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樱祈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
这是哪里?
对了,又怎能忘记这是哪里。
这是引天宝殿,是供奉元后牌位的地方。他们每年都会在这里拜祭。而这里,是引天宝殿的地底。
法华寺建在山上,这个地底刚巧山表极薄,底下有溶洞。他们拜祭之时,地面塌了,便陷了进去。
这种事,她应该是不知道的,但不知为何,她却知道。
甚至,她都能预见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摔下去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被救了上去。
他们会在床上醒过来,父皇会过来探望,说起溶洞之事,所以她才会知道。
接下来便是养病。
他好得快,不到半个月就下床了。
而她会在床上躺一个月。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的被宫人无视,被他揪包包,被他欺负。
她闲来无事或荡千秋,或追着蝴蝶跑。
日子压仰而平静,还带着点点青涩香甜的味道。
她十三岁那年冬天,她被安排出了正房,搬到了厢房住。
随后,父皇便安排了一名貌美如花的宫女来到他们的寿安宫。
她便是个懵懂不懂事的,也能感觉出这个宫女不一样。
当晚她没有跟他一起用饭,而是自己在厢房吃了。
那一顿饭终于不用在他的监视之下了,吃得特欢快。晚上虽然认床,但却早早就入睡。
谁知道,子时左右,门被“咣”一声撞开,她睁开眼,还来不及起床,他已经欺身上来,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她哭叫挣扎着,但还是被他粗暴地欺负了。
这一夜之后,仅仅十三岁的她,被逼明白什么是夫妻。
害怕惊惧,但他却会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亲她。
依在他怀里,她觉得自己是属于他的。而他也是属于她的。
痛中带甜,泪中带笑。
天高云远,风清气爽。
她只记得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甜蜜的日子。
往日别人的眼光,周遭的嘲讽,全都被隔绝开来。
因为,在那时的她看来,这些都不重。
日子轻轻轻轻的,只剩下酸涩而香甜的微风。
画面定格在她坐在千秋上高高地飞起,咯咯笑着,蝴蝶停在她发上,他伫足远处,静静地回头望向她那一瞬间。
下午所有轻缓幸福全都支离破碎。
正宣帝为他安排了一共五名侍妾。
她懵懵地看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晚上哭喊着不让他走,抱着他就哭得天崩地裂:“王爷,你不要跟别人睡嘛!你只跟我好不好?你爱怎么欺负都可以!你咬我也好嘛!痛我也不哭好不好?”
结果他只腻烦地推开她,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想他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身上的痛不是痛,心痛才是真正的痛。
哭得不能自己,整个世界都似在崩塌,痛得似要死掉一样。
哭了半天,她又踉踉跄跄地奔出去,撞进他跟那个侍妾的屋子,上去就用尖尖的指甲在那个侍妾脸上就是一大爪子。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生出那般大的力气和勇气,像疯了一样跟那个侍妾打起来,那些片段只剩下哭声与尖叫:“他是我的!我的!不准碰他……不准……”
撕扯,挣扎,哭叫。
换来的,却只是他狠狠的一推,和冰冷嘲讽的声音:“赵樱祈,你是本王的。但本王,不是你的。”
冰冷地砸得她身心俱碎,似要埋骨在冰窖里一样。
身下不知为何,鲜血哗啦啦地浸出来,但她却感受不到它的温热,意识失去在一片霜冷之中。
醒来后,她便听到外面的宫女在低声说话:“这么小就怀上了,而且……还掉了……”
“啧啧,本来就是贱命,哪有这个福气。”
接着,魏嬷嬷走进来,淡淡地道:“王妃,你有孕了,但却失去了。”
她躺在床上,木木地道:“什么东西?”
“原本有小宝宝的,结果,因为你冲动跟侍妾打架,小宝宝就走了。”魏嬷嬷道。
她卷缩着,脸朝内。什么宝宝,她不太懂。她只感到害怕。
往后的日子,她都蔫蔫的,她想,也许就在那天跟那个侍妾打架时,已经用尽了她毕生所有力气。却是一无所获。
往后,他的侍妾越来越多。
后来,正宣帝给他指了一名高贵的侧妃。
因为他要娶侧妃,正宣帝赐了他梁王府,婚礼在梁王府举行。
她站在边边上,看着梁王府一片喜庆,张灯挂彩,看着鞭炮声和礼乐声中,他迎亲回来,与一身婚服的侧妃一起入门。
她窘迫而局促,自己仿佛一个局外人。仿佛才像是入侵者。
不,那不是仿佛,而是事实。
自她一开始,就是。
她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他嫌弃他,讨厌她。
总有一天,自己会被他摔得支离破碎。
但她却无处可逃。
而且,自己的心,总还带着一点点希冀。
这点希冀在他每天跟自己吃饭的时候。
在每次自己摔倒,他都会上前抱她的时候。
在每次他回府,都会揪到她的时候。
也许……ωωω.χΙυΜЬ.Cǒm
但最后一丝妄想,到最后,全都摔得支离破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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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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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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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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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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