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逃难，卓桂城也要保持没落黄旗的贵族风范。
望山跑死马。
看着灯光越来越近，却迟迟走不到，卓桂城摸黑走了四十分钟，才来到霸道旁边。卓桂城没着急上车，而是小心翼翼从远处张望，确定车上坐着的只有余壮壮和一个手下之后，卓桂城才来到车边，敲了敲窗户。
余壮壮降下车窗，笑道：“卓爷，累坏了吧？我特意给您备了点吃的喝的，哪怕三天三夜不下车，咱也不至于忍饥挨饿。”
“有劳余爷了。”卓桂城轻轻一笑，并没有直接坐到车后排，先是打开后备箱，从满是食物和水的空间中扒了半天，接着掏出一个仪器，在车厢内来回搜寻，大概是搜索GPS之类的定位仪器，之后才坐到驾驶室后排，笑道：“吃亏吃的多了，免不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余爷，您请见谅。”
“咱们出来混江湖的，理解理解，我当初就被朋友摆了一道，蹲了几年大狱。”余壮壮无所谓笑道。
卓桂城点点头，拿起一块火腿，开始细嚼慢咽。
“卓爷，咱们往哪走？”余壮壮询问道。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临行之前，卓桂城没说去哪，余壮壮也没敢多问，两人聚在一起，无非求财罢了，都是聪明人，不会对涉及自身利益的问题刨根问底。
“余爷觉得往哪边走比较安全？”卓桂城反问道。
余壮壮想了想，说道：“东南是秦岭，东边是凤城，南边是入川，往那三个反向走，人多车多，肯定会有警察严阵以待。咱们最好去西边或者是西南，那里人烟稀少，容易隐藏行踪。到时候卓爷派人来接，也比较方便。”
卓桂城嚼着味道还算鲜美的香肠，沉吟片刻，“往西北走。”
“西北？”
余壮壮疑惑道：“卓爷，西北除了几个城市，剩下的都是无人区，别说衣食住行，就是加油都找不到地方，您确定要往那边走？”
“你能想到的，警方也会想到，西南和西边，说不定早已铺好天罗地网，就等着我往里钻。西北荒凉，没有信号和天眼，就算跟警察相遇，也能轻易摆脱他们。”卓桂城微笑答道。
“好，往西北走。”余壮壮朝旁边长相精明的小弟吩咐道：“开车！”
话音未落。
前方突然毫无征兆射出两道灯光。
汽车大灯。
还是氙气的，打着远光，晃的人睁不开眼。
卓桂城猛然转头，躲到驾驶位后面，掏出了一把由德国制造的P229手枪。
自从曹北斗出现，眼高于顶的卓桂城就意识到了危险，托余壮壮搞了一把产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手枪，虽然跟现代化的枪械杀伤力无法媲美，但是经过卓桂城的校对，精准性提高，杀起人来绰绰有余，美中不足的是子弹较少，满打满算也不足二十发。
“操！愣着干嘛！开车啊！”余壮壮用力拍了一下小弟脑袋，荒郊野地，深更半夜，如果前面的车不是跟他们做对，那才见了鬼了。
霸道车急忙发动。
卓桂城没先考虑对方是谁，而是从后视镜观察司机表情，慌乱中带有震惊，不像是跟对方串通好的内鬼。卓桂城想的很多，假如司机也是跟他们一伙，这次恐怕真要折在广袤的黄土地了。
排除掉司机是奸细之后，卓桂城才眯起眸子，往对面车辆打探，车顶很低，车漆隐隐约约呈黑色，极有可能是赵凤声那辆高尔夫R，如果所料不差，赵凤声肯定不会单独行动，曹北斗一定坐在车里。
卓桂城面对天敌，将出汗的手心往裤子上擦了擦，“撞它！”
霸道对高尔夫，傻子都清楚谁是最后的赢家。
司机迟疑了不到半秒，就被余壮壮一巴掌扇在脸颊，“耳朵聋了？听不到卓爷说话？！撞它！把里面人也给我撞死！”
能跟在余壮壮左右，肯定也是刀口舔血的辛辣货色，听到老大放了狠话，不再犹豫，将油门踩到底，朝着对面的车狠狠碾压过去。
卓桂城猜的没错，对面车里的人就是赵凤声和曹北斗，在汤明那里探听到余壮壮手下消息，就开始逐一排查，联想到卓桂城要跑，最后将目标锁定了即将出城的人员身上。
赵凤声的赌运向来很好，这次也不例外。
霸道提速很快，百米的距离，几个喘息之后，已经快要迎面撞上。高尔夫没有硬拼的意思，滑的像一条泥鳅，绕着胡杨树，转了一圈，来到了霸道后方。
“别理他，一直往西北开。”卓桂城按下窗户，打开了手枪保险，稍微做好射击调整，猛地扣动扳机！
砰！
东方神剑培育出的精英，枪法可不是吹的，子弹短暂飞行，精准无误打中驾驶室正前方，目标直指驾驶员头部位置。
可是子弹打中了玻璃，却没有穿透玻璃，只是形成了一圈圈蜘蛛网状的裂纹。
“防弹玻璃！这丫挺的！”素来不爱说脏话的卓桂城瞅到这一幕，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P229产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威力弱小，子弹根本不具备穿甲效果，高尔夫的玻璃似乎是高科技产物，一枪下去，仅仅裂开了几圈，看情形，十枪也未必能打坏玻璃。
高尔夫就像是搔首弄姿的婊子，挨了一枪之后，开始左摇右晃卖弄起了风骚，时不时来到霸道右侧行驶，突然撞过去，两车车身蹭出些许火花，接着猛然踩一脚刹车，挑逗完就摇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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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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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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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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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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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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