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一共有四台手术。
分别为，输尿管结石的，切肾的，切肾上腺的，以及膀胱结石的。琇書蛧
难度排序为，容易，最难，难，最容易。
这也是考虑到了手术者的精神状态。
先来一个小手术热热身，然后用最好的精力攻克最难的手术。
刚好到了中午，吃个饭休息一下，下午再继续攻克难度稍微没那么厉害的手术。
最后，小练手收尾。
完美的一天。
当然，这是对于主刀医生来说的完美一天。
主刀们可以从手术日前一天晚上开始戒油戒酒养精蓄锐。
但像是孟师兄和张天阳这样的小啰啰，却还得东奔西跑，包圆了除了手术过程之外的一切事情。
怎一个“惨”字了得。
但如果一个小啰啰可以如同孟师兄这样，一个人包圆19个病人的“售前售后”，那么这个小啰啰也一定很厉害。
惨是惨了点，但是很锻炼人。
而现在，被“锻炼”了不短时间的孟师兄，决定把这个任务分摊下去。
“师弟，这四个病人，我只写了那个输尿管结石的手术同意书……”
孟师兄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早上说了自己会完成的活，但是太累了跑去睡了一觉，只完成了四分之一，现在还要找师弟帮忙……
“我跟师兄一起写吧？”
张天阳笑了笑，主动占了台电脑，登录医生工作站，点开病人列表。
“对了，我看桌面的文件里有手术同意书的模板，所以就照着写了一个，师兄来看看？”
鼠标轻点，跳出来的是那个膀胱结石的李月半的界面。
“咦，你都写好了啊？”
孟师兄脸上有明显的惊讶，看了看屏幕，大致扫了一眼，又扭头看向张天阳，然后“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师弟，很能干啊！”
“要不然，剩下的两个病人，咱们俩分了？”
张天阳无辜的眨着眼，毫无防备得，沦为了孟师兄的工具人。
“行吧。”
没啥好说的，撸起袖子开始干。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常年把别人当成工具人的张天阳，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
不过丰富的内科病历经验和恶补的泌尿外科基础知识起了作用，张天阳干活的速度飞快。
写完切肾上腺的病人的手术同意书，孟师兄那边还在扣切肾病人同意书的细节。
于是张天阳索性翻出几个出院病人的病历，对照着他们的文书列表，也给自己负责的两个病人建了一套。
“手术知情同意书，授权委托书，转运交接表……”
“师弟，你写完了吗，我看看……嗯？”
于是当孟师兄终于完成了那份同意书之后，看到的就是两个病人全套的文书。
一直以来表情都比较平淡的孟师兄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嘴巴微微张大。
“师弟你，这么快的吗……”
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张天阳一眼，孟师兄埋头点开那一堆文书。
“我看看，修改一下……”
看着看着，他的嘴巴渐渐合上，眉头渐渐皱起。
按理说，按照他跟了导师的这一年的经历来说，实习生书写的所有病历和文书，都是需要他修改的。
哪怕他忙，几个重要的文书，比如出院小结，比如手术同意书，还是需要他亲自过目的。
而且往往都会发现很多漏洞。
这也是往常他可以向实习生们立威的时刻。
毕竟，他外表看上去确实比较斯文，没什么属于师兄的震慑力，只能用“实力”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老大。
但是，这份文书是怎么回事？
孟师兄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捏着鼠标在屏幕上晃荡来，晃荡去，最后，愣是没改一个字。
扭头瞟了张天阳一眼，孟师兄眼神复杂。
我是想让你分担一下工作，但是没想让你剥夺我立威的权利呀！
张天阳此刻也已经又坐在了旁边的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着什么，感受到了孟师兄的目光，偏头眨眨眼。
孟师兄没有说话，缓缓收回眼神，换一个文书，再次皱眉认真看，鼠标依旧没有点下。
但很明显的，晃动鼠标的幅度加大，似乎有些烦躁。
一个病人的各种文书浏览完，又换了一个病人。
孟师兄眉头紧皱的幅度更大了，但依旧没有找到修改的点。
换，再换，终于，某个瞬间，孟师兄突然振奋起来。
鼠标在张天阳写的第一份手术同意书最后两段轻点。
“师弟，你看这里。”
召来了张天阳，孟师兄似乎又恢复了最开始那种淡定的模样。
只见他用鼠标在屏幕上轻点，几个操作下来，把最后两段的格式和位置改了改。
“师弟你看，这种细节的地方就需要注意，要不然打印出来之后这里就会空出来一段，会有隐患。”
张天阳盯着屏幕上那只字未改的段落，深以为然的点头。
“原来如此，我也知道这里格式不对，但是改不过来，只能先放着。”
孟师兄又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师兄了，一边点头，一边提点。
“咱们医院的系统经常会出bug，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重新登录一次就好了。”
“嗯嗯！”
张天阳又get到了一个小技巧，心情还不错，顺手指了指旁边的病人列表。
“师兄，另外两个病人的全套文书我也建好了，你看一眼？”
“哦，好。”
心里不自觉的一紧，孟师兄点开张天阳书写的文书，鼠标又开始无依无靠的晃荡。
换一份文书，依旧如此。
再换一份，还是这样。
换一个病人，一如既往。
孟师兄的鼠标晃荡的幅度渐渐加大，旁边，张天阳的声音又好死不死的响了起来。
“师兄，我刚刚把他们的术前小结也写了，你看一眼？”
又写了？
孟师兄的鼠标一颤，但面色还算平静，轻轻点头。
“嗯，我看看。”
故作平静的点开，孟师兄的鼠标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颤。
这个师弟，干活这么快的吗？
如果是自己写，要花多久？
关键是写的还这么……完美？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师弟看起来挺靠谱的，要不然随便看看就算了，以后当成同级生好了。”
但又有个声音告诉他，“师弟只是实习生而已，这个阶段应该多受点挫折，养成虚心的心态，作为师兄你义不容辞。”
两个声音不停的拉锯着，孟师兄表面的淡定几乎维持不住，鼠标也点得越来越快。
张天阳在旁边默默的看着滚动的屏幕，看着孟师兄点开看一份术前小结，两份，三份，四份，最后，手一抖点开了那个切肾病人的手术同意书。
张天阳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准备开始把这些文书都打印出来了。
这个切肾病人的手术同意书是孟师兄写的，他既然已经开始看这个，那说明自己写的那些应该已经过关了。
可还没等张天阳点下打印键。
也就是两三秒钟的功夫，盯着屏幕上的字迹猛看，看得眼睛都有点红的孟师兄突然精神气质猛地一变。
张天阳从旁观看，感觉他竟然有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师弟，你来看看。”
孟师兄“意气风发”的指着屏幕上的段落。
“这份文书写的就有点问题了，我给你改改啊。”
张天阳一脸懵逼的凑过来，欲言又止。
师兄难道真的没反应过来，这一份手术同意书是他自己写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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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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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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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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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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