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儒雅的脸一沉。
李桂想到刚刚的事情,心里也暗骂了褚妙书不知多少百遍,怯怯地抬头看他:“镇西侯那边……要不要追上去?”
太子冷沉着脸,摆了摆手:“不用了。”
今天的事情让他大失脸面。如果他现在追上去,不就显得他太过在乎褚云攀了吗?褚云攀再能干,也不过是他的臣子,他对他客气和重视即可,可不能过于热切。
而且,想到刚才褚云攀那俊美而冰冷的模样,最后还拉着叶棠采离开。
那情境,太子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叶棠采这样的美人,即使是现在,他都是见一次心痒痒一次,褚云攀跟叶棠采这般亲密,他心里便有些不快。
“走吧,去妙言轩。”太子说完,脚步一转,顺着青石板小道而去。
……
褚妙书被太子当众狠抽一巴掌之后,整个人都呆呆的,叶玲娇还对她嘲讽一翻。
她请回来的众多宾客,原本是来看她风光的,现在却成了看她的笑话。
褚妙书又是臊又是恨,直伏在地上,呜呜哭个不停,哪里还有脸面抬起头来。
“书姐儿……”秦氏脸色发白的走上来,接着扶起了褚妙书。“我的儿……怎会有这种事……”Χiυmъ.cοΜ
这一巴掌可谓把秦氏也是给打懵了,脸现在还火辣辣地烫着,恨不得离开这个倒霉地方。
褚妙书只觉得没脸极了,只就着秦氏的挽扶站起来,又有绿枝和春山等人上前护着她,这才恢溜溜地离开了丽景园。
母女俩刚刚回到了妙言轩,才坐到红木嵌螺钿紫檀玫瑰广榻上,褚妙书身子一歪,正在委屈地垂着泪,外面的丫鬟突然喊了一声:“太子驾到!”
褚妙书和秦氏脸色一变,还未站起来,太子已经背着手,脸色阴沉地大踏步走进来。
褚妙书害怕得白着小脸,又是委屈又是可怜的模样,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掉:“殿下,我……”
太子瞧着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一阵阵的反感和气恼,只冷冰冰地道:“成亲之前,你没有学过规矩吗?”
褚妙书身子直抖,哭着说:“殿下,我……我……”
规矩,谁不学啊,但很多她都不记得了,而且,规矩不是用来打破的吗?就如敬茶那里对待太子妃和琴瑟的事情。
太子神色一冷:“太子侧妃居然这般不懂规矩、有失教养,简直丢尽我们皇家的脸面。那可是你的嫂子、你的兄长,你竟敢如此行事,你要明白,若不是他,你不会嫁进太子府!此事本宫会禀报父皇,瞧留你不留。”
说完,就狠狠地拂袖而去。
褚妙书和秦氏脑子“轰”的一声被炸响,整个人都瘫软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褚妙书更是“啊”地一声尖叫出声来,浑身都在颤抖着,一双手紧紧的环抱住自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殿下!殿下!不会的!不会的!”
一边说着,一骨碌地爬起来,想要追,丁嬷嬷和绿枝吓得连忙去拦着和拉着她:“侧妃……殿下已经出去了,咱们先好好商量……你已经入了门,不可能的……”
“啊啊啊——”褚妙书还哭了起来,心里痛苦难受,同时也满满都是不甘。
刚才太子的话,她们被一巴掌扇开窍了,也听明白了。
那意思是说,若不是为了拉拢褚云攀,太子不会娶她。
这简直是往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大耳刮子,那是,事关一个女人的尊严。
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他说喜欢自己,明明他说爱自己,明明是皇上给他们赐婚的……
她觉得他那么宠爱她的,是真真切切的能进入他的心的,哪里想到……
不,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了,不是吗?
以前他们就知道借褚云攀中了状元的势而高嫁,自然是知道,褚云攀的地位越高,他们褚家的地位才能越高,而她们这些褚家姑娘的身价也就越高。
以前太子怎么没有看上她?为何直到现在才看上她,其实都是因为褚云攀吧!
褚妙书心底里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刻意去逃避,刻意不想承认而已。
她觉得自己就该被位高权重之人爱慕着,被尊贵的太子捧在手心里宠爱,宠到就算她作奸犯科,还要护着她,为她擦屁股那种。
这些日子来,她觉得整个人生就该是这样的,高高在上,她觉得生活美得像梦一般。
后来嫁进太子府,太子依旧对她宠爱有加。新婚第二天,给太子妃敬茶时,还帮着她欺负太子妃。
她心中和意,飘飘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她的。
哪里想到,今天的一巴掌狠狠的把她们给抽醒了……
褚妙书和秦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瞬间明白了,若没有了褚云攀,她什么都不是。
“娘,我现在该怎么办?”褚妙书小脸发白,身子瑟瑟发抖,忍不住哭了起来:“太子殿下……他会休了我吗?呜呜呜……我是皇室中人……我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侧……”
说着,她自己就顿住了。
以前她觉得太子侧妃多高高在上啊,但今天叶棠采却把这一层华丽的皮给狠狠地剥了下来,份位再高,也不过是一个妾而已。
而且那不过是正二品!
“呜呜呜……”想着,褚妙书又是委屈又是恨,痛哭出声来。
“不怕的,他不会的。”秦氏心里也是又惊又怕,连忙安慰着她。“若她真的要休你,立刻就进宫去了,不会现在特意过来说你一通。他不过是吓唬你而已,让你受到教训。”
“对对。”丁嬷嬷连忙点头,“既然已经娶了进门,就不会轻易地休。因为……”说着,丁嬷嬷眼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太子还想拉拢三爷,还想跟三爷当亲戚呢。若是休了,这关系能牢固?”
褚妙书却是浑身都要炸毛了,激动地说:“还有褚妙画!若他休了我……又想跟那庶子攀关系,便娶褚妙画……啊啊,那我怎么办?”
若真这样,她要被人笑死了。
嫁进门了,却又被退货,被休。还得看着低贱的庶妹顶替自己的位置,成为侧妃……
褚妙书一百万个不愿意,挠心挠肺的不愿意和不甘心。
秦氏和丁嬷嬷等人听到还有个褚妙画在,脸色又是一变。
秦氏也想到这个可能,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咱们得尽快解决此事。”
……
叶棠采和褚云攀坐着马车出了太子府,就一路往镇西侯府而去。
叶棠采笑嘻嘻地看着:“你怎么来了?”
“今天你们赏花宴,太子还是非常高兴的。”褚云攀说着,墨眉一扬。
褚妙书突然要办什么赏花宴,是个人都觉得太作了。但太子想要拉笼他,想到赏花宴叶棠采一定会来,所以下朝的时候,太子就问他去不去太子府接她。
褚云攀自然答应。
“就算他不叫我,我也打算去。”褚云攀轻笑。
叶棠采明艳的眸子一转,撇着小嘴瞅他:“你这是准备来看好戏的吧?褚妙书办赏花宴就是为了摆显,但我自然不会让她压倒,纷争是避免不了的。”
褚云攀眯了眯眼,靠近她:“我不是想看戏,我只是想找棠儿。”说着在她的耳朵轻轻咬了一口。
叶棠采“唔”地一声,小脸微红,伸手捂着自己的耳朵。
褚云攀大笑,一把将她抱起,放到膝上,又紧紧搂进怀里,鼻子在她的颈窝里蹭:“棠儿,棠儿……”
“你叫我作甚?”叶棠采被他蹭得痒痒的,小脸娇红,嘟了嘟嘴。
“把耳朵给我看看。”
“不给。”捂着耳朵不放手。
然后他便咯吱她,各种蹭。
庆儿在外面欢快地赶着马车,秋桔坐在他旁边的车辕上,听得里面一阵大笑,接着各种轻笑,心里便一阵阵膈应。现在在外头,这可是大街上,也不能端庄点?
又想起平日里,每每褚云攀回家来,叶棠采总得要先扑过去,还得在他怀里蹭蹭,粘粘糊糊的,上次太太说的话全都丢脑后了。
“秋桔,你咋不作声呢?”庆儿嘿嘿笑着看她。
秋桔一怔,只道:“饿了。刚刚去了一趟赏花宴,连口吃的都没有。”
“哈哈,那就回去吃饭,到家啦!”庆儿说着,轻轻地扯了扯缰绳,马儿立刻拐了一个弯。
不一会儿,就看宏大如卧狮一般的镇西侯府。
马车入了镇西侯府,停在垂花门处。
秋桔跳了下车,连忙捧着杌子放到了马车下面。
不想,褚云攀先跳下车来,接着回头伸出手,叶棠采的柔胰就放到他手上,他只握了握,放开,两手往她腰上一捏,就把她整个人给抱了下来。跟本用不着杌子。
秋桔看着,心里又是郁郁的,但想到阿佩说过的话,又狠狠地吐出一口气来,她急不什么,不要急。反正总有她的出路的。
现在三奶奶还未怀上,自己也不可以做出格的事情,否则有伤多年主仆情宜。
庆儿赶着马儿去停放。
不料后面又跟上一匹枣红色的俊马,毛色亮泽,威风凛凛的。
叶棠采一怔:“啊,这不是你的马?”
褚云攀一笑,点头:“对啊!下朝时骑着去太子府,现在回家,我跟你坐车,就让它自己跟在后面。”
叶棠采惊了:“好有灵性。”
“这是我的战马。”褚云攀说着,上前摸了摸它的毛发,“想不想骑?”
“嗯嗯。”叶棠采双眼亮亮地点头。
“今天你累了,等过几天,我得了空儿,带你到外面骑马。”褚云攀笑道,一边解下绑在马身上的一柄通体乌黑,上纹莲花的弓箭来。
叶棠采没得骑马儿,暗暗失望,又见他手中威风凛凛的弓箭,心里很是羡慕,“我要玩这个!”
“好。”褚云攀笑着把弓往她怀里一塞,“拿好了。”
说着放手,叶棠采抱着这么一大张的弓箭,身子就是一晃,这居然这么重的:“啊……”
叶棠采轻呼一声,身子摇晃两下,还未反应过来时,褚云攀的手臂又是一伸,把她整个人都捞到怀里,然后低笑:“走吧,相公教你射箭。”
一边说着,一边帮着她提起这柄弓箭来。刚刚瞧着她被弓箭压得站不稳的可怜可爱的模样,褚云攀心都要化了。
二人一起来到西跨院的练武场,那里一大片空地用来给褚云攀练武的,前面就有好些箭靶子。
叶棠采连弓都拉不开,褚云攀就站在她后面,把她环在怀里,帮着她拉。
叶棠采第一次射箭,又新奇又好玩。
夫妻二人就在这时玩得不亦乐乎,可惜叶棠采的天赋有限,精准度实在学不来,但叶棠采还是玩得很新鲜,还表示第二天还要。
二人在这里玩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回去用饭。
褚云攀把手中的弓放到予阳手里,拉着她的小手道:“明儿我给做造一柄小的,到时你能自己拉弓。”
“好。”叶棠采兴致更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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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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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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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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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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