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异常的僵硬。
至少对爱丽丝议员而言,是僵硬的。
她刚刚收到了上级指示。
指示表明,她需要立刻释放楚云。一切手续从简。且不得对外声张。
这愈发让爱丽丝议员肯定了一件事。
总统阁下遭遇的舆论暴力,就是楚云在幕后操控的。
否则为什么前脚才收到消息。后脚就得到了释放楚云的指令?
要知道,当局可是在众多媒体面前,意气风发地将楚云扣押、拘捕。
这才过了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要原地释放?
坦白说,这让爱丽丝议员感到很没面子。
当局的面子,也彻底被丢尽了!
而更让爱丽丝议员感到绝望的是。总统阁下明显在这场舆论暴力中失去了主动权。否则,总统阁下也不至于如此迅速的释放楚云。
那么接下来呢?以后呢?
在明年的大选中呢?
总统阁下还有多大的胜算?他的竞争对手,又会如何针对他,攻击他?
爱丽丝议员忍不住点了一支烟,目光复杂而混乱地扫视着楚云。
“你还敢说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不是你?”爱丽丝议员吐出口烟雾,眯眼说道。
“真的不是我。”楚云很坚决地说道。“我并不是一个爱撒谎的男人。”
“那总统阁下遭受的舆论暴力是怎么回事儿?”爱丽丝议员问道。
“或许是我老妈干的。”楚云咧嘴笑了笑。“儿子在国外被人欺负了,当老妈的,肯定要表示一下。”
说罢,楚云不咸不淡地看了爱丽丝议员一眼:“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等办完手续,你就可以离开。”爱丽丝议员很不甘心。
她无法想象一个来自华夏的男人,竟能在帝国内如此的肆无忌惮。就连总统阁下,也治不了他。
那他在帝国内,岂不是跟在华夏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哪怕是作为柴克尔家族的后人。
凯蒂小姐都不会如此疯狂。
尽管她就算干了,也不会留下太严重的后遗症。家族,也自然有办法帮她善后。
而爱丽丝议员在整件事故中,最大的一个纰漏,就是没有全面的认知楚云的身份。
她并不像凯蒂小姐那样,对楚云给予了极高的重视。
事实上。
楚云和凯蒂小姐,至少在爱丽丝议员心中,应该是同等比重的。
一个,是柴克尔家族的后人,并且仅仅只是后人之一。
而楚云,是全球四大豪门之一的,楚家的唯一继承人。
是楚中堂可以付出一切代价,都一定会支持到底的楚家继承人。
而这,也不过是楚云的资本之一。
他的老妈,却是更为强大而恐怖的资本。
京城第一少?
亚洲第一少?
纵然放在全世界,楚云作为二代,作为三代。
他也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
哪怕他从不主动使用家族力量,也不依赖老妈的帮助。
但这些既定事实,是不可更改的。
“爱丽丝议员。”楚云微微抿唇,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和总统阁下的关系,应该很亲密吗?甚至可以说,你们赫尔家族和总统阁下的关系,都是很亲密的吧?”
爱丽丝议员微微皱眉,停顿了片刻之后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只是想给你一个提醒而已。”楚云缓缓说道。“如果真的走的很近。那我劝你走远点。在未来的一年时间里,不要跟总统阁下发生太多的交集。因为那对你,对你们家族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爱丽丝议员略显不屑地说道:“楚云,你不会自大的以为可以影响明年大选吧?”
“不是以为。是已经被影响了。”楚云很笃定地说道。“我虽然不是很了解我的母亲。但我想,她既然选择了出手,而且是在如此敏感时期。那么你们哪位总统阁下,明年应该是没戏了。”
“看来你对你的母亲,有着极其盲目的信任。”爱丽丝议员的内心也并不稳定。但嘴巴极其的坚硬。
“没办法。所有人向我传递的信息都是如此。我不得不对她盲目信任。”楚云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爱丽丝议员陷入了沉默。
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也不知继续聊什么。
她即将释放楚云。
而当局,似乎也拿楚云没有任何办法。
哪怕苏明月执掌华夏商会,对当局是极大的挑衅和羞辱。可华夏商会并不是好惹的。当局也不可能暴力执法。
更甚至,许多商会成员,都是华尔街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一旦谈崩了。会对整个华尔街金融造成极大的影响。甚至令两国之间,发生极大的冲突。
这不是某个人可以轻易拍板的。哪怕是总统阁下,也不得忽视其中的恶劣影响。
大约半小时后。
审讯室大门被推开。
两名工作人员走进来,与楚云做了一些简单的交接之后。下达了放人指令。
“楚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楚云笑了笑。也没托大,更没有赖着不走。非得营造出请神容易送神难的环境。
这几年的生活经验,对楚云最大的一个改变就是,他变得沉稳起来。也不像早几年那么锋利。与人为善,与己为善。
就算无所畏惧,也不必天下大乱。
这是大人物必备的涵养。
“爱丽丝议员,这是我的提醒,也算是忠告。”楚云微笑道。“至于你听不听,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儿了。”
爱丽丝议员眯眼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慎重考虑。”
她亲自送楚云出门,内心却极其不甘。
可当二人来到单位门口时,一辆极其奢华的宛若庞然大物的房车威风凛凛地停在一旁。
一名佩戴白色手套,穿最正经司机装的英俊青年站在车旁,等待着楚云的现身。
“少爷。请上车。”
楚云愣了愣。
随即知道这人是谁派来的。
哪怕在楚家,也没人熟练地喊自己少爷。
这人,大概是老妈派来的。
楚云和爱丽丝议员告别。
他并不讨厌对方。相反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有些欣赏爱丽丝议员的事业心。
一个女人能在政坛上混到今天,实属不易。
上了专车。
楚云看了眼专注开车的年轻司机:“是不是所有跟她混的,首要条件就是英俊而年轻?”
那司机闻言,却是微微怔了怔。
“我一直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少爷您这一提醒——”年轻司机抿唇说道。“好像的确如此。”
“花痴。”楚云撇嘴道。
“任何人都有资格去追求美好的事物。我认为这是人类的原始本能。”年轻司机解释道。“少爷您的评价过于严重了。”琇書蛧
楚云笑了笑。
这司机还挺有意思。
或者说,似乎所有追随老妈的人,都挺有意思。风趣,并且有自己的灵魂和自我意识。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楚云随口问道。
豪车很大,也很宽敞。
在这样的豪车上哪怕坐上一天,也不会体现出舟车劳顿的疲惫感。
车上什么都有,就算想像在床上平躺着睡一觉,也完全不会有所谓的颠簸感。
不过楚云此刻的心情略有些兴奋,也完全没有睡意。
给自己倒了一杯昂贵的红酒,楚云慢悠悠品着。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见到那个女人了。
一个完全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但楚云一点儿也不会埋怨的女人。
这大概也是楚云从基因学角度来说,继承了萧如是的某种特性。
很快。
豪华房车停在了一栋高楼大厦前。
在年轻司机的引领下,楚云来到了大厦顶层的悬空餐厅。
装修得非常精致而美好。
空间大,视野好,站在玻璃窗前,能一览纽约城的璀璨夜景。
年轻司机在抵达餐厅门口后,便径直走了。
而偌大的餐厅内,服务人员不少,客人,却只有楚云一个。
哦,严格来说,有两个。
那个女人已经就位。
她正在看菜单。
哪怕菜品还没上,她就已经对菜单上的菜肴不太满意了。
严格来说,她在庄园的后厨团,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也最全面的后厨团了。
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家餐厅,都不可能比在她的庄园吃的更好,更美味。
这也是她为什么平时不愿离开庄园的原因。
出门在外,吃不饱睡不好,太辛苦了。
“先这样吧。”女人合上了菜单,一脸淡漠地说道。“你们真是让人失望。”
那店长满脸惶恐。
他知道坐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问他们店的大老板。
而这家店在纽约城,都是非常著名的。许多成功人士,甚至名流人士,都愿意来这儿吃饭。
可即便如此,都需要提前预约。
反观眼前这个女人,却挑三拣四,对店内的菜品非常不满意。
连吃都没吃,就充满了失望。
店长很僵硬,却也不敢多言。
直至楚云走过来,女人淡漠的脸色才有所好转。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问道:“也不知道那些菜你吃不吃得惯。但那已经是少数对我胃口的了。”
楚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正常当妈妈的,不都是应该迁就儿子的口味吗?她倒好,直接先挑选对自己口味的。还要来一句不知道对不对自己口味。
不过楚云胸襟大,不在意这些小事儿。
菜肴上的很快。
店内也只有他们两个。
气氛谈不上多好,但还算轻松。
几次见面后。母子二人的相处,已经称得上恰当了。
不至于像第一次那样僵硬。
“听说你戒烟了?”萧如是抿了一口她自带的红酒。随口问道。
“嗯。”楚云微微点头。
“为了你的儿子?”萧如是说道。
“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楚云耸肩道。“反正我都喜欢。”
“这很容易查出来的。”萧如是问道。“为什么不提前检查一下?”
“我喜欢不期而遇的惊喜。”楚云端起酒杯说道。“没必要提前检查。”
“要我帮你儿子想名字吗?”萧如是问道。
“给自己孙子想名字,也挺正常的。”楚云说道。“至于用不用,还得看明月的意思。”
“她不敢违背我的意思。”萧如是说道。
她很自信,充满底气。
哪怕是楚云,也不会在顶梁面前如此放肆。
可萧如是却敢。
而且楚云非常确定,顶梁正如萧如是所言,不太敢违背。
毕竟,她们之间是有一层师生关系的。
尽管楚云觉得这有点扯淡,但人家顶梁认,楚云也没辙。
“尝尝这些菜,跟我家的厨师比起来差距很大。但应该勉强能入口。毕竟,这已经是纽约城最好的一家餐厅了。”萧如是有些懊恼地说道。
楚云尝了尝。
还真他妈香!
就这还只是勉强能入口?你萧如是未免太狂妄自大了吧?
“还行。”楚云耸肩道。“就是跟明月做的还差点意思。”
“她知道给你做饭,还不错。”萧如是点头。
“你找我不是为了简单吃顿饭吧?”楚云习惯性地问道。
“那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亲自找你一趟的东西呢?”萧如是反问。
楚云忽然觉得被侮辱了。
是的。
如果抛开母子关系。
楚云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萧如是亲自找他。
是财富,还是权势?
萧如是什么都不缺。甚至比什么人都更多。
楚云在她面前,除了是儿子,更是个弟弟。
“我就随便一问。你不用这么较真。”楚云撇嘴。
他开始狼吞虎咽。
吃起来一点儿也不兜着。
萧如是看着楚云吃饭的模样,也并不意外。
“男人吃饭凶狠点,不是什么坏事。”萧如是点评道。“绅士和涵养,是给那些没什么底气,故作高人一等的家伙装门面用的。真正的豪门,不兴这套。”
楚云咽下一口红酒,有些无奈道:“咱们能不能别老把豪门这词挂在嘴边?”
“你就是。为什么不提?”萧如是说道。“这些年,你太低调了。你完全可以更加嚣张一些,飞扬一些。从逻辑上来说,你称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纨绔大少。不局限于华夏的顶级纨绔。你就算在这个强大的帝国兴风作浪,也不用有任何忌讳。”
“别问我原因。问,就是你是我萧如是的儿子。你有这个资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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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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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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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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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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