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着车轮快速辘动扬起的尘沙,及尘沙之间逐渐于地平线上远去,消失在视线里的沈天城,许安佳不由得捏紧了两只小粉拳。
“我的父亲,才不是那个丑八怪,我也绝对不是什么灵族的公主。”
“我的父母一定和我一样,都是善良的人族,他们只是因为别的,更重要的事情无法陪伴在我身边而已!”
“我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们!”
许安佳下定决心一般如此喃喃自语着。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让麻布紧紧覆盖住的四方形‘货物’里,正有十多双眼睛于黑暗中,似幽狼一样透过麻布的缝隙,把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连续两夜都未曾合眼过的许安佳,就这么在颠簸的马车夹缝间,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
突然听见一声叫骂警醒入耳。
“哟,小子,睡得挺香的呀!”
接着,一人族狱卒用手里的铁棍敲在马车上,被麻布覆盖住的铁笼上,发出叮铃刺耳的响声。
吓得许安佳猛然惊坐起来,额头狠狠地磕在围栏上。
“诶呀!”
许安佳忍不住发出一声清脆的痛叫,一边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一边轻轻揉搓着额头微微隆起的小包。
那人族狱卒听见许安佳的声音后,不由得皱起眉头,“女的?”
许安佳背对着人族狱卒。因吃痛而恼火,且刚刚睡醒也搞不清楚当前的局势。在听得狱卒的疑问后,气不过直接回头怒斥;
“女的怎么啦?你妈就不是女的啊?没有你妈会有...”
骂着骂着,在看清楚自己身处何方后,许安佳的骂声夏然而止。
终日不见阳光,幽暗的地下矿穴。冰冷的铁浇筑高墙。全副武装的人族狱卒。被铐住双手双脚,凶神恶煞的人族罪犯。
以及作为背景;在人族狱卒的鞭挞下,人族罪犯挥舞着石稿,开采灵石的画面。
“这...这是那?”许安佳不由得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试问。
人族狱卒冷冷吐出二字;“监狱!”
这两个字,年龄和阅历都只有十八九岁的许安佳,只觉得后背一凉,发出一声略微刺耳的尖叫声后便连忙开口求饶。
“啊!可是,我...我根本就没有犯罪啊!”
狱卒把手里的武器往地上一敲,怒声道;“你给我从车上下来!”
作为人族,许安佳在得知灵族不会伤害她后,可以有恃无恐。但在同为人族的狱卒的威胁之下,许安佳却变得兔子一般乖巧。
微妙的似曾相识。
许安佳轻轻地跳下马车,低声下气得向狱卒求言;“狱卒大哥,我真的没有犯罪啊。”
狱卒眉毛一扬,语气微微一缓,“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叫什么名字”
情急之下,许安佳灵机一转,“我...我叫安琪儿,我才十六岁!我...我只是想偷渡去六重天,找我家亲戚!”
“简直满口胡言,你十六岁偷渡能偷到囚车上来?”
听到许安佳谎报出一尚未成年的名字,人族狱卒语气稍稍缓和。
许安佳见状,立马乘胜追击。
“狱卒哥哥,就算我真的犯罪了也应该送我去女子监狱才对啊。狱卒大哥您看啊,您是人族,我也是人族,那咱俩算得上是一家人,完全可以叫您一声叔,您就行行好放我一马,不对,还我个清白嘛!”
说实话,这一群长期与各种危险人物打交道的铁汉子,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一个,自称自己只有十六岁的小少女。
总不能像对别的犯人那样,有任何不服就直接一棒子下去嘛。谁忍心?
一时间狱卒们也不知道要采取什么措施来应对。
而许安佳似买菜砍价一般的胡闹,很快就将犯人们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纷纷停下手头的苦力话,望向这边等着看戏。
其中一个双目炯炯有神,气宇轩昂的寸头青年,听得许安佳方才那一番言论后,忽然忍不住讽笑出声。
“还一家人。自灵族接着魔主之势把大半的修真资源捏在手里后,这群只顾修真之路的人族就不再是人了,而是受猛虎之驱的贪狼。”
寸头青年摇头感叹,望向狱卒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根本不把这些狱卒当成人族。
一旁的一个胡茬大汉,则满脸不屑对着狱卒吐了一口唾沫。粗鲁地骂出声来。
“还贪狼?我呸!那就是一群野狗,为了活命连屎都吃!”
听得大汉的骂声内容,寸头青年目光一横,竟将那个头高翻于他的胡茬大汉,吓得不敢动弹。
“老逵,你的意思是,骂我也是野狗?”寸头青年侧目盯着那大汉,冷冷地开口质问。
大汉不由得一愣,随后连忙解释,“不是!华哥,我...我那敢说您呀,我是说他们...”
不等大汉把话说完,寸头青年却喜怒无常的悠然感叹一声;
“十七年前,在魔主的神威之下,我也是那一条为了活命而选择吃屎的野狗。”
“华哥,我真的没有说您呀!”
胡茬大汉极力地想要向寸头青年解释清楚,生怕寸头青年会责怪他。
寸头青年对大汉所言充耳不闻,转抬起头来望向洞穴幽暗的天花板,似望见了蔚蓝的天空及明媚的太阳一般。Χiυmъ.cοΜ
寸头青年缓缓开口问道;“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老逵,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头发剃光么?”
老逵放下手里的石稿,微微屈身,双手抱拳。
“回少主,小人不知。”
寸头青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微微低眸看向地面。
“为了警醒我自己,我现在不是活着,而是死了。”
“为了鞭挞我自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杀光这帮灵族,杀光这帮害死我姐姐的凶手。”
寸头青年以极其平缓的语气,似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的陈述着。
却让老逵觉得伴君如伴虎,冷汗直流,半天说不出话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
寸头青年直接扔下石稿,当着狱卒的面,如散步一般优哉游哉地走回牢房。
面对寸头青年这等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狱卒竟然装作视而不见,任由他于强制劳动的时间自由活动。
但狱卒并不知道的是,寸头青年在临走之前,给老逵留下了一句话。
“通知好他们,计划照常于明晚进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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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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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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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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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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