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没有来,因为她没有资格坐到那个会议室。
萧裔远也没办法,只好保证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毕竟已经盗司徒家的主场,不是涂善思家了。
萧裔远现在也觉得涂善思这个人很复杂,也很奇怪,不像他表现出来的无害。
……
温一诺以为自己到的很早了,但是到了会议室才知道,诸葛先生比她到的还早。
连评委和筹备委员会的人都没到齐,但是诸葛先生和拖女儿诸葛蕴柳已经到了。
他们在会议室的讲台上跟司徒澈和主持人在说话。
看见温一诺和,萧裔远一起进来,诸葛先生海和善地朝她招招手,“温道友来了,早上好。”
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让他女儿口头谢一下温一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温一诺也不生气,这个世界上傻叉那么多,哪有功夫见一个气一次?给他们脸了……
因此她也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就酸是回应他的招呼。
诸葛先生很惊讶,在他面前这么托大,这个温一诺就算有本事也不算什么,对长辈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只是心里嘀咕,但是他身边的人就没那么含蓄了,包括主持人都愕然说:“温道友,你这是仗着自己有本事,就不把前辈放在眼里?”
温一诺心想,第三轮快比完了,主持人终于露出自己的倾向了……
她还是没生气,笑嘻嘻地说:“您说的前辈,是看年纪呢,还是看辈份?”
主持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说:“都是啊……年纪合辈份不是一样吗?”
温一诺收了笑容,淡声说:“这可不一样。”
“如果是看年龄呢,我确实比诸葛道友小,但是如果看辈份,我可是诸葛道友的长辈,我跟他师父同一辈。”
温一诺挺了挺胸,表示自己是“高人”来着。
主持人这才想起来温一诺是张派,张派在道门里地位特殊,比别的门派是见面高一辈。
诸葛蕴柳见状,忙说:“大家都是道友,同场竞技,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
温一诺对这种拉偏架的打圆场不太喜欢,她不惯着这对父女。
因此神情严肃起来,说:“诸葛大小姐要是早点说这话,我还信三分。可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是晚辈了,还有资格对我这个长辈说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吗?”
她不想摆长辈的架子,可是对有些人来说,你不摆架子,她就要爬到你头上去了。
所以还是摆一摆,大家都各安其位比较好。
温一诺看向诸葛先生,也不理涨红了脸的诸葛蕴柳和主持人,直接对诸葛先生说:“诸葛宜,就算你师父站在我面前,也没你架子大,你能耐了啊……这么会自取其辱,要不要我帮你师父教你做人?”
反正是最后一轮比赛,温一诺觉得也该亮出自己真正辈份碾压葛派一干人等了。
诸葛先生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但是温一诺不屈不挠要摆辈份,他也只好退了一步,拱手说:“温前辈,早上好。”
这还差不多,也算是能屈能伸。
不过温一诺还是和刚才一样,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诸葛蕴柳本来还想说话,但是感受到司徒澈和她父亲诸葛先生两道目光直射过来,她只好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主持人讪笑着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抽签吧,按照抽签顺序发言。”
温一诺也是这么想的,她看了一眼诸葛先生,点头同意了。
为防有人作弊,司徒澈拿来签筒,捧在手里说:“两位从我这里抽签,签筒和签都是我准备的,绝对没问题。”
他这话其实是说给温一诺听的,让她放心,没人有机会作弊。
温一诺确实是信任司徒澈,她朝他笑了笑,说:“那谁先抽呢?”
“石头剪子布,谁赢谁先抽。”司徒澈笑着朝大家眨眨眼。
温一诺失笑地捂住嘴,“好吧,开始吧。”
她看了看诸葛先生,然后等着司徒澈说开始。
司徒澈一声令下,温一诺和诸葛先生同时伸手。
温一诺:“石头!”
诸葛先生:“剪刀!”
石头砸剪刀,温一诺赢了,她先抽签。
司徒澈捧着签筒,说:“这里一共有四十九根签,每根签上写着数字,谁的数字大谁就赢。”
温一诺朝手上呵了呵气,笑着说:“那我就先来了!”
她伸出葱白般嫩生生的手指,朝签筒捻去。
随便在签筒上一搭,她就抽了一根出来,签上的数字上三十六。
然后轮到诸葛先生。
他还给自己做了个法,底里咕噜念了一通咒语,才伸手去抽签。
他的手指在那些签上摩挲了一阵子,才缓缓抽出一根签,递给了司徒澈。
司徒澈拿起来一看,四十九。
这是数字最大的一根签。
抽签结果,诸葛先生赢了。
主持人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说:“诸葛先生还是气运好,就由诸葛先生先开始吧!”
说话间,评委和筹备委员会的人都到齐了,连委托人涂善思都来了。
他一个人坐在台下第一排最左端的位置,显得有些孤单,风华绝代的面容上没有前几天那么憔悴,但也没什么精神。
最后一个进来的沈如宝瞥见他,又有些呆了。
这个男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每次看见都会失神一次。
主持人见大家都进来了,才让人把门关上,开始今天的比赛。
诸葛先生第一个上台。
他准备得很充分,并且做了一个视频,让诸葛蕴柳给他播放出来。
随着视频的播放,他朝评委们鞠了一躬,说:“各位评委大家好,我是诸葛宜,今天先给大家展示一下,我在涂先生家失踪的那一天一夜里,都去了哪里,看见了什么。”
会议室墙壁上的投影大屏幕展现出一幕幕动画和实地外景相结合的画面。xǐυmь.℃òm
大家看见一个小女孩在涂善思家的那栋大宅里诞生,看见她趴在窗前等着爸爸回家,看见她跟小动物在后院玩闹,也看见她跟自己的父母说,有个小男孩天天来跟她玩,陪她吃早餐。
可是当父母看监控的时候,却什么都吗看见,只有小女孩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小方桌旁边,跟旁边空无一人的位置说话聊天。
于是小女孩的父母请来一个仙风道骨的高人给她驱邪。
这之后,小女孩的爸爸让这母女平安搬离大宅,说是要带他们去华盛顿特区的唐人街居住。
接下来,小女孩和她妈妈搬到了她爸爸嘴里的唐人街,可是大家看见的,却是纽约司徒家的半月酒店,看见了海边的棕榈树,还看见了纽约唐人街上的小旅馆和算命一条街。
这之后,小女孩在这个地方上学了,不久之后,她又有了个朋友,是个新来的转学生。
大家看见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一般长大,但是却在高中毕业晚会的时候再次分离。
几年之后,长大的小女孩上了大学,在大学里再次邂逅当年匆匆离开的朋友。
那个少年也长大了,但是对女孩没有那么亲密了。
不过他依然对女孩有求必应。甚至帮她追到了她闺蜜的未婚夫……
但是在结婚的时候,女孩却并不开心。
她平静地接受了现实,跟自己经常不在家的丈夫相敬如宾,挑起了两个家庭的重担。
她没有生孩子,就领养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在她领养第二个孩子之后,她突然出现变化,不再安静典雅,而是冲动易怒。
在她跟自己的丈夫爆发一场冲突之后,她开车离开了家门,从此不知所终。
这个混合着动漫和实景的短片到这里就结束了。
温一诺挑了挑眉,心想原来她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看见的那些“梦幻场景”,诸葛先生并没有看见,不然他的短片不会就这样结束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依然带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着实把世外高人的架子摆的足足的。
诸葛先生这边关了投影仪,转身彬彬有礼地对涂善思说:“涂先生,这样就是在我失踪的一天一夜里,我看见的情形。我知道,我是进入了幻境,或者说,是一个有人想要我看见的世界。如果我没猜错,温道友看见的应该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景。”
“在那里,这个人展示的所有东西都是带着似是而非的印记。”
“比如说,我刚才展示的这些景象,明明都是纽约的地方,但是在幻境里,里面的人却认为这些都是华盛顿特区的唐人街。”
“据我所知,司徒家的半月酒店在华盛顿特区并没有分店,华盛顿特区也不靠海,更没有棕榈树,当然也没有那家简陋的无名小旅馆和算命一条街。”
“但是为什么幻境里的人却很自然地认为这些在现实中属于纽约的地方,是华盛顿特区呢?”
“这就要从幻境的特性说起。”
“幻境,顾名思义,就是不是真实的场景,它如梦似幻,可能是表现的现实场景,也可能,表现的是纯粹的想象和歪曲。”
“而我看见的这个幻境,根据我手里的这个法器显示,其实不是现实场景的投影,而是某个人记忆的投射。”
“但人的记忆是有偏差的。根据这些景物所表现出来的问题,我可以得出结论,这些记忆,都是有偏差的,包括我在幻境里面看见的每一个场景。”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很多我想不通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我知道了涂先生想找的人是谁,并且知道她在哪里!”
涂善思这时激动起来,他忍不住问:“诸葛大天师真的知道她在哪里?!她还活着吗?!”
诸葛先生忍不住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还飞快地瞥了温一诺一眼,说:“她当然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
温一诺没有回避,反而还赞扬地点点头,适时地表现出来一个长辈的大度和期许。
诸葛先生见了一阵难受,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子。
他干嘛要挑衅似地看温一诺?!
明知道她特别会气人,还上赶着送脸,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诸葛先生一脸憋屈的表情移开视线,看向墙壁上的大屏幕,继续说:“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再来看看前面的这些场景,就可以知道,这里的经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说着,他又播放了另一个短片,这个新的短片,就是对前面短片的分析和辨认。
他一边播放,一边说:“去芜存菁之后,我就知道了涂先生要找的人是谁。”
“第一,出生的女婴场景,是真,但是出生的地点,是假。那栋房子是涂先生出生的地点,并不是涂先生要找的那个女士出生的地点。”
“第二,小女孩被父亲接走是真,但是接去的地方是假。她不是去的华盛顿特区,而是去的纽约。她是在纽约长大成人。”
“第三,她跟闺蜜的未婚夫最后在一起,并且结婚了,这是真。但是说她抢闺蜜的未婚夫,却是假,这是对她人格的污蔑!因为真实情况是,她的闺蜜先移情别恋,跟另外一个男人一见钟情,先跟自己的未婚夫退婚的!”
“第四,说她婚后跟丈夫相敬如宾,感情越来越好是真,但是说她领养了两个孩子是假。她不需要领养两个孩子,因为她自己生了两个孩子!”
“第五,说她领养了第二个孩子后性情大变,并且跟丈夫经常争吵,有真有假。领养是假,但是性情大变和经常争吵为真。因为那位女士难产生下第二个孩子后,被丈夫冷暴力,有一段时间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看心理医生看了一年之久!”
“第六,说她攻击自己的丈夫,导致自己的丈夫头破血流,然后自己离家出走不知所终,就完完全全是假,是这位涂先生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他口口声声要找的这个女士。”
“幻境里小姑娘的一直没有出现大名,只有她的小名叫扇扇。”
“扇这个字,在古诗词里一向跟秋字联系在一起的。”
“秋罗小扇扑流萤,何事秋风悲画扇……这些古诗词里都展现了这一点。所以我大胆推测,涂先生要找的转世之人,就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国内首富沈齐煊的妻子司徒秋女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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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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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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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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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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