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妇女裹了裹自己身上已经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外套,一步步地朝着家里走去。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带着不情愿和不甘心。
她原本在镇上给三户人家当钟点工,为他们打扫卫生、买菜烧饭。她一直都勤勤恳恳不敢有什么怠慢。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的三位雇主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将她给开除了。
甚至不等她询问原因,就甩上了房门。
女人走到村口,便看到一脸漆黑的面包车停在那里。
见她走来,车门被直接打开,一帮人乌压压地下车
“你是不是叫陈丽娟?”为首的墨镜男人问道。
“是我。”陈丽娟心里害怕,却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那墨镜男人一摆手,一群人便乌压压地冲了上来,对着陈丽娟便是拳打脚踢。
她拼命护住自己,大声的呼救。可是这群人实在是太过于魁梧,路过的村民看到这一幕,全都低头走开,生怕被卷进这场风波。
那群男人倒也没有下死手,只是把人打得浑身淤青后,便离开了。
墨镜男见陈丽娟蜷缩在地上无助地哭泣,冷笑一声:“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那个倒霉儿子何辉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
眼见着黑色面包车驶离,陈丽娟心里生起一股凉意。
何辉?他说了何辉!难道自己的儿子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她慌慌张张地就往自己家里赶去,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些见死不救的人都在小声的议论纷纷。
回到家里,陈丽娟焦急地抹眼泪。
“你别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吗?”一个看着和陈丽娟年纪相仿的男人皱着眉头劝道。
“什么不着急,何建军,那可是你儿子啊,现在人都找上家门了,肯定是出大事了啊!”
何建军挠了挠自己的头,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你先给阿辉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丽娟一听,觉得有道理,慌慌张张就要找自己的手机。
可就在这时,家门忽然被人用力地砸了起来。
何建军立刻将自己的妻子挡在身后,厉声质问:“谁?”
“是我,刘强。”
村长?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何建军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谁知门锁刚刚被打开,门就被人从外头狠狠地撞开。
刘强带领着一帮人乌压压地闯了进来。
“村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何建军有些惊慌,他潜意识告诉自己,村长来这里肯定和陈丽娟被打得事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什么意思?你还真有脸问我?”刘强面容狰狞,“像你们这样的家庭,你们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根本不配住在村子里。”
陈丽娟有些着急了,脱口而出:“我们怎么道德败坏了?”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同时被三家雇主同时解雇?我看你就是手脚不干净,偷了别人家的东西!还在外偷汉子,被原配发现了,所以才被人当街暴打了吧!”
陈丽娟这样的村中妇女,没什么文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节问题了。
被人当着丈夫的面污蔑出去偷男人,让她羞愤地几乎要撞墙而死。
“你……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陈丽娟着急地喊叫起来。
何建军连忙护住自己的妻子,以此作为安慰:“村长,你说的这些不过是自己的猜测,也没有证据啊。我们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了,也从没干过什么丧良心的事情吧。”
这话一出,刘强也微微一愣。
确实是,何建军和陈丽娟这对夫妇为人友善算是全村的人有目共睹的了。
可是,自己也是受人之托要将他们给赶走再狠狠地教训一顿,否则只怕他这个村长的位子就坐不住了。
定了定神,刘强又冷笑起来:“那我还要告诉你,你们的那个儿子在城里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啊。给人当上门女婿就算了,居然还在婚内出轨,被人家大明星给包养了,有其父必有其子。能养出那种畜生,你们能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这话,何建军与陈丽娟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特别是何建军。
他这人这辈子虽然没什么钱,但讲究的就是骨气二字。男人就是应该挺直腰板,为女人挡风遮雨。
所以,当年他知道自己儿子入赘到别人家的时候,就气得差点要断绝父子关系。也是陈丽娟好说歹说,才让他们的关系得到了缓解。
而刘强刚刚说何辉居然在吃软饭的同时还给一个女明星当情人?
这不就是吃双重软饭吗?而且还是道德败坏的问题了!
何建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张脸憋的通红。
“你……你休想胡说八道!我儿子不是这样的人!”
刘强见他终于有了破功的迹象,当即得意起来。
他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举到了何建军的跟前。
手机上显示的正是何辉和肖雪儿闹八卦的报道,底下还有各种不堪入目的评论。
何建军紧紧盯着这些新闻,额头上青筋暴起。
“对了,你们不是每年都能收到你儿子的汇款吗?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是你们儿媳妇的钱,还是包养你们儿子的那个富婆的钱。”
“休要胡说!”
何建军捏着手机的手猛地收力,可下一秒,他便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建军!建军!”陈丽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那些来找茬的人也都被何建军的突然晕倒吓得不清。
刘强更是心虚不已。
自己只是要把他们赶出去啊,这何建军不会被自己给气死了吧?
他声音都在发颤,拿脚用力地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男人:“姓何的,我告诉你,你他妈的别装死!你现在要是爬起来,我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就不赶你们了!”
可无论他踢多少下,何建军都丝毫没有要苏醒的样子。
刘强这下彻底慌了。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村长的位置可就彻底保不住了。
“你、你们几个,快点封锁村子,不许让任何人出去!”
几个村里的青壮年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于心不忍,赶忙走过去,想把何建军抬上车,送到镇上的医院。
“你们干什么!是不是想造反啊!我说了谁都不许出去!这个何建军死了就死了!事情要是传出去,我们村子今后还怎么混啊?”刘强急赤白脸的,就要去拦。
陈丽娟一听,双目顿时猩红无比,表情也变得格外狰狞:“刘强,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快送我男人去医院啊!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陈丽娟一贯都是个温柔的女人,平时都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如今这幅歇斯底里要和人拼命的泼妇样子,着实把不少人给吓到了。
连刘强都被吓得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几人便趁机将人抬上了运货的小皮卡,风风火火的就往县城里赶去。
县城的医生看到何建军这个样子,立刻找来救护车,对陈丽娟道:“不行,患者这是脑溢血,必须立刻要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我们这里做不了,必须立刻去城里的大医院。”
陈丽娟急得满脸眼泪,也顾不得变得,连连点头。
上了救护车,一路闪灯驰骋着。
陈丽娟着急忙慌下,才想起了要给自己的儿子打电话。
她慌忙给拨打何辉的电话,可是连打了三四个都没有人接听。
“医生,怎么办啊,我儿子没有接电话!”
“你想想你城里还有没有什么亲人的?”
忽然一个靓丽窈窕的身影跃入了陈丽娟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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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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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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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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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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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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