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翟红兴换位思考一下,赵凤声也就释然。
自己不仅在势力对峙中和他水火不容,私底下还跟人家老婆眉来眼去,虽说没啥实质性暧昧发生,翟红兴又和姜可岚貌合神离,但男人嘛,面子看得比天都大,翟红兴身处在聚光灯下,即便他自己对老婆偷腥不怎么上心,可还要顾及悠悠众口。
这年头未必人人敢动刀子,唾沫星子反倒成了杀伤力最强劲的武器。
赵凤声扫了一圈,冲着价值最昂贵的奔驰E260走去,阿春眼中凶光一闪,想要将不知死活的家伙拿下,却被胸有成竹的黎桨拦住,“一个插翅难飞的瓮中鳖,随他去吧。”
赵凤声闲庭信步走到奔驰旁边,打开后座车门,灿烂笑道:“咱这身份,享受大奔待遇,不为过吧?”
黎桨歪着脑袋笑道:“如果知道你喜欢名车,我应该开一辆迈巴赫来接你。”
“生在蛮邦,不懂礼数也能够理解,下次记住要学习我泱泱大国的待客之道,看在第一次的份上,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以后注意,否则会有人嚼翟董事长的舌头根子,说他管教无方。”赵凤声摇头晃脑撂下一通说辞,问道:“摆出这么大阵仗,肯定不是往火葬场送殡,翟红兴是不是摆好酒菜了,就等着我这位贵客临门,勾肩搭背论一论兄弟?”
“翟爷吩咐,我们做事,其它的一概不知。”黎桨对于侮辱性的称谓无动于衷,嘴角依旧挂有笑意。
“小黑猴,咱们去哪?”赵凤声查看着车头方向,吐出嘴里的烟头,随手一丢。
“翠园。”黎桨答道。
虽然赵凤声享受到奔驰待遇,但两边分别坐着黎桨和阿春,像是哼哈二将形影不离,三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坐姿十分憋屈。等到汽车开动,对气味敏感的赵凤声捏住鼻子撇嘴道:“你俩刚从窑子里出来?一股子骚味。”
“活腻歪了?再敢废话,老子弄死你!”憋了一肚子火的阿春横眉冷声道。琇書蛧
“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先把你讨厌的门牙凿掉。”赵凤声斜眼以对,反唇相讥道。
“赵先生,你的资料我看过,很精彩,从一位痞子熬到当地名气最大的江湖客,仅仅用了半年时间,了不起。假如跟在翟爷身边,或者是双方合作,自有一番大好前程,干嘛非要待在泰亨坐以待毙?你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在一棵树上吊死,太可惜了。”黎桨态度温和感叹道。
“狼和狗看着很像,可它们习性完全不同,你有办法让它们志同道合吗?”赵凤声哼道。
“人这一辈子,无非求财求权,等你坐在翟爷的位置,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要做无用功,真是无法理解你的思维。”黎桨质疑道。
“那些话,我还是留着给翟红兴去说,你一个口齿不清的大舌头,跟你讲大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赵凤声用力一靠,挤出多余位置,又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车内迅速乌烟瘴气。
黎桨缓缓按下窗户,望着夜晚斑斓灯火,感慨道:“省城真好,我出生的地方,村民甚至没钱去缴纳电费,家家户户点着煤油灯,一年四季穿着同样的衣服,一日三餐吃着同样的饭食,娶媳妇用牛,过年才肯杀一只鸡,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住进不漏雨的房子,不用为了填饱肚子而发愁。假如我给他们描述万林市的生活,他们一定会怀疑我说的是不是真话,因为这里对他们而言,无疑是美妙的天堂。”
“你出生在啥鸟地方?给我说说呗,以后我娶不起媳妇,可以弄头几头牛过去,解决单身问题。”赵凤声嬉皮笑脸道。
“会向,一个位于东南亚的荒僻农村,听说过吗?”黎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表情极其和善,很像是刽子手行刑时对待死刑犯的状态。
“没。”赵凤声干脆利落答道,发现车辆来到熟悉的羊肠小路,夜幕下的白墙格外显眼,疑惑问道:“这不是上次拍卖时的庭院吗?怎么把老子拉到这里来受死,难道翟红兴在这里有股份?”
“以前归属于谁,我不清楚,但是现在,它姓翟了。”黎桨傲然笑道。
“看来老话也没那么准确,窃钩者诛?按照这句话的意思,姓翟的早就千刀万剐了。操!啥他妈世道!”赵凤声愤愤道。
“窃钩者诛这句话不错,但下一句是窃国者侯,虽然我对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不太熟悉,但听翟爷讲过一个道理,叫做杀一为罪,屠万为雄。”黎桨拍了拍赵凤声肩膀,率先走下奔驰。
杀一为罪。
屠万为雄。
赵凤声跟随李爷爷熏陶了几十年老传统,自然知晓其中含义,无奈笑了笑,低头下车。
几个星期不见,庭院焕然一新,不仅外墙全部粉饰一遍,顺便更换为朱漆大门,古风盎然,上面新挂了一个牌匾,鎏金隶书篆刻着翠园二字。
“翟董事长喜欢金屋藏娇?这俩字似乎蕴藏着无限风流啊。”赵凤声喃喃自语道,盯着牌匾怔怔出神。
“赵先生,翟爷在里面恭候大驾,等了最少几个小时了。”黎桨伸出右手,很客气地做出邀请姿势。
“不对,翠者,绿也,翟红兴是在寓意自己脑袋太绿了吧,哈哈!”赵凤声想通了关键之处,笑的前仰后合。
“脑袋绿油油,起码比掉脑袋要强。”
翟红兴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位置。
大红灯笼下。
笑容阴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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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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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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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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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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