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小巴拉眼热不已,也把自己的小碗凑到小猴子跟前,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小猴子夹起一筷头子豆角丝,放进他的碗里,小巴拉都快哭了。
而萨日根则拎过来一个塑料桶,先倒了两大碗,瞧那架势,一碗最少八两酒:“这是咱们当地的小烧酒,六十五度,贼拉有劲,都大伙管这个叫闷倒牛,咱们哥俩今天就喝这个,这玩意才够劲。”
根嫂忍不住劝他:“一大早的少喝点,小胖儿兄弟是城里人,喝不惯这个,也喝不了这么多,你以为谁都像你呢,喝酒跟喝水似的。”
别看萨日根长得跟凶神恶煞似的,对媳妇却很好,嘴里嘿嘿两声:“没事,这不是不拿小胖儿兄弟当外人嘛。”
是这个理儿,那我就舍命陪君子——田小胖端起碗,当的跟萨日根碰了一下碗边儿,然后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小半碗,一抹嘴,叫了声:“好酒。”
好,萨日根也不含糊,咕嘟嘟也灌了半碗:“吃菜吃菜——”
田源夹了一块鸡蛋,又香又嫩,吃了这个本地鸡蛋,再吃喂饲料的养殖鸡蛋,那也能叫鸡蛋?
又尝了一块野猪肉,不错,一点也不腻,而且很有嚼头,不像他以前吃的猪肉,嚼起来又柴又腥,跟木头渣子似的。
边吃边喝边聊,萨日根谈兴更浓,说起来小时候上山打猎的往事,那才叫惊心动魄呢。可惜的是,这些年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他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
不大一会,其他人都吃饱下桌,只剩下这哥俩推杯换盏。根嫂子又给他们炸了点鸡蛋酱,然后端上来一盘子蘸酱菜。
田源夹了一筷子,只见菜叶像锯锯齿,上面一点嫩绿,下面的两寸都是雪白雪白的,看着着实喜人。
“嫂子,这婆婆丁好啊,白深”田小胖赞了一句,然后蘸了点鸡蛋酱,入口微微有点苦,不过随后就转为清香。所谓的婆婆丁就是蒲公英,开春吃着最败火。
萨日根也尝了一口:“你嫂子昨天在西边甸子上挖的,那边都是沙土地,根扎得深。这月份儿刚冒芽,吃着最嫩。”
话说这婆婆丁就跟大葱是一个道理,埋在土里的部分因为照不到阳光,所以雪白,吃起来也嫩。
田源眨巴几下眼睛,猛的使劲一拍大腿:“对呀,根哥你算给我提了个醒。现在城里的婆婆丁卖得老贵了,像这种野生的,品质还这么好,最少三十块钱一斤,咱们发动乡亲们多挖点婆婆丁,也能赚点外快。”
虽然田小胖心里也有一些领着大伙脱贫致富的法子,不过都得慢慢来,而这挖婆婆丁则是眼下就能上手的项目,而且老人小孩都能上阵。
可是很快,根嫂就给他泼了一瓢凉水:“西边甸子上的婆婆丁是挺好,就是太少,昨天我走了好几里路,才挖了一小捧,摘干净了就这么一小盘,能卖几个钱?”www.xiumb.com
那可惜了,一会去转转。昨天走得急,没太细研究——田源心里有了主张。
喝着喝着,听不到萨日根的动静了,仔细一瞧,好嘛,直接躺炕上了。田源也讪讪地放下酒碗:“嫂子,我们哥俩喝多少了?”
根嫂子晃晃空桶:“昨天刚装的五斤酒,都进了你们哥俩的肚子。”
不喝了,不喝了,你瞧瞧这事弄的,一高兴就多喝了点——田源连忙拍拍屁股下地,其实他以前的酒量也不行,顶多二两。自从被燧石之珠入体之后,酒量大涨,反正到目前为止还没探到底呢。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吆喝:“根子在家没,一会二婶家宰羊,帮着拾掇拾掇去。”
根嫂连忙迎了出去:“二婶啊,根子喝大了。刚才跟小胖兄弟喝酒,哥俩喝了五斤闷倒牛,这不把根子闷倒了嘛,等睡一觉醒了再去赶趟不?”
正好田小胖也吃饱喝足从屋里走出来,二奶奶一瞧:这小脸儿不红不白的,好像没喝似的,再伸头往屋里一瞅,萨日根横躺在炕上,仰面朝天,睡得呼呼的。
这受到狐仙点化的人就是不一般啊,哈拉气儿都能整好几斤——二奶奶心里感叹不已,告诉田小胖晚上去她家吃饭,然后又转头找别人去了。所谓的哈拉气,当地土话,指的是酒。
当街(gāi)上不少人呢,也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要知道,萨日根是黑瞎子屯酒坛第一把交椅,平日里只有他把别人喝趴下的份儿。
人群中也包括包二懒,本来他准备叫田小胖晚上去他家喝点小酒呢,一听这话,心里就合计开了:俩人喝五斤,一人就整二斤半啊。俺好说歹说,嘴唇子差点磨破,才从村长媳妇的小卖部里赊了二斤酒,还不够人家饮饮嗓子呢。算鸟算鸟,还是留着俺自个慢慢解馋吧。
至于田小胖,则跟没事人似的,溜达到村部,也就是包村长家,就在村子西头第一家,正好包大明白这个会计和包日娜这位妇女主任都在,一起合计合计脱贫致富大计。至于村书记,暂时空缺,原来是包二爷,去年老头嫌年纪太大,就把自个给炒了。对了,还有民兵连长萨日根,不过在家躺着醒酒呢。
大明白慢声拉语地把村里那些建档立卡贫困户念叨了一番,一共四十多户,致贫原因也都差不多,除了极个别的因病致贫和因懒致贫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没有发家致富的道道。
田源也对黑瞎子屯的整体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村里地域广阔,但是可用耕地不多,都是荒甸子和林子。就算是那些耕地也都是沙土地,比较贫瘠,能对付着口粮就不错了。
种植方面没出路,养殖方面更别提了,甸子都荒了,想放羊和放牛都没地方。说着说着,包大明白又展开了美好的回忆,说起原来那些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差点美出鼻涕泡。
包村长都听不下去了,越听越难受啊,于是就询问田源,是不是先到贫困户家走访一下,先摸摸底。
田源也抓抓后脑勺:“走访就不用搞那些花架子了,我一早一晚就上各家溜达了。还是先到甸子那边转转,看看能不能想点好招。”
“小胖啊,你刚来就不明白了吧,就是把腿儿遛细了,甸子里要是没有水,也是瞎子撕阳黄历——白扯。除非是把龙王爷请来——嘿嘿嘿,俺这是瞎说滴,你别在意。”包大明白说着说着,才猛的想起眼前这位可不是一般人,连忙又恭敬起来。
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水是草原的生命之源,被称为母亲河,没有水就没有草,没有草就没有牛羊,草原也就没有了生命。
看来,要解决黑瞎子屯的贫困,首先就要解决最关键的水源问题。
田源也感觉自己一下子抓到了问题的关键,然后就将心神沉浸在燧石之珠里面,寻觅良方,也好对症下药。
“小胖儿,小胖儿,咱们走不走了?”包日娜推了几下田源的肩膀,嘴里忍不住埋怨:“根子最没正事,一大早就跟小胖儿兄弟喝酒,把小胖兄弟喝多了不是——”
这哥俩喝酒的事,现在已经传遍了全屯,黑瞎子屯有个优良传统:以酒量论英雄。如今,田小胖儿勇夺黑瞎子屯酒坛第一把交椅,屯子里的老少爷们,没有一个不挑大拇指的。也就是包日娜这样的妇女同志,才觉得不是啥好事。
啊?田源打了个激灵,猛地站起来:“我想到办法了,咱们这的泡子,别看这几年没水,那是因为水位下降导致的。实际上,我昨天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在砂土层下面,蕴含着丰富的地下水,咱们只要把水挖出来,草甸子肯定能重新焕发生机!”
真的假的,俺觉得咋像挖井涅?井一般大个泡子,难道咱们都坐在井里望天咋滴——包大明白很快就想明白了,不过考虑到小胖子的身份,没敢说出口。
这可不是小娃子过家家,挖个土坑的事——包村长也觉得好像有点太儿戏:要是能挖出水来,上面那还不早就组织挖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不过他咂咂嘴,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啪,田小胖使劲一拍桌子:“既然大伙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明天组织村里的劳动力,挖泡子去!”
包日娜伸手摸摸田源的脑门:“大兄弟,你这是还没醒酒呢吧,说醉话是不是?”
包村长也使劲咂摸两下小烟袋:“不成不成,这事千万不能脑袋一热,村里现在的劳力本来就没几个,劳师动众的做无用功,大伙还不得把咱们骂死。”
就连包大明白都忍不住开导了几句:“小胖儿啊,你的心思是好滴,盼着大伙早点奔小康。不过嘛,老话说的好,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滴,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几名村干部苦口婆心,奈何田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最后撂下一句:那我明天自己发动群众挖泡子去。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要是换成别人,包村长早就跟他对着干了。不过这个小胖子刚刚救活老榆树,为黑瞎子屯做出巨大贡献,村长也不好意思卸磨杀驴。
还是包大明白滑溜,慢条斯理地给村长掰扯:“年轻人嘛,有冲劲儿是好滴。不过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还是要让他撞一撞南墙滴,撞疼了就知道拐弯喽——”
惹得包日娜都直骂他老狐狸,不过很快就心下释然:这件事确实是小胖子莽撞,受点教训也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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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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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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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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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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