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在后面一辆宽趟的马车睡着了。
郑皇后和正宣帝夫妻在前面的面马车里说话。
郑皇后道:“现今筝儿醒过来了,那这冲喜就不必了。”
正宣帝点头:“不错。”
郑皇后淡淡一笑,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如此,萧姐姐也在天有灵了。筝儿身份尊贵,将来自当娶重臣之女才能匹配得上他。”
正宣帝一怔,眉头轻皱了皱。现在他封了慕定乾为太子,但梁王到底是原配嫡出。萧家刚平反,还有些旧部在活跃……
就梁王原配嫡子的身份,婚事就不能马虎,所娶之人必定要与太子比肩,这才能显示他对梁王的仁爱,对萧家的愧疚。将来若真的娶重臣之女……
想着,正宣帝又觉得,其实,冲喜也不错啊!
但他在宫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口答应,要把赵春妮送回去。君无戏言,怎能反悔。
马车走了三天,终于到了榕树镇。马车停在某条巷子的一间简陋的宅子前。
正宣帝和郑皇后都下了马车。
蔡结道:“皇上,要不要先到镇上的客栈休息下?”
正宣帝摆了摆手:“不必了。朕答应过筝儿要跟他一起把人还回去。史嬷嬷,你跟他们交涉吧!”
“是。”史嬷嬷点头,接着就敲开了赵家的门。
史嬷嬷的到来,让赵父赵母很是惊惶。
特别是赵春妮冲过来,抱着赵母的大腿哭着说:“娘,他不要我!”
赵父赵母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漂亮男孩,便知一定是史嬷嬷口中的小主子了。
“这……”赵父看着梁王,明明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但不知为何对上他冷淡的目光总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
“嬷嬷……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赵母急道。现在明摆着就是来退人退钱的!但那五百两银子,他们死也不想还!而且,他们已经花了十两了。
史嬷嬷站在梁王身边,正宣帝和郑皇后都化了简装,站在后面不上前。
“唉……”史嬷嬷欲言又止,她是一百万个不愿意把人退回来的。
“这就是小少爷吧?”赵父看了梁王一眼,“哎呀,这不是说病危吗?现在生龙活虎,一定是二丫的功劳。”
“对对对。”赵母连忙接嘴。
两伙人在那里扯皮。
梁王四周瞅瞅,只见赵春妮抱着赵母哭,她旁边还有一名七八岁的小姑娘。
他不由警觉狐疑地眯了眯眼,突然望向右边的房间,黑洞洞的,总觉得有东西。
他转身就跑了进去。
“筝儿,你去哪里?”史嬷嬷身后的正宣帝一惊,连忙追上去。
“皇……老爷!”郑皇后惊了惊,连忙跟着正宣帝。
史嬷嬷等人也吓了一大跳:“老爷,夫人。”一行人吓得呼啦啦地冲进房间。
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极为简陋,也不过是一张床、几个箱子和桌子。只见梁王爬到地上,半边身子钻到床底。
“筝儿,你干什么?快起来,别扯到伤口!”正宣帝惊道。
梁王脑袋从脑从床底钻出来,右手却还往里面拽,最后狞笑一声:“噢,瞧我抓到了什么!”
“筝儿!”正宣帝弯身要捞他。
梁王已经将里面的东西一把拽出来:“咯咯咯,我抓到了一只笨兔子!”
“啊呜——”只听一声奶声奶气的哭叫,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娃,长得粉粉嫩嫩的,就这样被生生给拽了出来:“嘤嘤嘤……”
赵樱祈爬在地上,头低目眩的,晃着小脑袋,小手捂着头上凌乱的包包哭:“呜呜……”
“筝儿,你在这里干什么呀?”正宣帝倒抽一口气。
“父皇,我抓到只笨兔子。”梁王还揪着赵樱祈的小藕臂,一脸兴奋。“我……”
说完身子一歪,便直直往下倒。
“筝儿。”正宣帝大惊失色,已经一把接住了他,只见梁王已经昏迷过去了,“医正,医正!”
罗医正连忙跑进来,一把将梁王放到床,拉开他的衣服,只见上面包扎起来的伤口渗出了血。
“这是旧伤复发了!”郑皇后上前道,“瞧瞧,一把人还回来,就这样了。这该如何是好?”
正宣帝一脸担忧:“唉……可是……”ωωω.χΙυΜЬ.Cǒm
“皇上,殿下这是一路颠簸,劳累所致,还有刚刚动作太大才昏迷的。”罗医正道。
郑皇后却是似笑似笑道:“若筝儿往后有什么损伤,你负责吗?”
罗医正抿了抿唇,胸口微微起伏,淡淡道:“殿下早就五天前已恢复。”意思是,梁王好与冲喜无关。
“啊呀!”史嬷嬷急道:“奴婢知道了。其实从一开始就弄错人了!当时见能大师说,那场雨下得古怪,这是老天在给咱们指路,让咱们找到冲喜之人。我们来到赵家了,所以小殿下就好了。但是……咱们找错人了!不是赵家二丫头,而是赵家三丫头!瞧瞧瞧,咱们都没见过她,殿下冲进来就从床底揪出来了。可见是咱们弄错了。原本就该是赵三姑娘的。”
蔡结见正宣帝不作声,自是明白他的心意,细细地端详缩在地上的赵樱祈,还有站在门口,抱着赵母的赵春妮:“哎,这赵三姑娘长得还真好呀!”
众人的目光不由落在抹着泪儿的赵樱祈脸上,的确,三姐妹之中,赵樱祈长得最标志了。
“可不是,瞧瞧这小模样,啧啧,这才叫般配。”史嬷嬷道。
正宣帝点了点头,至少模样不错。
郑皇后和史嬷嬷见正宣帝默认此事了,心里大乐。史嬷嬷连忙对赵氏夫妇道:“这就是你们家三丫头?”
赵父和赵母在门口听得几人对话,早就大惊失色,这竟然是皇上和皇后?那个躺床上的男孩是个小王爷!我的天!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赵父连忙上前,结结巴巴地道:“是的……这就是我们三丫。”
“对对。”赵母急道,“上次嬷嬷和大师来时,本来也要叫她的,结果她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名儿是樱祈,三岁多一点,等再过三个月,九月才够四岁。”
“好。”郑皇后点头,回身对皇上说,“皇上,史嬷嬷刚刚那翻说词,臣妾觉得有道理,皇上意下如何?”
正宣帝点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朕不敢拿筝儿的命冒险。”
说完,便微微一叹,走到床边。
等医正给梁王包扎完成,这才小心冀冀地抱起他,走出门去。
郑皇后一笑,连忙跟在他身后,一群人呼啦啦地往外走。
赵樱祈害怕得爬起来,要往赵母那边跑,不想,后领突然被史嬷嬷给揪了起来。史嬷嬷笑着跟赵氏夫妇道:“上次大师失误,算错人了,咱们该选的是你们家的三姑娘。”
“这……原来如此。”赵父和赵母点头。
“我们先告辞了。回头会有人过来,跟你们换一张契约书。”说完,史嬷嬷便揪着赵樱祈离开了。
“啊呜……”赵樱祈哭啊,嘤嘤尖叫着,瞧着赵父赵母哭得嘶心撕肺:“娘……娘……我要摔死了……摔死了……”
赵父赵母听她叫得凄厉,脸都白了,赵母急道:“叫叫个啥,好好的摔什么!乖乖听话,你这是享富贵去了。”
实在怕赵樱祈哭喊得厉害,被退货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保住了那五百两银子,怎能再失去。
而且,他们只知道赵樱祈这是享荣华富贵去了!这样的好亲事儿,他们宁愿给赵春燕,再不行,赵春妮也行啊!
结果,哪个不挑,偏偏是这个最闹心的三丫头。
不过,到底是自己生的,赵母看着赵樱祈被提走,听着她嘶心裂肺的哭喊声,心里不由的揪成一团,泪水就掉了下来。
愧疚还是很多的。毕竟以前没有好好地对这个小女儿,现在就这样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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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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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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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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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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