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家门口挂着白幡,奏着哀乐,看起来是刚死了人。
鬼脸青倒是没有说假话,蔡家的确是死了不少人。
司机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就说:“蔡家像是在办着白事,怕是不欢迎有人来。对了,你们有没有带礼物啊,这样也好说话些。”
礼物?
我摸着小盒,心道蔡知简的骨灰盒算是礼物吗?
“走吧,去见正主。”
到了别墅门口,几个保镖打扮的人拦着我们。这些人都穿着西装,但是身上带着法术的气息,有几个格外厉害的,像是有了内息。
我心里吃惊,有了内息,就是正经的修道人了,居然派来看大门?
蔡家的势力这么大?
还是说,蔡家碰到的麻烦很大。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保镖不客气地说道。
我直接说道:“我们来找蔡问玄有事,你通报一声。”
保镖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一声笑。
“小子,别来捣乱,否则扒了你的皮。”
好家伙。
我心里对蔡家的评价立刻下了一个档次,有什么样的主人,自然就有什么样的保镖。
卫无忧拉开我,直接拿出那面九老峰的令牌,说:“拿进去,给蔡问玄看一看,他就知道了。”
他气度不凡,说话就比我管用多了。保镖犹豫了下,不敢怠慢。有一个跑进去通传,很快他就来了,带着几分殷勤说:“老爷有请,几位跟我进来。”
这个令牌这么管用?走哪儿,只要亮出来,就没人敢拦着。
看我眼热,卫无忧缓声道:“想要?”
我点点头。
“有用的不是牌子,而是实力。只要你有实力,蔡问玄就会恭恭敬敬地把你请回去,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那还是算了吧。
我们进了别墅,这里的布置更加豪华。
“卫长老,好久不见了。”
这老者穿着一声紫色唐装,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这老头是个老手,核桃盘的比爷爷还溜。
这人神态带着几分倨傲,他看了我一眼,就只顾着跟卫无忧说话了。
好在我早就知道,蔡问玄是现在蔡家的家主,一向都是心高气傲,一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嗯,大概有十来年了吧。”
“是十八年,当时清净派的守静真人仙逝,我去参加他的追悼仪式,有幸跟卫长老有一面之缘。这么久了,您风采依旧,真是叫人吃惊。”
蔡问玄眼神闪烁着,带着一丝的艳羡。
十八年?
我看着卫无忧的脸,年轻,有活力,看着就比我大了几岁。
难道那时候卫无忧才四五岁?也不对啊,他长大了,脸怎么会没变?难道这家伙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他们没理我,继续唠嗑话着家常。
我听着无聊,就开始打量屋子里的摆设,清一水的红木家具,上头还摆着一些古董和字画,连一个烟灰缸都在闪闪发亮。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次来,是有一桩事情要告诉蔡老。”
开始正题了。
“把东西拿出来吧。”卫无忧冲我示意。
我把那个骨灰盒拿出来,放在他的面前。外头包着黑布,所以看不出来。
“这是?”蔡问玄左看右看,然后问道。
我慢慢打开,蔡问玄脸色一变,似乎要生气。给人送骨灰盒,就是诅咒人家早死。怕他误会,我赶紧说道:“这里头是蔡知简。”
虽然烧成了灰,但修道人有法术,自然能够判断出来,是不是自己家的血脉。
蔡问玄眉头猛地拧起来,叫道:“怎么回事?”
来之前,我们就商量过了说辞,尽量把我摘出去。现在蔡知简和白石都死了,也不怕他找证人来对峙。
“我在路上偶遇蔡知简,他被白石追杀,不幸罹难。”
砰,蔡问玄重重一拍桌子,骂道:“白石那小子呢,我要扒了他的皮。”
“他也死了。”
蔡问玄古怪地看着我,神色有些诡谲。
两个当事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估计对方心里也有些质疑。卫无忧咳嗽一声,说:“我师弟没有说谎,他的话,就等同于我说的话。”
“我当然相信小兄弟,你把知简的尸骨送回来,就是我家的大恩人。”
我心里泛起了狐疑。
听到儿子去世,到了这个年纪的老人,肯定会伤心难过。但是我一直观察着蔡问玄,这老头脸上只有怒,却没有几分悲情。
死了儿子,还不难过?
“稍等。”
蔡问玄捂着眼睛,就抱着骨灰盒,进了后头的屋子。
这里的摆设像是一个祠堂,供奉着好些牌位,最下头的那个很新,像是刚做的。我瞥了眼,上头写的名字是蔡知单。
骨灰盒摆好,蔡问玄就吩咐人,给点起长明灯。
“两位,你们对我家有恩,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不会推辞。”
这事就算完了?
我本来还准备了好多借口,结果全都烂在肚子里了。
“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蔡问玄一愣。
卫无忧一点不客气,说:“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我师弟中了厉害的尸气,命不久矣。我想看看你家的法术书,能不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蔡问玄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
各家的法术都是秘密,就算是丛林观广收弟子,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学习,真传更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头。像五大家这种,都是以血缘亲疏为纽带,有些规矩严的,甚至连自家的女人都不能学习法术。
“如何?”
卫无忧拿出一本书,说:“这是九幽咒,我可以给你作为补偿。我不会学你家的赶尸法术,也不会泄露出去给别人知道。”
“九幽咒?”蔡问玄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没听说过九幽咒,但这家伙可是蔡家的家主,有钱有权,连他都会动心,可见卫无忧是下了大本钱了。
饶是如此,这人也没有一口答应。
“这样吧,两位就在附近住下,我家有一些祛除尸气的手段。先试试看,如果能奏效,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劳。”
蔡家的人在附近给我们订了一个酒店,很高档,装潢的非常大气辉煌。
等保镖走了,我才说道:“好奇怪。”
“嗯?”
“蔡问玄的表现太奇怪了吧。”我狐疑道。
蔡问玄都七十几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伤心,这表现也镇定了一些。而且这家伙给我的感觉很古怪,让人很不舒服。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对了,蔡知单是谁?”
“蔡问玄的大儿子。”
“就是结婚死掉的那个?”
大儿子死了,二儿子也死了,我忍不住问道:“蔡问玄一共几个儿子?”
“就两个。”
两个儿子都死了,他就不难过?至少我们跟他碰面时,这家伙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像是死了儿子的样子。
冷血的家伙?
这里头一定有鬼。
卫无忧泡了一杯茶,说:“你管他家里出了什么事,蔡家如果不出事,你根本看不到他家的法术书,更不用说,找到跟阎王谷有关的事情。”
“至于子嗣?你知道人为啥会繁衍生息吗?”
我摇头。
“有一种人,不需要子嗣,死了自然不会难过。”
一种人?
卫无忧不说话了。
见他不说,我抱着头,往床上一躺。
到了傍晚,蔡家派了一个年轻人来,还提着一个盒子,说:“家主让我来,说是给杜先生检查一下身体。”
术业有专攻,人家是玩赶尸的,手段就比我高明。我只懂糯米和驴蹄子能够对付尸气,但是这家伙盒子打开,里头摆着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人搬来一张摇椅,让我睡了上去。
他在我的头顶,双肩和脚下,都贴上了符纸,他拿出一个黄色药丸给我吃,说:“这是驱邪丹,是祖宗传来来的以前的老方子,对付僵尸很管用。”
我看他拿出一个吊瓶,给我打点滴,惊奇道:“你还是个医生?”
年轻人笑了下,说:“我的法术不咋的,就索性去学了医术,现在在县医院里做主任医师。”
“你叫什么名字?”
“蔡问实。”
他名字里带着一个求字,那就应该是蔡问玄那一辈,是蔡知简蔡知单兄弟的叔伯辈。看他这么熟练,我心里有些不托底儿,就问道:“我是中了尸气,挂点滴有用吗?”
蔡问实说:“驱邪丹也是用药物做的,要靠胃部消化吸收,药效会打个折扣。后来我想,都是药,如果做成点滴,人的身体能够吸收的更好。”
这家伙真是聪明。
我眯着眼睛,突然说:“你很厉害啊。”
“谬赞了。”
年轻人以为我跟他客气,我摇摇头,说:“你给我的感觉,比蔡知简还厉害。”我的直觉一向敏锐,应该不会出错。
这人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半晌无言。
“还是打点滴吧。”
蔡问实话少不多,我跟他聊天,旁敲侧击地打听蔡家的事情,都被他给搪塞了过去。
“感觉怎么样?”
“好了点。”
的确是有效,但腹部的赘感依然严重。
蔡问实很有眼力劲儿,知道我在敷衍他,就说道:“这法子不成,那就试试这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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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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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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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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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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