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符永伟脸色越来越差,本应是喝完酒后的潮红色,被月光一照,反而变得带有铁青的苍白,看起来宛如十八层地狱里的厉鬼。
似乎是寒意太盛,他边走边颤抖,不由自主缩起脖子。
符永伟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在附近,慌忙蹲下身,右手急不可耐地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塑料袋,烟盒,还有一根细长的吸管。xǐυmь.℃òm
符永伟哆哆嗦嗦将塑料袋里的白色粉末倒在烟盒,形成一排横条状,将吸管插入鼻腔,贪婪地用吸管凑到白色粉末上,刚准备享受飘飘欲仙的快感,砰的一下,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袭击,白色粉末随着冷风飘散,全部落在了被寒冬冰封的土地上面。
令人诧异的是,符永伟没去管是谁偷袭,而是四肢并用,拿起吸管朝着地上粉末扑去,撅起屁股,连滚带爬,比起地里觅食的野狗看起来还要卑贱。
还未等他将白色粉末吸进鼻孔,脑袋突然向后一仰,头发被人拽住,随后耳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再吸下去,你会没命。”
符永伟毒瘾发作,鼻涕眼泪横流,艰难扭过头,发现竟然是钱大宝的远方表叔,他喘着粗气道:“别……别多管闲事!”
赵凤声自从发现符永伟在酒桌时的异常,就对他上了心,从这位天之骄子的种种行为判断,很可能是毒瘾发作前的征兆。
对于毒品,赵凤声不陌生,他当兵时的部队位置就处在西南边境,见识过太多嚣张猖獗的毒贩,也亲眼目睹过不少人因为毒品家破人亡,许多父母沾染毒品的孩子成了孤儿,只能无依无靠活在世上,令人为之心酸。
国家对于毒品是零容忍,不惜用强硬的法律法规制裁,并且祭出铁血手腕,不管是贩毒还是制毒,都要一网打尽,派出无数精兵强将布下天罗地网,态度相当坚决。可毒品带来的暴利,使得某些人铤而走险,不顾法律严惩也要赚取丰厚利润,走向祸国殃民的犯罪道路一去不回头。
赵凤声所在的部队虽然不是专职的缉毒战士,但多次配合缉毒警察行动,抓捕过数位贩毒份子,也品尝过战友牺牲在缉毒战线的痛苦,跟肖贵的相识,就是因为抓捕跨境毒枭才结下生死之情,光那一次,就有几位战友倒在犯罪分子的枪口之下。赵凤声读过历史,了解鸦片战争,清楚外国佬用鸦片侵蚀着四万万华夏同胞,还有那一纸丧国辱权的《南京条约》改变了历史行程。
赵凤声家里三代戍守边疆,从血液里就流淌一种家国大义的使命感,或许他算不上好人,也没有做出轰轰烈烈的事迹,可他对罪恶之源的毒品极为痛恨,恨的牙痒痒,恨到骨子里。
混迹江湖,免不了跟形形色色的人群打交道,痞子这一群体性质特殊,属于毒品受众最广泛的人群,赵凤声见过别人嗑过摇头丸,见别人溜过麻古,甚至还见过有人注射海洛因,眼前的符永伟携带的毒品应该是K粉,像这样的瘾君子,赵凤声一概不打交道,哪怕许以重金他都视作过眼云烟,原因无他,人一旦沾染毒品,这辈子就废了,为了毒资,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符永伟察觉到那双钳子般的手掌抓住他的头发始终不放,毒瘾发作带来的痛苦又无法忍受,一狠心,不顾头发遭不遭殃,拼命往前面扎去。
赵凤声叹了口气,明白符永伟再不吸毒就要面临崩溃,强行控制也于事无补,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把他扔进戒毒所或者医院也不太现实,只好将手一松,任其为所欲为。
符永伟举着吸管,贪婪地将粉末吸进鼻腔,连泥土捎带进去也不管不顾,打了几个喷嚏,靠在墙角,眼睛紧紧闭住,脸上洋溢一种及其满足的喜悦。
“什么时候开始碰这玩意的?”赵凤声点燃一根烟,紧锁眉头问道。
“三……三个月。”符永伟蜷缩一团,浑身被汗水湿透,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休息半天才有力气回答。
“K粉毒性不大,比较好戒,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找人帮你进戒毒所。”赵凤声不愿看到一位大学生深陷泥潭不可自拔,张新海完全有能力帮这个小忙。
“我还有半年毕业,进了戒毒所就得被学校开除,十几年的书白读了,连毕业证都混不到,拿什么去找工作?拿什么去养家糊口?你还是省省吧,这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害我。”符永伟懒洋洋道。
“再吸下去,毒瘾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不仅仅是丢了毕业证那么简单,而是把小命都丢了。”赵凤声苦口婆心劝道。
“反正是烂命一条,死了倒也干净。”符永伟凄凉一笑。
“筹不到毒资,所以你就去偷去抢?”赵凤声肃容道。秀才庄的那一幕没有过去多长时间,被十几名痞子追着拿刀砍,想必他也不是为了学费去做梁上君子,很有可能是没钱购买K粉,而去做出无耻勾当。
“你听谁说的?!”符永伟陡然睁开双眼,里面只有一层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秀才庄。”赵凤声缓缓吐出三个字。
符永伟再也无力反驳,全身力气被抽空,瘫软如同一滩烂泥。
“我这辈子最恨别人吸毒,第二恨的是小偷小摸,你全占了。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我把你扔进派出所,要么我把你丢进戒毒所,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条。”赵凤声语气冷冰冰说道。
“如果我两条路都不选呢?”符永伟悄悄握起旁边的半截砖,面容阴狠道。
“想杀人灭口?”赵凤声讥笑道:“那可是比吸毒和偷东西罪名大得多,你一个学法律的高材生,还不懂这点简单道理?”
“咸吃萝卜淡操心!”
符永伟挣扎起身,抡起砖头往赵凤声头上砸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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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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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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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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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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