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矛盾吧,我一直都表现得像个坚定的开战派,但没想到吧,我最初是逃跑的那帮人。”灰烬说得很轻松,还带着笑意,有莉莱烂在前面,她当然不怕自爆,爆出来了反而会更轻松一些。
“那是在天辉覆灭的前夕,我和我的家人们逃走了,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逃走,而是将我送上车之后,扭头就走向了世界树,原来真正逃走的,只有我一个,我是家里最小的那个。”灰烬看着天空说。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呢?”莉莱躺在车厢上,像是漫不经心一样问出了这句话。
“谁知道呢,可能是兴趣使然吧。”
月影如斯,夜色浸入人心。
火车孤独穿梭,前路未知。
沉寂了一会后,灰烬再次开口:“愿意听我忏悔吗?如果愿意的话,你把这个戴头上吧。”灰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蕾丝丝巾,递给了莉莱。
“这个是?”莉莱瞅了一眼这丝巾,心中生疑。
这无论怎么看都是婚纱的头巾好伐!
大夜晚的这小妮子到底想干嘛?
“你在想什么呢?我是让你戴上这个之后扮演圣母,好听我忏悔。”
莉莱忽然记起来了,在赛丽蒙妮女神教中确实有这么一条教规.....当你想忏悔时,却又找不到教堂,不妨让一名女性有人披上头巾来扮演圣母,让她来聆听你心中的声音。
而且规定,在忏悔过程中所透露的任何罪行,都不能作为法庭证据。
茉崔蒂是个虔诚的女神信徒大家都知道,但没想到灰烬也吃这一套。
以前还在科西嘉岛的时候,就经常有居民来教母的教堂做忏悔,教母则扮演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当然,教母一手拿十字架,一手拿酒瓶。
“你.....还随身带着这玩意?”莉莱半推半就地接过头巾,不知道该不该将它戴在头上,总觉得怪怪的。
“在布拉格站时买的.....快点,戴上它,老老实实听我忏悔。”
这命令性的语气怎么听也不像是放低身段来忏悔的......
无奈地戴上这如同婚纱般的头巾,用发卡将其固定,让其在夜风中随着自己的金发一起飘散开。
乳白色的纱巾笼罩在莉莱的身上,半张脸若隐若现。
美丽如同新娘,圣洁如同女神。
“说吧,你此刻说的一切都将被神听到,你所言的一切都不足以成为控诉你的证据。”莉莱调整着自己的音色,用前不久刚习得的表演技能模仿出一个高洁傲岸的声音。
“我想向神忏悔,忏悔我内心的恐惧。”灰烬像是祈祷一样,双手合在胸前,单膝跪在神前。
“你在恐惧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在恐惧什么,但我就是很恐惧,害怕自己会失去现有的一切,害怕死亡,害怕我无法达成我想达成的.....甚至,害怕恐惧本身。”
“因为敌人越来越近了?”
“对,他们越来越近了,我害怕与他们正面交锋,但我接下来会勇敢起来的.....这就是我忏悔的内容,谢谢神的聆听。”灰烬轻轻地点头。
就这样结束了,一切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莉莱掀下头巾,目光显得有些空灵。
两个星期前,还在一起挖神符的时候,灰烬坚信能够战胜夜魇,还以为她真的是不怕阵亡的沙雕呢。
原来她也会害怕吗?或者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接近敌人,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害怕这个事实了?
是啊,没有人会不害怕,也包括莉莱自己。
“喂,头巾还给我,轮到我来饰演圣母,你向我祷告了。”
“唔?等等哦,这套仪式原来是轮换制的吗?”
“我不管,你都听到我的心声了!你必须也得给我吐露点什么!不然你给我从这里跳下去!”灰烬忽然涨红了脸喊道。
毫无办法,只能身份调换,再来一次。
灰烬披上神圣的纱巾,两条马尾比纱巾还长,而莉莱则单膝跪了下来,双手合十。
“我......忏悔我的毒瘤行为吧,嗯.....就这,完毕。”
“详细的!”
“一时半会记不清......”
“那我来帮你列举一些吧,毛了我的神符和经验书,而且还是两本!”圣母亲自下场帮祷告者细数罪过起来了。
“两本?不是就一本吗?”
“那个叫褐卡蒂的女人,都告诉我了,关于你毛了我另一本经验书的事。”灰烬别有深意的直视着莉莱的眼睛。
莉莱恍然片刻才记起,确乎有这么一回事。
陪褐卡蒂在鬼屋冒完险之后,她给了莉莱一本经验书,本来这本书要补给灰烬,但在摩天轮上出于各种原因没有给出去。
然后为了积攒毒瘤值将【清晨】商店清空,莉莱直接把此书吞了。
“褐卡蒂说,你是不希望我被送上战场,所以才将这本经验书使用掉的。”
“这......”
“谢谢你。”
天上的繁星闪烁了一下。
之后两人也聊了许多话题,比如家人之类的,灰烬的豪门家族,头上还有三个哥哥,而莉莱这边则是修道院,头上也是一群哥哥,还有一个神棍教母,连史黛拉的存在都讲出去了。
“我还有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讨厌我吗?”
噗!琇書網
等等哦,这个展开怎么这么奇怪?
“啥玩意?”莉莱有些惊恐地看着对方。
“你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讨厌我,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么总是戏弄我!”灰烬交叉双臂,一个×比在胸口,义正言辞地看着莉莱。
这.....
原来她也发现了,自己被特殊对待了咯?
“嘛,欺负你比较有意思嘛。”
“可恶,你这个毒瘤!”
“嘘,小声点,我们在执行机密任务,你这样会惊动夜魇的。”
“麻痹......”
毒瘤值+10!
唉。
这小妮子自己送上门的,不收不行呐。
“还有个很特别的问题,你之前在摩天轮的时候,邀请我一起落跑,这个请求,现在在还有效吗?”
莉莱的心脏微微一挺。
“已经......不能用了。”
“理由呢?”
“我现在已经决定要去做了,或者说我记起来了该怎么做,我甚至知道该怎么去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拯救所有人,但我会试着朝这个目标努力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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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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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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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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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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