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才坐上皇后的位置,有多不容易才熬成了太后?
我终于可以享受万人之上的感觉,再也不用受人轻视,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再多享受一段时间呢?”
谢柳瑟哭着吼着,眼泪渐渐滑落下来。
谢芳华没说话。
她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心爱的妹妹,片刻,忽地笑了。
“你说没有人疼爱你?小时候你偷了阿爹的玉扇子,是谁替你挨的打?
十岁那年你跌进池塘里差点淹死了,是谁不顾性命的救你?
十五岁我们一同被押送到上京……”
她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不堪的往事。
那双清丽又冷冽的眼眸,也染上了一抹腥红,带着深深的失望与痛恨。
“一路东行三千里,多少次有人想玷污你的清白,是谁一次又一次挡在你身前?是谁拿着刀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是谁!即便断送自己的清白,也要护你周全?”Χiυmъ.cοΜ
谢柳瑟怔在那里。
她呆呆的望着谢芳华,脑海中仿佛随着她铿锵的话语一幕一幕闪过那些久违的往事。
那时她还年幼,突然遭到家变,尚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和姐姐一起被押送到上京。
一路上,姐姐都在教她用泥灰糊面,掩盖自己的美貌,好不遭贼人惦记。
可她太爱美了,虽然嘴上答应,心里还是不太愿意。
终于,有天晚上,趁着大家都睡着了,她悄悄用水将脸上的泥灰洗掉了。
她望着水里自己娇美的面容,一边欣赏,一边替自己梳头。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士兵们发现了她,像发现了奇珍异宝,全部朝她扑来。
她吓坏了,一直拼命尖叫。
最后是姐姐出来救了她。
她不知道姐姐跟那群士兵说了什么。
后来,那群士兵就不纠缠她了,而是带着姐姐去了后面的树林。
她回去睡觉,第二天醒来,姐姐回来,脸上有淤青伤痕,身上的衣服也烂了,手上还有鲜血,可她说昨晚没发生什么。
她当时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奇怪,怎么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看到那几个士兵了呢?
年少的女孩儿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可如今,她已经三十多岁了。
她早已知道,那一夜在那片树林里,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面对,好像只要逃避了,那些令她痛苦悔恨的事实就不会存在了似的。
谢柳瑟望着姐姐,忽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那笑声就变成了哭。
像极了野兽的呜咽,带着凄厉的痛苦与悔恨。
有士兵小跑过来,手上捧着一个木盒。
“主上,玉玺找到了。”
谢芳华接过来,看了一眼,点头。
她带着人,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大吼,“姐姐!”
她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夕阳从殿外照进来,给年轻的女将军披上一层金色的霞光,背影挺拔如松,像极了少时教她练枪的样子。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们是姐妹啊!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妹妹啊!”
她伏在地上,一路爬来,眼泪鼻涕混成一片,早已没有了那个东漓国太后的样子。
穿着军装的女子却仍旧没有回头,只是笼罩在晚霞当中的眼眸,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
她绷紧了面容,握着玉玺的手微微颤抖。
脑海中闪过小时候带着妹妹翻墙爬树玩泥巴却被她嫌脏的场景。
可是随之而至的,还有无数族人,在她的手下无辜惨死的样子。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良久,才冷声道:“东漓国太后谢柳瑟不修德行,狂悖猖獗、鱼肉百姓,十恶不赦!令,赐死!”
天空轰呜,雷雨声响起。
谢柳瑟呆立在那里,不敢置信的望着立在殿门处的女子。
女子探手入怀,摸出一瓶毒药,放在地上。
“七星蛇提炼的毒药,你小时候被咬过,是我不顾危险帮你将毒吸了出来,那次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差点丢掉性命,如今……你就用它吧!”
说完,再不理她,大步离去。
戏演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只是诡异的是,整个演播厅里都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景宁有些尴尬。
是她演得太差了吗?
不至于吧!刚才她明明已经将自己对这个角色的所有理解都融入进去了。
正纳闷间,忽然,一阵掌声啪啪响起。
抬头看去,却见是陆衍之。
他从监控器后面站起来,一脸不敢置信,又无比激动的看着景宁。
“好!太好了!”
随着他说话,其余人也才将自己从剧情中抽离出来,反就过来后开始鼓掌。
“简直精彩啊!没想到这么会演戏!”
“对啊,刚才我几乎要以为是真的了。”
“感动死我了!”
景宁总算松了口气。
刚才她之所以提出要演这场戏,除了给康洛瑶报一鞭之仇以外,还因为当初她在看这个剧本的时候,就对这场戏印象很深刻。
为这段姐妹情唏嘘,更为那个刚毅又隐忍的女将军惋惜。
她想要的,其实并不是天下吧!
不过是世间最平淡的父母亲情,姐妹和睦,这些普通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于她来说,却是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演得很成功,景宁却忽然有些失落。
陆衍之走上前来,笑道:“演得很好,整个过程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真是令人惊艳!”
景小雅故意捂着脸,勉强笑了笑,“陆导过奖了。”
然而,陆衍之却并没有怎么看她。
甚至都没注意到她捂着的脸。
而是紧紧盯着景宁,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笑,问道:“景宁啊,你真的很喜欢这部戏吗?”
景宁有些懵。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自己。
她只能老实点头,“嗯,是的,两年前这个剧本刚出来的时候我看过,那时候就很喜欢了。”
陆衍之闻言,像捡到了什么宝似的,兴奋的搓了搓手。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景小雅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他该不会是想让景宁来演这部戏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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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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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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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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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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