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电话的傅司寒浑身疲软地仰靠在座椅上。
这个时段还在高架上通行的车辆寥寥无几,大多时候都只有他这一辆车独行。
太过安静的环境总会让人产生莫名地心慌,傅司寒甚至听得清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一路上,他都是紧锁着眉头,薄唇紧闭,表面上看傅司寒似乎是淡定自若,实则他的心里早已卷起万重波涛。
宁夏光洁的皮肤上触目惊心的疮疤还有她腮边晶莹的泪珠不停地在傅司寒的脑中交织闪现。
怪不得,她总是要穿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是为了遮挡那些疤痕么?那她下巴上的伤是不是也是在狱中造成的。
该死!
若是让他知道了是谁,他定要手撕了那些杂碎!
黑漆漆的公路看上去一望无际,就在这时,傅司寒猛打了一下方向盘,绕到了岔道,径直开往了和凤南曜越好的粤華酒吧。
车刚停在粤華酒吧门口,酒吧门童殷勤地接过傅司寒递过来的车钥匙去帮他泊车。
傅司寒则解了衬衣领口的两个扣子,迷醉的眼眸中在灯红酒绿的灯光下带着圈圈星点,魅惑极了。他单手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抬脚往内厅走去。
粤華酒吧只对高级会员开放,所以这个点了人太不多,环境也并不嘈杂,只有一位中年女歌手魅惑低沉的吟唱声。
傅司寒去了常去的包间,去的时候凤南曜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将衣服随手搭在椅背上,拿起摆在桌上的轩尼诗就开始倒。
他一脸漠然地捏着酒杯,冰块在焦黄色的液体中浮沉,杯中影影约约出现了宁夏的倒影。
傅司寒怒了,只见他恶狠狠将一整杯酒全部倒入口中,然后将玻璃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语气冷淡:“倒酒。”
凤南曜没见过傅司寒和闷酒的样子,又奇怪又担忧地看着他,两只充满八卦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抢过桌上的轩尼诗,“大哥,轩尼诗的度数很高,你喝的这样猛烈很容易醉的,对身体也不好。你看,要不然我先帮你倒杯冰水,你先清醒一下怎么样?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嘛,不要这么藏着捏着,好歹我也是……”wWW.ΧìǔΜЬ.CǒΜ
从傅司寒反常的表情和异常的行为上来看,一定有大料。
凤南曜转着眼珠,恨不得一次性就把傅司寒灌醉,好把他的底掏个空。
“闭嘴。我说倒酒你听不见?”傅司寒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靠,无情!
凤南曜瘪瘪嘴,拿起酒瓶给他倒了半杯酒。
边倒酒边啰嗦着,“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可是如果不宣泄一下,时间长了你的不甘,嫉妒还有纠结都憋在了心里。今天醉了更好,我就是你情绪宣泄的出口。来吧,尽管向我吐槽,至于酒醒后依然存在的一地鸡毛,那就是明天的事儿了。我还可以给你分析一下,是情伤还是啥。”
傅司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从喉咙溢出两个字,“聒噪。”
套话失败,凤南曜无奈,只得继续给他倒酒,争取把他灌醉。
“光喝酒多没意思啊,我叫几个妞过来解解闷。”凤南曜打量着傅司寒的脸色,可傅司寒却一点表情都没有施舍给他,仰头喝酒的动作行云流水。
不多时,凤南曜叫的小姐到了。凤南曜给了她一个眼神,小姐点头示意,扭着腰肢笑容妩媚地朝傅司寒走去。
女人端着一杯酒坐在了傅司寒身边,千娇百媚地与他搭讪:“老板,我陪您喝一杯?”
“滚。”傅司寒声音冰冷,盯着女人坐下来的位置。
那女人也是情场老手,并没有因为傅司寒的冷淡而打退堂鼓,但心里却早已惧怕他身上的戾气,不由得轻笑一声,挪去了旁边,“老板,一个人喝闷酒对身体可不好哦,不如我们玩玩,输了就喝酒如何?”说完女人主动将酒举起,含情脉脉地撩拨傅司寒。
傅司寒则一脸冷酷,满脸嘲讽。
看吧,所有的女人都是一个样的,视钱如命。
坐在一旁的凤南曜则是一脸看好戏地看着自家哥们,一颗金毛脑袋迅速地运转着,想方设法地想从他的嘴里套出点东西来。
傅司寒背靠皮椅,一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他用纸巾慢悠悠地擦着自己的手指:“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说话,给你一个机会,滚。”
女人面上不甘,毕竟今晚就这一个生意,什么都没捞着出去后肯定会被其他姐妹笑话的,可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的戾气让她有些畏惧。
看着一旁的凤少不停地向他投去眼神,尽管眼中不甘,但仍旧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倒酒”
就这样,一连喝了七八杯,傅司寒一晚上几乎喝掉了大半瓶轩尼诗。
最后傅司寒喝得七荤八素,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别墅里
宁夏直到听见关门的声响,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悸了,她从门边缩到房间靠窗的角落里双手抱膝坐着,那一块块或褐色和白色的疤痕就像烙烫在她心底的印记,随时随地地告诫她那五年的牢狱之灾永远也无法抹去。
她的人生将不再完整,会永远残缺下去。
宁夏泪眼朦胧地看向窗外的月亮,月光笼罩着她,她颤抖着伸出手掌去接月光。月光洒在她的手心如同被洒了盐的冰凉。
这种冰凉和绝望五年前她被剪断长发,被迫住进监牢的那个夜晚也感受过。
那样的冰凉透过皮肤,又渗入血脉,最后被输送到宁夏的心里。
她咬着唇,怯懦地用手护着自己瑟缩着,哭到最后,连眼泪也没了只有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痛还陪伴着她。
宁夏在房中坐了一夜,亲眼看着太阳取代了月亮挂在了天上。她想好了,她要离开傅家离开傅司寒随便找个地方苟延残喘地度过一生。
他知道了她的伤,却不承认他带来的痛!
宁夏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她洗了把脸换好衣服,悄悄收拾好行李下楼准备离开。
宁夏提着行李箱刚到楼下,就被兰姨给正好撞见。
“宁小姐,你大巴小包地掂着这是要去哪啊?”
宁夏勉强挤出个笑容:“兰姨,这段时间,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我在傅家待的够久了,不好再打扰你们了。我这就离开。”
兰姨一听宁夏要走,又想起昨天晚上傅司寒摔门离开的样子,瞬间明白宁夏这是不辞而别。
“宁小姐,看你说的,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就算是真的要走,也跟先生打个招呼再走吧。”
刚说完,兰姨就后悔地想打自己一巴掌。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兰姨不敢告诉她今天刚从电视上看到的娱乐新闻。
看着兰姨骤变的脸色,宁夏疑惑地看着她。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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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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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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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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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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