些畜生,烟气就跟蛇一样扭动起来。直接钻进它们的口鼻里头。
野兽噗通倒地,掐着自己的喉咙,发出痛苦的吼叫声。wWW.ΧìǔΜЬ.CǒΜ
“你这是什么邪魔外道?”中年人惊恐地叫道。
你才是妖呢。
他这会儿眼珠子通红,突然就狠狠瞪着我。两道光一下子射出来,就落在我手上的九节竹上头。手臂骤然变得沉重无比,根本就提不起来。
“杀,快趁机杀了他。”
这些野兽比白天多得多了。
“上,别怕。”
“大家一起。”
我一咬牙,就丢出了好几张地煞符。
这些野兽虽然凶狠,但是沾上了这些符纸,就痛的嗷嗷叫。
我迅速掐着符咒,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冒出出来。
“你变成了鬼?”
你才是鬼呢?
难道我现在的样子显得很恐怖?
我把手心摊开,红光聚拢在手心里头,然后发出了咔嚓嚓的大声响动。一条漆黑的锁链从掌心冒出来,也不知道尽头在那里。
刚才卫无忧就在提醒我,这些畜生搅乱了阴阳,该是阴司的职责。
要说阴司的话,那就是阴官咒了。
铁链抡起来,就朝着中年人劈了过去。
这家伙的眼睛厉害,也不知道什么邪门歪道,就把我的九节竹给定住了。但是他的身子就这么一动不动,跟站桩一样,也成了一个标靶子。
就拿你来下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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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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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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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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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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