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各界,大大小小的家族林立,刘家虽然在宜城只能算是个三流家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族掌舵人的寿辰,关乎家族荣耀,自然是非常重视的。
一大早,刘家老宅门前,便已经张灯结彩,陆续有宾客登门贺寿了。
苗浈素来就有早起的好习惯,她喜欢一早起来,便站在窗台前看日出。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此际,仰望着东天那轮初升旭日,苗浈心中莫名感慨。
她一生命运坎坷,年轻时吃过的苦,实在是一言难尽。
当年,她与刘迁义自由恋爱,却因出身贫贱,被刘家长辈拒于门外。是其丈夫刘迁义不顾家族反对,强行将之娶入家门。
自嫁入刘家后,苗浈谨小慎微,伺奉公婆,不敢有丝毫怠慢。直至公婆去世,她在家族中的地位才得到提升。
苗浈一生共育有两子两女,两个儿子又分别育有一子一女,两个女儿脚下的也都是女儿。
这样,对于苗浈这一脉来说,只能说是阴盛阳衰,人丁也不算兴旺,只有一个独孙刘白凡可以继承家业。
苗浈为人泼辣果敢,虽是一介女流,行事却极有手腕,自两年前丈夫刘迁义去世之后,苗浈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一族之主,俨然一副慈禧老佛爷的姿态,独揽全族大权。
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老佛爷,对自己的寿辰,当然更为看重。
在此之前,苗浈就在盘算着,子孙们该以何种隆重的方式向自己贺寿。
几个儿女,以及其他各房的侄子侄女们自不必说,苗浈犹为期待的,是孙辈们的表现。
孙子刘白凡最得其宠爱,目前她已将家族公司小半的事试着交由刘白凡管理,俨然已有让爱孙接班的意思。
孙女刘佳丽姿质一般,却性情平和,办事稳重,让她管理公司财务,将来协助堂哥刘白凡,也能让苗浈放心。
大外孙女章依菲年轻漂亮,最近又新交了一位男朋友,听说是秦家的三少爷。
这更让苗浈感觉面上有光,甚至有想凭借秦三少爷帮衬刘白凡一把,使刘家的地位向前提升的意思。
对这三个孙辈,苗浈都甚为满意,唯有对小女儿刘莉家的两个孩子,老太太却是甚为不喜。
叶芷馨虽说是姿质与才貌俱佳,但奈何运气不好,三年前被自家丈夫逼着嫁给凌寒这个来历不明的废物,以致毁其一生,被人耻笑,无法抬起头来。
至于叶欣雨,虽说不输其姐,却是性格叛逆,刁蛮任性,连自己这个姥姥的话都不放在心上。
“老太太,刘彤她们一家到了!”
苗浈正独坐窗前瞑思养神之际,一个中年美妇走了进来,在其身后垂手恭立。
这个美妇,正是刘家长媳,刘白凡的母亲,魏思甜。
而魏思甜口中所说的刘彤,是苗浈的长女,刘莉的姐姐,章依菲的母亲。
“秦三少爷来了没有?”
苗浈睁开微闭的双眼,抬头问道。
刘彤是她的女儿,章依菲是她的外孙女,她可以在她们面前摆老佛爷的架子。
可秦建豪是秦家三少,秦家在宜城的地位高于刘家,苗浈还打算倚仗秦家之势让刘家更上一层楼,又岂敢在秦家三少面前摆架子!
“老太太,建豪到乔下江南安排中午的寿宴去了,要等一会才能过来。”
魏思甜满面微笑,恭敬地回答。
“嗯,知道了,让他们先进客房休息吧!”
得知秦建豪还没来,苗浈又缓缓闭上双眼,任阳光温和地拂在脸上,向魏思甜摆了摆手,懒洋洋地吩咐道。
“是!”
魏思甜躬身称是,正准备退去,却见苗浈似是想起什么,倏然睁开双眼问道:“等等,刘莉一家还没来?”
“还没到,不过我已经打过电话去催了!”
魏思甜微皱了一下眉头,观其表情,显然也是与众人一样,对刘莉一家,很是不屑。
“哼,不像话,刘莉难道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架子,还要让人催,难道他们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苗浈冷哼一声,表情很是不悦。
对刘莉一家,她本来就不看重,自从凌寒入赘叶家之后,就更是失望透顶了。
“老太太您说得对,我看刘莉就是仗着爹生前对他们太宠着惯着,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可爹两年前就已经故去了,现在家里是妈你说了算,他们还不敢这样,分明就是对您老人家不敬!
她那一对女儿,也跟叶长治一个德性,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特别是那叶芷馨,向来性情高傲,完全不将我们刘家人放在眼里。
还有她那个废物老公凌寒,更是可笑,居然放言要在老太太您的寿宴上,叫板秦家三少爷,要得到您的认可,挣回他三年来丢掉的面子……”
魏思甜身为长媳,不但不知调停家中矛盾,反而毫无节操,长舌妇般挑拨苗浈与刘莉的母女关系。
她这一堆煽风点火的话说下来,直将刘老太太给气得脸色铁青。
“哼,凌寒那个废物,想要得到我的认可,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一想到凌寒,苗浈更觉一腔怒火涌胸而出,猛拍椅背大怒道:“真不知迁义当年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把这个废物招进家门,惹得我刘家在整个宜城都丢尽了脸面!”
“是啊,就凭这个废物,还自不量力叫板建豪。”
见老太太怒斥凌寒,魏思甜犹为得意,接着挑拨道:“这废物也不想想,建豪是秦家嫡系少爷,在秦家地位尊贵,又岂是他能比的?
就拿这次老太太您的寿辰来说,听说建豪这次订的B级包厢,入门费就要两万块,再加上酒菜,怕不得要几十万!
哼,建豪这种财力,在宜城也找不出几个来。就凭凌寒这个废物,怕是几辈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还想在今天和建豪争宠,真是做梦!”
见苗浈脸色阴沉,魏思甜继续煽风点火道:“依我看,刘莉自己都信不过他这废物女婿的话,居然还与他立下赌约。
两人约定,如果这次凌寒得不到您老的认可,就必须和叶芷馨离婚。并且刘莉还想借此机会,让老太太您发话,让她女儿改嫁给邹涛。您说可不可笑?”琇書網
魏思甜说者无意,苗浈却是听上了心,立起身来,沉声发问:“哪个邹涛?邹志勇的孙子?”
“是的,就是邹家那个花花公子,这两年一直缠着叶芷馨……”
魏思甜愕然看向苗浈,看到老太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不禁一紧。
她当然知道邹家的实力,虽说是最近几年才冒出来的暴发户,却是颇有实力,比之秦家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老太太真有意让叶芷馨改嫁邹涛,那刘莉以后在刘家的地位,肯定也跟着水涨船高,这让一直对刘莉不屑的魏思甜深感危机。
本来,章依菲找到秦建豪这样的男朋友,就已经让她儿子刘白凡在老太太心目中的地位有所下降。
如果再任凭刘莉一家地位提升,甚至骑在她的头上,那她这个刘家长房的颜面,将往哪里放?
她儿子刘白凡以后还能继续家业么?
如此看来,倒还不如让凌寒这个废物继续留在叶家拖刘莉的后腿,绝不能让叶芷馨改嫁给邹涛。
“妈,邹涛是宜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劣迹斑斑,您可不能真让他……”
魏思甜越想越恨自己为何嘴贱,为何偏要提到邹涛之事?
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来亡羊补牢,企图扰乱老太太的意志。
然而,苗浈是个绝对强势的女人,如此强势女人的意志,又岂是魏思甜这样的长舌妇所能左右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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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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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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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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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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