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小弟俩手一哆嗦,差点把车开沟里:老大这是好啦,我刚才踹了他好几脚呢,不知道会不会记得?
冯国强挣扎了几下,捆的还真结实,于是又咆哮起来:“快点给我松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不是在黑瞎子屯讨债吗?”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没发疯之前,当时只觉得脑子里面乱呼呼的,就剩下一个声音:疯狗疯狗,你是疯狗。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弟们连忙停车,然后给冯国强把身上的绳子都解开。冯国强坐起来,用手抹抹嘴角:“到底是怎么回事——奶奶的,怎么臭烘烘的?”
噗——黄毛实在没忍住,憋出一声笑。
其他人也不敢说真话啊,真要是说出老大你刚才吃屎了,估计老大肯定又得疯。没法子,黄毛只好委委屈屈地说了句:“老大,刚才是我没忍住,放了个屁。”
冯国强一脸厌恶地摁下窗玻璃,又问问讨债的结果,在得知只拿到手九万块之后,立刻怒了,吩咐开车的小弟掉头,杀回去接茬要钱。
那几个小弟是万万不敢再回黑瞎子屯了,于是就把刚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然,不该说的一点没说。
“啥玩意,我刚才满地爬,还下口咬人?”冯国强有点怀疑人生。
“老大,你还吃——”一名小弟没忍住,差点说漏嘴。
冯国强眼睛一瞪:“吃什么?”
黄毛使劲咳嗽两声,打断同伴,然后嘴里安慰道:“老大,村里有个小孩淘气,扔了半拉玉米面大饼子,被你吃了。”
“嗯,我说怎么黄了吧唧的呢。”冯国强抹抹嘴角,手背上沾了一丝黄呼呼的痕迹。
小弟们连忙趁势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说是这个黑瞎子屯又古怪,那个老道也比较邪乎,最好不要招惹云云。
冯国强阴沉着脸,眼里不时凶光直冒,瞧得那些小弟一个个都噤若寒蝉。xǐυmь.℃òm
“这笔账,我记下啦,早晚有一天要十倍百倍地还回来!”冯国强这回没有发疯,在没有彻底搞清楚对手实力之前,他选择了隐忍。
小弟们齐齐舒了一口气:不用回去就好,实在没有勇气和胆量再踏进那个黑瞎子屯啦。
而黑瞎子屯,此时此刻,则彻底被喜悦和激动笼罩,各家各户都领回来好几沓钞票,一张一张数着,乐得合不拢嘴: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啊!
包二爷领了钱之后,找到田小胖:“小胖啊,这钱先还你,剩下的,等下次算账再给。好小子,你又救了二狗一命啊,啥也不说了,这份情,俺们记下了!”
一边说,老爷子一边使劲拍着田小胖的手背,忍不住老泪纵横,包二狗也在一旁陪着掉眼泪。
田小胖则安慰一番,又鼓励包二狗几句,最后又把钱给老爷子还了回去,说是等以后宽绰了再说。
包二爷当然不同意,双方正在这撕扯呢,忽然听到嘿嘿两声笑:“都不要的话,这钱就奖励给贫道好啦。刚才施展猫头鹰神咒,损了贫道好几十年功力,怎么也得给点补偿不是?”
啪一下把老道伸出的爪子给拍了回去,田小胖把钱扔给包二狗,然后把老道拽到一边,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叫别人知道的好。
“嘿嘿嘿,小胖子,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想不到你还精通祝由之术,这东西现在都快失传了。”老道一脸贱笑,“你那贫道当枪使,道爷也认了。可是,活儿不能白干,贫道也要入社!”
田小胖也有点头疼,想到以后还免不了把老道推出去挡枪,也就点点头:“不过,得合作社的全体社员同意才成。”
“瞧好吧,道爷这就找大伙好好说说。”老道一溜烟跑回去。
田小胖也只能摇摇头:以老道的忽悠本事,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吃奶的小娃娃,估计都得同意。
至于老道说的祝由术,则是远古时期,巫师的必备之术,主要是精神和心理层面的一些诊断和疗法,可谓历史久远。只是一路传承下来,渐渐缺失,所以渐渐式微。
俗话说巫医不分,传到后世,祝由术渐渐就归入医科,在几十年前,中医里面还专门设有祝由科呢。只是后来有一段时期,被认为是神神叨叨的迷信产物,结果差点被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箱,这才几近失传。
反倒是西方世界,在精神和心理的治疗应用方面后来居上。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实在可惜,或许是老祖宗留下的传承太多了吧,后辈们顾不过来,结果有些就扔了。
而田小胖也是第一次主动施展祝由术,也是碰到冯国强这种比较疯狂之人,所以这种心理暗示才能顺利成功。
不管怎么说,祝由术还是很强大的,田小胖觉得以后有必要多花点时间,好好研究研究。
正琢磨着呢,就听小囡囡的喊他:“干爹,你上哪啦,快点来拿钱啊,实在太多啦,抱不动呢——”
于是,田小胖就乐呵呵地跑回去。好家伙,只见小丫,小光光和小囡囡这仨娃,怀里都抱着一沓沓红票子,都跟抱着个小山儿似的。
算起来,田小胖和小丫就占了合作社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按照这个来分红的话,那就是一百万左右。一万块一沓,也将近一百沓呢,三个娃娃确实抱不过来。
还有小白,也毛手毛脚地跟着帮忙,怀里抱了一大堆钱。而且小爪子还不老实,时不时贼眉鼠眼地抽出几张,往自个兜里塞。
要说这包大明白也够坏的,存心瞧热闹,这些钱也不给装进袋里,就散啪啪地叫几个娃子抱着。其他村民也都围着哈哈笑,又高兴又羡慕。
“谁嫌钱多啊,等俺回家取麻袋去!”田小胖吼了一嗓子。都是劳动所得,这钱拿着踏实。
闹哄了一上午,总算是分完钱,然后,一辆辆爬犁就驶向镇上,大伙都准备存钱去。毕竟财帛动人心,这东西放在家里不放心啊。
田小胖也叫大晃和傅天山跟着去存钱,家里留几万块就够用了。
吃过晌午饭,田小胖就在村里转悠一圈,明显能够感觉到,整个屯子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就跟过年似的。而大伙心中的干劲,也更足了。
正走着呢,就听饲养场那边鸭子大鹅的叫声闹哄成一团,就跟炸营了似的,于是就溜达过去。
只见包日娜正领着几十名老娘们在那抓鸭子和大鹅呢,一问才知道,是准备把多余的公鸭和公鹅处理掉。
现在也落了几场雪,鸭鹅的羽毛也长齐了;气温越来越低,宰杀之后的鸭鹅也能冻住了。
那些母鸭子和母鹅,留着过冬,来年产蛋;至于那一半公的,则留不了那么多。按照公母一比五的比例,挑选出来留着做种,剩下的全部宰杀。
在隔壁的猪场,已经架起了一口大锅,里面烧了半下子开水。好家伙,100印的大锅,标准直径是一米三,小孩儿在里面都能游泳了。
一会就在锅里褪毛,这样一来,得处理掉好几百只,工作量也不小。田小胖闲着没事,也就跟着帮忙,满院子撵鸭子,撵得呱呱叫。
估计是动静闹的比较大,把屯子里的小娃娃都给招来,一起跟着添乱。这时候,就显出小白的本事,上蹿下跳,无比灵活,一逮一个准。
抓出来的公鸭和公鹅,俩翅膀一拧,俩巴掌一捆,然后往地上一扔,就是挨宰的命了。
下刀子这活,村里一般都是萨日根动手。不过鸭鹅数量太多,也有几个老娘们拎着菜刀,一起负责宰杀。
这事其实挺矛盾,一方面是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就算是牲畜,也都养出感情,所以真舍不得;可是另一方面,不杀又不行。
所以,那些婶子和大娘都怀着复杂的心情,挥舞着手里的菜刀。一个个嘴里还都念念有词:“鸭鸭你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今年快快走,明年早早再回来——”
在农村,宰杀鸡鸭鹅的时候,都要念叨念叨,求个心安吧,其实也算是表达一下对生命的尊重,毕竟是一条性命儿。
给鸭鹅抹脖子之后,鸭血鹅血都专门用大盆接着。周围则是一圈小娃娃,不少都用手捂着眼睛,可是又忍不住从手指缝里偷看。
“好可怜啊——”小囡囡一惊一乍的,嘴里念叨。
“那炖大鹅的时候,你就不要吃啦。”小光光倒是比较沉稳,想得也比较深远。
小囡囡眨巴半天大眼睛,最后还是经受不住诱惑,决定还是啃一只鹅腿算了。
看到小白又拎着一只鸭子送过来,包有余的老伴儿就晃晃手里血淋淋的菜刀,准备逗逗小白:“小猴子,以后再淘气,这就是你的下场!”
一边说着,手起刀落,在鸭脖子上一抹,然后一股鲜血就飙射出去。惊得那些瞧热闹的小娃娃都齐刷刷一激灵,然后捂住眼睛。
俗话说,杀鸡给猴看。小孩子都吓够呛,包大娘估摸着小猴子这回肯定得吓个半死。
噢噢噢——只见小白嘴里叫个不停,毛乎乎的小爪子指着包大娘手上拎着的死鸭子:专业点好不好,鸭血都淌到盆子外头了。
“这猴崽子,胆子还真大。”吓唬不成,包大娘很没有成就感,她哪里知道,小白那才叫胆大包天呢,别说杀鸭子杀鹅,小黑他老娘在车间里差点杀人,它都瞧见过。
包大娘手脚还真麻利,很快又抓过来一只大鹅,准备开宰。当然,仪式也不能落下,嘴里还是先念念叨叨的。
噢噢噢——小白嘴里也跟着叫。
“你也想学着念啊,可惜你不会说话,嘻嘻。”包大娘终于找到优越感。
结果,小白也不怎么就急了,窜过来就抢包大娘手里的菜刀。包大娘只好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瞧把你能的,也想操刀是吧,这可不中——”
可是她哪有小猴子灵巧啊,说话间,小白就窜到半空,抓住她的胳膊。包大娘还真担心被这酸脸猴子给挠喽,只好撒手,当啷一下,菜刀掉到地上。
“小白别闹,耽误干活。”小丫领着几个娃娃过来。
只见小猴子指着那只被绑着的大鹅吱吱叫,上蹿下跳的,很是气愤的模样。
小囡囡一瞧,也嚷上了:“哎呀,这是谁把俺家大灰给绑上了,差点挨刀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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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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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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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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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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