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拖着我们俩叠加一起的长长的影子。
在深夜的街道上,像是一个长腿的妖怪。ωωω.χΙυΜЬ.Cǒm
晃来晃去的,马上腰就要折断了。
“简寺鹿,别乱动。”下面的容衍紧紧地抓住我的脚踝。
他怕我掉下去。
他真是烂好心,我摔死了关他什么事?
我捏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声叫:“爸爸...我想喝豆浆...”
“从这里到那边很远...”
“我想喝豆浆,我想喝豆浆...”我不算醉到失去意识。
但是我知道哪些人吃我这一套。
比如容衍,他是妇女之友。
我跟他装疯卖傻以疯作邪的,他就毫无招架之力。
我们这条路上有很多梧桐,有的树很高大,树枝很高。
我经常想去摸一摸梧桐树的树枝。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我平时摸不到。
我伸长手臂,不但摸到了树枝,还抓住了一大把叶子。
梧桐叶快枯黄了,硬硬的凉凉的手感不好。
我哈哈大笑:“被我抓住了吧,小样...”
“简寺鹿,松手...”我很重,还在他的肩膀上扭来扭去的,估计容衍快承受不住了。
“我就不松手,你打我...”
他只好站着,随我坐在他的肩膀上玩树叶。
玩着玩着,我也不知道怎么想到。
我觉得树叶应该蛮好吃的,然后就一口咬上去了。
事实上一点都不好吃,苦苦的,干干的,涩涩的,又咬不动。
“简寺鹿。”容衍快速地蹲下来把我放下来,我坐在地上,看着容衍抠我嘴里的树叶。
我觉得,他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
我忽然想到了小轮胎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小孩子的眼睛一样。
黑白分明的。
一点都不混沌。
不想现在很多年轻人的眼睛都开始变得浑浊。
他的手指在费力地抠树叶,然后我就一口咬上去了。
容衍的手指头没有肉,不好吃。
他皱了皱眉头:“张嘴。”
又不好吃,我才懒的吃。
我吐出他的手指和树叶,四仰八叉地躺在冰冷的大马路上。
啊,夜凉如水啊...
啊,冬夜的天空啊...
原来,从马路的地面上看到的天空是这样的。
“简寺鹿,起来。”容衍拖我的手。
我用力把他也拉下来:“你也躺下来,这夜空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
“会被车撞死...”
“我们躺在人行道上,顶多会被人踩死。”我看着天空,刚才还很浮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你看,天空,你觉得是什么颜色的?”
容衍也躺在我的身边,他很好心的把他的胳膊给我枕在脑袋下面。
“黑色,蓝色...”
“这个颜色才是天空本来的颜色,我们看到的晴空万里白云蓝天的,只是太阳的光合作用。盘古开天地,混沌一片,不分昼夜,飞沙走石...”
“在这个时候,不适合讲神话故事...”
“你别扫兴。”我正说的起劲:“你看这些树枝,是不是特别有艺术性,把天空给分割的一块一块的?容衍,如果这天空是我们的,你想要哪一块?”
“我不想要...”
“那我就全要,这一块,我留着晒太阳,那一块我留着作为我的浴缸...”
容衍静静地躺在我身边听我说胡话。
他听的很认真。
某个时候,会让我觉得容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我觉得,他能听得懂我的胡言乱语。
呸,管他听得懂听不懂...
我扭头去看他,他正在很认真地看着天空。
“糟了!”我拍大腿。
“怎么了?”他立刻扭过头看我。
“星星丢了。”
“什么星星?”
“天上的星星掉在你的眼睛里了!”
他看着我,眼睛里星光闪耀...
哈,我这个撩汉技术,很是有一套。
我都要睡着了,虽然后背贴着地面实在是冷。
可是,夜很有包容性。
它包容了对这个世界一直不太友善的我。
我昏昏欲睡。
容衍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背在身上。
我扯着他的耳朵哈哈大笑:“你这么喜欢背我?猪八戒背媳妇么?我不住在高老庄啊,我住在西城名声显赫的简家啊...”
我想起了我的家被贺家那些王八蛋给挖的千疮百孔。
“贺一炀,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长街游荡。
“贺一炀,我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磕一万个响头,我都不会理你...”
“贺一炀,你这个奸贼...”
我的声音,撕裂宁静的夜空。
再后来,我真的失忆了。
我依稀记得容衍好像把我带到了那家豆浆店里。
老板都认识我们了,和善的老板娘打量我:“哟,这是喝了多少啊...”
我没喝多少,三杯而已。
酒不醉人...
我自己想醉...
豆浆很好喝,糯米饭团很好吃...
我后来被容衍弄回家,夜里喝了好多次的水。
容衍以德报怨,我把他的第一份工给弄黄了,他也没弄死我,还给我水喝。
我想起那天晚上他给我煮的梨子水。
我靠在他肩头含糊不清地跟他说:“我要喝梨子水...”
“家里没有梨子了...”
“我要喝梨子水啊,爸爸...”我拖住他的裤脚,哭的声嘶力竭。
容衍肯定没见过这个架势。
他的白芷安是淑女,人前永远一副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死德性。
他永远都看不到白芷安这副样子。
他忧心忡忡的眸光笼罩在我身上:“你等一下。”
过了一会我喝到了甜甜的水。
不是没有梨子吗,他从哪弄来的梨子水?
这个夜晚,我睡得很不踏实。
容衍好像就在我身边,我一直抱住他的脖子,把他当做熊娃娃。
小时候外婆送给我一个超大的熊娃娃。
丢在简家也没拿出来。
估计早就被贺一炀给扔掉了。
我在一片神清气爽中醒来,口干舌燥。
床头柜上有水,我端过来一口气喝掉。
甜甜的,味道不错...
不过,没什么梨子味。
再咂摸,好像是蜂蜜水。
容衍这个奸贼,用蜂蜜水来糊弄我。
我跳下床找他算账,他在楼下做早餐。
这奇异的味道,我吸吸鼻子,好像是在煎香蕉哎...
我还从来没有吃过煎香蕉....
满胸腔的火气,顿时消灭的一干二净。
“爸爸...”我谄媚:“是给我吃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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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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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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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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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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