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些年前,秦氏就想请顾媒婆找亲事了,但顾媒婆却不搭理她。
直到褚云攀中了状元,再请时,顾媒婆这才愿意上门了。结果介绍的人她们一个都不满。
而现在,顾媒婆居然又不愿意了。
这让她们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褚家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破落的境地!
想到这,秦氏脸色发黑,褚妙书再迟顿,也同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岂不是不用嫁了,呜呜呜……”褚妙书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已经十六岁了,却连个说亲的人都没有。
等褚云攀败在玉安关,褚家那名声将被扔到地上踩,那就更不用嫁了。
秦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咬了咬牙,挣扎了一下这才开口,对下面的绿叶道:“把老爷叫过来。”m.χIùmЬ.CǒM
绿叶一怔,便转身出了门。
不一会儿,就见褚伯爷蹒跚着脚步走进来。比起以前,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更憋郁和憔悴了。
走进来,也没看褚妙书,只往榻上一坐,有气无力地道:“有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瞧瞧咱们家都变成什么模样了。”秦氏说着,眼泪都绷出来了,“现在连媒婆都不愿意接咱们的亲事。”
褚伯爷心里无比的难受,狠狠地叹出一口气:“唉……现在……先忍忍吧。”
“忍什么?越忍便越窝囊,再忍下去,咱们家就完了。”秦氏说着,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褚伯爷听着都想跑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抱怨这一通?”
秦氏哭道:“老爷倒是要为家里人着想啊。三郎废了,甚至把咱们一家都拖累了,但你还有大郎、二郎、书姐儿、画姐儿和海哥儿,总不能因他一个,把咱们全家都毁了吧!”
“唉……我能怎么办?”褚伯爷也想哭啊,如果他有办法,九年前褚家出事之后,也不至于落到那个地步。
“现在唯一能救整个褚家的,就是书姐儿了。”秦氏道。
“你说什么?”褚伯爷一惊,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又扯到了褚妙书身上,就她,还怎么救?
“如果书姐儿能高嫁进大户人家,那就算晚一点,家里再出事了,也有个人来帮衬着。”秦氏道。
褚伯爷一怔,皱了皱眉:“我也想书姐儿嫁个大户人家,但人家会愿意吗?谁能把她嫁进去啊!”
“三郎媳妇,只有她可以了。”秦氏说着脸色极为难看,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又要借叶棠采的光,但为了女儿,现在只能委曲求存了。
“她能干什么?唉,你说她可以,那你就找她吧!”褚伯爷有些无语了,但他却无力再管,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绿枝向来是个机灵的,立刻就转身出了门。
穹明轩里,叶棠采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喜帖,正是叶玲娇和陈之恒的,心里美滋滋的。
秋桔和惠然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玲姑娘什么时候出阁?”
“六月十八。”叶棠采道。
“对了,前些天不是也收到廖家的喜帖,没撞日子吧?”秋桔道。
“不撞。廖家的是六月二十,晚了两天。”
正说着,只见绿枝突然走了进来:“三奶奶,老爷让你过去一趟。”
让过去的是秦氏,但秦氏与叶棠采前一段时间才生了罅隙,若说秦氏唤她,便似低了一头一样,所以绿枝说是褚伯爷叫人。
“哦。”叶棠采答应一声,扔下手中的喜帖,眼里闪过满满的厌恶。她已经越来越厌烦跟这些人周旋了。
叶棠采下了床,便跨出门去,惠然连忙跟上去。
主仆二人穿过荒草连绵的西跨院,很快就来了溢祥院。
绿叶正站在廊上,看到叶棠采过来,连忙打起葫芦福纹的帘栊:“三奶奶来了。”
叶棠采走进去,就见秦氏和褚伯爷坐在榻上,褚妙书红着眼圈,委委屈屈地坐在秦氏身傍的绣墩上拧着帕子。
“父亲,母亲。”叶棠采语气淡淡的。
秦氏见她对自己冷淡,心里膈应和不舒爽,想说褚妙书的婚事,但到底厚不起脸皮来。只抿着唇,绷着脸。
“娘……”褚妙书却等不及了,拉了拉秦氏。
褚伯爷也是看着她。秦氏见此,再不开口反而没脸。想了想才说:“去年这个月份,你二妹妹生日时,你答应过给你大妹妹找亲事的。”
叶棠采一噎,只觉得秦氏的脸皮瞬间刷新了她的世界观,便嘲讽道:“母亲在说什么?”
秦氏脸上一黑:“说你大妹妹的亲事呢!不止是你大妹妹,还有你二妹妹,都不小了,你作为嫂子,怎么也得出一分力。老爷,说你对吧?”
秦氏只紧着褚妙书,但这种时候,把褚妙画也拉下水,便显得是全家的事情,是叶棠采该担起的责任。
褚伯爷点头:“对,大家都帮一帮忙吧。”
叶棠采嗤一声笑了:“母亲,去年咱们不是给大妹妹寻过亲事嘛?当时的探花郎啊!但母亲连探花郎都瞧不上,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认识的,再也没有比他更好了的。他好,但母亲和大妹妹不要啊!”
见她又提这话,凑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褚妙书更是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直想指着叶棠采骂,当时他还不是探花郎呢,怪她咯?
褚伯爷听着这话,也是替秦氏和褚妙书尴尬啊。
但叶棠采这样怼秦氏母女,他又觉得叶棠采有些得理不饶人,便叹了一声:“唉,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在所难免,有些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
叶棠采明艳的小脸只沉了沉。
秦氏见叶棠采那无夺的模样,眼里闪过得意和嘲讽。终于,也让这个叶氏偿一偿他那和稀泥的功夫了吧!
记得上次她们因陈之恒而受委屈时,他也是和得一手稀泥,不住地护着三郎这小贱种。
“你大妹妹的婚事,你朋友、亲戚等人,若有合适的,那就介绍介绍给你大妹妹。”褚伯爷说。
叶棠采冷笑:“母亲都为大妹妹寻摸不到好人家了,我还能寻到?家里现在什么处境,我也是褚家人,人家都避得远远的,哪里还会愿意。”
褚伯爷心里便泛起苦水来,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但秦氏坚持要叫叶棠采过来,他也没有办法。
“你也知道家里什么情况啊!”秦氏气得浑身颤,呵地一声冷笑:“若不是三郎要去边关作死,咱们家会到这个田地吗?你大妹妹至于说不到亲事吗?都是三郎的错!这些,你都要补偿她。”
褚伯爷见她声音尖锐,便皱了皱眉头:“唉,冷静点,有事大家好商量。现在你叫她补偿,她也补偿不了啊!怎么补偿,也解决不了书姐儿的婚事。”
“谁说不能的?”秦氏冷声道:“现在皇上那里还觉得亏欠着,你去求皇上,请皇上为你大妹妹赐婚。”
叶棠采听着,便一惊,便是褚伯爷和褚妙书都惊了,想不到,秦氏居然想到这样的点子。
现在褚云攀出征,大家都知道,那是为了给百姓交待,有去无回的征程。皇上自然会觉得亏欠了褚云攀,若叶棠采这个褚云攀的媳妇去求的话,皇上很大机会会答应下来的。
若不趁着这段时间,等褚云攀死在那边,百姓们就会对褚家愤怒和唾弃,褚家会背负害死十五万儿郎,无能却占了出征机会,失了玉安关,失了西南十二州,至大齐动荡不安,让整个大齐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重责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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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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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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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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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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