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广东道的常平使,负责一道之钱粮税赋,胡商们也得受他管制,闻召都马上过来。
“卫国公想见一见阿萨辛,你们帮我转告一下。”
“我们也不知道鹰巢老人在哪。”
几个胡人大海商在那里推辞。
“哦,是吗,中原有句俗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贾也不谈了,直接端起茶杯送客。
胡商们走出常平使司衙门,面面相觑,然后相顾而笑,有些得意的扬长而去。
老贾坐在衙内,面沉如水。
敬酒不吃,那便吃罚酒吧,这里是广州,大唐的广州,不是胡人的广州。
“来人,立即对广州所有的胡商的商铺、仓库、船只进行清查。”
大胡子桑贾尔刚回到城中大宅坐下,结果护卫就跟了进来,“不好了,好多官军过来围了庄园。”
桑贾尔一愣,“他们要做什么?”
“来人自称是常平使司衙门的,过来查税。”
“查税?”
胡人在广州经商当然得缴税,但其实海商们也多少都会偷逃点税务,或隐瞒夹带,或行贿送礼,反正各种方法,总要偷逃一些税务。这种事情,多年来都是老规矩了,该给的孝敬不会少,该睁只眼闭只眼的大家也都明白。
贞观以来,税制改革,商人交的税更多了,可胡商们跟胥吏们的关系照顾,一样还是会想办法偷漏税收。
现在转运使司突然来查税,只要细查,肯定能查出些问题来的,不可能做的毫无痕迹。
“去给点钱打发他们。”
向来管用的手段,这次却没能奏效。
带队的虽然是转运使司衙门的官员,可这次还有大都督府调来的水师陆战队员,尤其是上面常平使都发了狠话,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公然收钱。
“你涉嫌行贿朝廷官吏!”
一名披甲的水师校尉冷冷的看着那胡人公然行贿,然后不客气的朗声宣布将他逮捕。
桑贾尔看着闯进宅子的唐人,面色难看。
“我愿意补缴税钱。”
校尉却打量了那大宅几眼,转头对转运使司的官员道,“我听说广府早有明文规定,禁止蕃汉混居,所有居住广州的蕃人都必须迁到城西蕃坊内居住并登记,没错吧?”
“确实如此,这是党刺史在任时定下的规矩,后来周刺史接任后也没改。”
“现在也没改啊。”校尉道。
他一挥手,“将这大胡子给我抓起来,公然违抗官府命令,还偷逃税务,行贿朝廷官员,抓,把这宅子查封了!”
桑贾尔没料到这火居然这么猛。
“这宅子是党刺史特批给我的。”
校尉不屑的道,“党仁弘早就被除籍为民,长流武安州了,你有周刺史的批文吗,有新任大都督的批文吗?”
桑贾尔拿不出。
于是校尉一挥手,顿时如狼似虎的水师战士一拥而上,刀柄砸,矛杆挥,将宅子中的胡人全都干倒,然后拖死狗一样的拖着走。
校尉扯着桑贾尔的大胡子,用巴掌拍着他的脸。
“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吗?”
“你们会后悔的!”桑贾尔愤怒至极,做为广州最大的胡人海商,他的商船队每年往返东西方,他的财富富可敌国,而他的家族在广州经营了三百年了。
校尉一巴掌狠狠的甩下。
“聒噪!”
“区区一蛮夷,也敢在我大唐嚣张,找死,拖下去,好好照顾一下!”
一名战士将手中长矛杆狠狠的往桑贾尔腰上捅下,让他疼的趴在地上起不来,然后扯着头发拖死狗一样拖下去。
那名转运使司的绿袍官员,平时没少得桑贾尔家的孝敬,这个时候看着这般凶悍,不由的感觉心跳加速,两腿战战。
“校尉,这桑贾尔是广州最大的胡人海商,在广州胡人中很有威望,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粗暴了,若是引起胡商不满,只怕会影响广州的贸易啊。”
校尉却只是冷眼看了看那官员,“都什么时候了,别屁股还歪着。这个时候了,就别再往火堆前凑了,小心引火烧身啊!”
那官员立马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秦琅听说老贾想通过胡商联络鹰巢老人失败后,丝毫不以为奇。若是那些人这么好说话,也就不会一来就玩这种手段了。
“那个鹰巢老狗在广州传的教叫什么名字?也是叫摩尼教?”
“在广州有何寺庙教堂?”
“回卫公,鹰巢老狗在广州传教伊始,为能迅速传播,把他的教派取名光明教,并于城中建立了大云光明寺。三十年来,光明寺几经扩建,占地广阔,僧众极多。
秦琅冷笑了两声。
小小的刺客组织,充其量也就是个大点的绿林山寨,只是更隐秘一点而已,居然就敢不自量力的跟朝廷做对。
“周绍范暴毙广州,估计是被这鹰巢派暗杀的了。”秦琅手敲着桌案,“既然要开战,那就不遗余力,全力以赴。立即起草公文,依照朝廷律法,光明教未获朝廷许可,乃是非法传播的邪教,所有光明教僧众未取得朝廷僧牒,皆为非法剃度!”
“他们涉嫌非法传播邪教,非法聚敛财物·······”
秦琅一口气列了数十条罪名,然后下令取缔禁止光明教,并没收光明教的寺院,以及名下的庄宅钱物,焚烧其书籍图画,抓捕其僧侣。并对僧侣名下的庄宅钱物一律没收。
此外,对于信奉光明教的信众,也要令其上缴光明教的书籍图画,僧衣服饰等等。
“封锁港口,封锁全城!”
秦琅冷声下令。
“袄教、景教等胡人教寺,皆未得朝廷允许而非法传播,一律取缔禁止。”
······
全城戒严。
水师入城,开始全城搜捕。
广州有无数蕃人胡商,他们也带来了许多异国宗教,以往广州官府对这些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就算朝廷抑佛汰道,可对这些在胡商中传播信仰的蕃教,也没有怎么管。
可现在,秦琅一声令下,水师士兵如狼似虎,毫不讲情面。
关门打狗,逐街逐坊的搜捕。
所有的蕃人的教寺全都被查封,在蕃坊外的广州三重城中的胡人住宅也全被查抄,商铺仓库皆被查封。
蕃人聚居的蕃坊也被围的铁桶似的,士兵们鱼贯而入,开始逐屋清查。
清查税务。
对蕃人商铺仓库中的一些香料等重要商货,直接和买。只是常平使司给的价钱,却并不算高,蕃人不会亏钱,但却没的赚头了。
一波波的广州官员跑到大都督府前,试图叫停这场风暴。
他们的理由五花八门,最重要的一条,不外乎这样做会赶走胡商,以后胡人不会来了。还以当年南朝时有位广州刺史十分贪婪,对胡商索贿太重,最后导致每年只有三五条船来广州,一度使的广州港凋敝,后来好几任刺史花费十余年时间,才慢慢恢复了广州港的贸易。m.χIùmЬ.CǒM
秦琅只是笑了笑。
然后拿出了一个本子,当众开始宣读。
上面记录了一个又一个广州地方官员的违法犯罪事实,其中不少都是接受蕃商的贿赂。
“本相为朝廷宰相,奉旨出巡东南,都督两广,经略岭南。有承制拜封特权,可便宜行事。”
“请双旌双节!”
秦琅冷着脸,“广州户曹参军事赵义节,你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出卖朝廷利益,欺君罔上,现本相请旌节,将你斩首示众!”
“来人啊,将此犯罪拖出去,斩!”
身为广州户曹参军事的赵义节怎么也没有料到,秦琅居然如此凶恶,“我不服!”
“哼!”秦琅不屑一顾。
“我要上诉朝廷,我要向圣人诉冤!”
秦琅冷声道,“你到地府去跟阎王告状吧,看阎王会不会觉得你死的冤枉,若是阎王真觉得你冤,那阎王会让你起生复生的,要不就是死有余辜!”
“圣人有死刑三复奏制度,死刑也得大理寺复审,刑部复核,你没资格斩我!”
“我钦差在外,可先斩后奏!”
几名亲军上来,将赵义节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片刻后,喊声停止,亲军端着他的人头上来。
一群来说情的官员全都震了几震,傻眼了。
秦琅还真是说杀就说,这赵义节虽说官职不高,可毕竟也是个正经的六品朝廷命官,在广州官位已经很高了,可说杀就说了。
秦琅目光扫过那群人,那些刚刚被秦琅宣读了罪状的官吏,全都齐齐打了一个冷战。
“哼,啥也不是。”
秦琅拿起本子,开始宣判。
或夺职,可下狱。
罪重者七十二人,直接斩立决。
广州城内,数个衙门,大都督府、观察使司、常平使司,刺史衙门,南海县城,甚至是市舶使司衙门,秦琅一口气砍了七十二个官员,免了一百多个,其它的也大多数被贬职,待罪在身,将功赎罪。
然后他任命程处默等一众水师将领临时分任诸衙官职,分理众务。
“把这些狗头挂出去示众!”秦琅对那一颗颗被砍下来的罪官首级,不屑的挥手。
没被处死得官员们逃过一劫,全都双腿战战跪伏在地。
“广州太污秽了,需要彻底的更换一下,否则,你们怕真忘记了,广州是大唐的广州,这天是圣人的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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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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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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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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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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