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奶娘看到叶棠采进来,正要说话,叶棠采却压了压手,让她干自己的活儿。
查奶娘便低头继续喂肉粥。
等一碗粥儿喝完,叶棠采才转身出去,查奶娘也聪明,连忙放下碗,跟在叶棠采身后。
只见叶棠采就在西厢的廊下站定,查奶娘便垂首而立:“三奶奶。”
“也不知什么原因,海哥儿的病一直不好。”叶棠采道。
查奶娘一惊:“三奶奶,这几天我一点也没有松懈。海哥儿睡觉,我便不敢熟睡。也就是趁着白天让红儿帮忙看一下,我才敢歇一会。海哥儿用饭吃不多,我便分几次喂,一点也没有偷懒的。”
叶棠采却是冷扫她一眼:“这话我先听着吧。”
查奶娘很是委屈:“我是真的……”
“行了!”叶棠采却摆了摆手,“奶娘这几天也泛了,你先下去歇一歇,让惠然看几天。”
查奶娘一怔,连忙答应:“是。”
查奶娘出去后,叶棠采便转身回屋。
惠然已经躺下,轻拍着褚学海的小身子,抬头:“三奶奶不要过来,这里有我。”
“好。”叶棠采点头。
“多了一个孩子,就这么点人手还真是不够啊。”青柳不由微微一叹。
“不错。”叶棠采也同意。自从处置了秋桔和梅花,她身边就剩四个人,原本够用的。
但现在回到了褚家,带了惠然、青柳和白水,小月在侯府看屋子。
惠然现在顾看褚学海,白水就煎药跑腿等事儿,就一个青柳在侧,实在有些不便。
“叫庆儿把乔嬷嬷接过来。”叶棠采道。
“是。”青柳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叶棠采出屋。“但这次回去后,也该多准备些丫鬟,奶娘也得备下。”
午时过后,乔嬷嬷就过来了,跟惠然一起轮着照顾褚学海。
乔嬷嬷以前也是奶娘,褚云攀就是她带大的。她经验老到,来到西厢房,把褚学海照顾得妥妥贴贴的。
但换人照顾之后,第二天诊脉,褚学海还是不好。
溢祥院——
秦氏坐在榻上,葛兰郡主依着她坐在绣墩,就连费姨娘也来了,正在下首喝着茶。
褚伯爷今天也留在家里了,葛兰郡主入门,天天都坐在这里跟秦氏拉家常,他一个大老爷们都不好坐在这里。所以这段时间他经常出门,或是看戏,或是喝茶。
但褚学海生病,他也无心出门,只得窝在溢祥院。
今天一早,小丫鬟就来报褚学海的情况:“穹明轩那边换人照顾了,是三奶奶身边的惠然姐姐和乔嬷嬷,但今天早上头还烫着。”
“叶氏那个贱人!”秦氏冷喝一声。
“行啦,你骂什么?”褚伯爷瞪她,“她也是在尽心尽力,她也不想的。”
“太太、太太!”一个急呼声响起。
却见丁嬷嬷急冲冲地奔进来,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挽素。
秦氏和褚伯爷大恼,他们正在为褚学海的病情而急躁着,丁嬷嬷却大吵大闹地奔了进来,不由的大为怒火。
褚伯爷冷喝一声:“吵个什么?”
褚伯爷极少发脾气,丁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止住了脚步,行了一礼:“老爷,太太。”
“不是让你到外头进些药材回来吗,你跑什么?”秦氏把手中的青瓷茶盏狠狠放在炕桌上。
“实在是……太气人了。”丁嬷嬷道,“我才跟挽素一起到药铺看药材,对面是个馄饨摊,却听得那些人在说咱们家的坏话。”
“说个坏话而已,多大点事。”褚伯爷恼道。
“不是的。”丁嬷嬷急道,“那些人说,褚家前头病了个褚大奶奶,那是怄病的,但褚家小公子也能怄病?而且,若说他病是巧合,那别人的病呢?还说,咱们家两位姨娘也病了,太太也要病了。太医大夫换着上门转。就说……就说……”
“说什么?”秦氏冷喝一声。
“就说是咱们家郡主把家里给克病的。”挽素委屈地叫道。
秦氏和褚伯爷一怔,秦氏大恼,狠狠地一拍炕桌:“混帐!什么咱们全家都病了?我好着呢!白姨娘和费姨娘两个作货,一瞧就是装病。居然还拿此说事。”说着瞪了费姨娘一眼。
费姨娘脸上一僵,早知她不来凑这个热闹。
“但外人才不管。”挽素道,“个个在那里骂,说郡主带来霉运,克全家。哪有这种事……呜呜……”
“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上次不是澄清了吗?”秦氏道。
“谁知道呢……上次明明都不说嘴了,现在又说……”挽素激动道。“郡主……”
却见葛兰郡主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张婉约的小脸带着悲色,没有叫或喊,泪水静静地从她的眼眶滑下来,无声的哭泣着。
秦氏和葛伯爷一惊,秦氏急道:“哎呀,兰儿……”
“母亲。”葛兰郡主却笑了笑,“我想过了,不如我到寺庙住一段时间吧!”
“什么?”秦氏惊道,“就因外面几句流言?”
“也许流言是真的呢?”葛兰郡主苦笑着,轻轻抹了抹泪。“或许……真的是我……”
挽心急道:“郡主,你不要这样。错的明明不是你,你什么也没干。大奶奶是自己怄气怄病的。小公子明摆着就是大奶奶把病气过给了他,现在照顾他的也是三奶奶。”
“对。”秦氏道,“兰儿你什么都没干,只嫁进门而已,就一次又一次地被针对和伤害。”
“总是针对我家郡主,我家郡主哪里碍着她了?”挽素红着眼圈道。
丁嬷嬷道:“外头还有更恶毒的,居然说……是郡主给海哥儿下毒,要毒死继子。”
“岂有此理,竟然连这种话都敢说。”秦氏胸口直起伏,转念一想:“等等,挽素前头说什么来着?对了……我知道了……”想着,她满是愤恼,神色变幻,“一次又一次是被针对,前头是姜心雪找人撒布,现在一定是叶氏这贱人……我懂了!”
“你什么意思?”褚伯爷皱着眉。
费姨娘哼笑一声:“老爷,现在明摆着就是三奶奶干的好事。海哥儿的病为何老不好?一定是三奶奶害病海哥儿的。”
“你胡扯个啥?”褚伯爷有种想死的感觉,“那你倒说一说,三郎媳妇为何要害海哥儿?”
费姨娘道:“前一段时间的宫宴,听说郡主跟三奶奶闹过不愉快。郡主入门,她也一次又一次地言语为难,害得郡主好几次抹不开脸。为的是什么?呵呵,老爷啊,女人有时就是这样的。她是一品侯夫人,三爷也能耐,家里人人都得瞧她的脸色过活,她一直觉得自己家中最尊贵。哪里受得了家里突然来了个能与她比肩的皇家郡主!而且,现在郡主嫁进门,世子娶了郡主,再加上侧妃,将来只会越来越好。三奶奶便瞧不得大房起来了呗了!这才一次次的针对郡主。”
褚伯爷一惊,兄弟之间的比较和嫉妒之心当然是有的。
“原来如此!”秦氏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我就说,她以前跟姜心雪也不好。现在居然为姜心雪出头,原来是想借着姜心雪打压兰儿。幸得咱们都是心如明镜之人,兰儿才避了过去。琇書蛧
“可不是嘛!”费姨娘连忙敲着边鼓,“以前就不跟大奶奶好。现在突然就好了。以前也不亲近海哥儿,现在居然主动要把人接到自己屋中照顾,还不顾自己怀有身孕,居然敢照顾病人。她若没鬼,我脑袋搬下来给她当凳子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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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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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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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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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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