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眼神微闪,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才发现无人机的样子,抿了抿唇,慢吞吞把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拎着钥匙,对祝莺莺说:“莺莺,大家的钥匙都是放在门口,方便使用。而且我今天用这把钥匙,也是关心你。我敲了半天门,你都没有声音,我担心你……”
他又对温一诺说:“我不知道这位小姐为什么要针对一把钥匙小题大做。我们这边别说卧室钥匙,连大门钥匙都是放在门口的某个地方,比如鞋垫啊,花盆啊,这样有必要的时候不用砸门进入,方便取用。“这也是事实,国外很多生活在郊区的人家就是这样做的,特别是老社区,这样做的人更多。
新移民社区这样做的人很少,归根结底,就是文化习惯的不同。
威廉继续说:“我大伯父家里每个房间的门都有锁有钥匙,可是小孩子的房间是不允许孩子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的,所以钥匙放在门口,方便长辈在必要的时候取用。”
温一诺对这一点不是很了解,但是又觉得威廉说的有点道理。
而且现在也不是大晚上,而是早晨。
温一诺疑惑地看了看祝莺莺,试探着问:“祝小姐,是这样吗?”
祝莺莺不情愿地点点头,没精打采地说:“嗯,威廉说得对,小孩子是不允许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的,如果反锁,确实会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出现。等我满了十八岁……”
温一诺垂下眼眸,心想这个举措,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但是连祝小姐都承认是“文化习惯”的不同,她这个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温一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跟他们一起走出祝小姐的卧室。
祝小姐这是很多天之后,第一次走出自己的房间。
她的记忆甚至都停留在很多天之前。
但是国外的日子平平无奇,几十年如一日,就算记忆停顿在几十年之前,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更何况只有数天而已。
出去走一圈,会发现几十年前的小区跟现在还是一模一样,甚至连街边的便利店,都没有任何改变,只是看店的人变老了。
祝小姐跟着他们来到餐厅,看见餐厅里那么多人,又有些好奇。
温一诺这样解释:“我们是从国内来的节目组,来这边拍一点有趣的东西。祝先生祝太太好心把房子借给我们拍摄,希望祝小姐能够谅解。”
“哦,没事的,你们拍吧。不过我们家没什么好拍的,城里的博物馆很多,我觉得那里很好玩,经常在那里一待就是一整天。”祝莺莺说着,坐到餐桌前,开始吃早饭。
她吃饭的样子很有教养,也是小口小口抿,喝牛奶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
根据筹备委员会跟祝氏夫妇签署的合约,他们不能让祝莺莺的真实样貌入镜。
所以无人机基本上不会拍祝莺莺的样貌,就算是昨天驱邪的时候不得不出现她床铺的样子,即时特效制作软件都给床上躺的祝莺莺全身位置打了马赛克。
先前祝莺莺一路下楼,那即时特效制作软件直接将她P成了另外一个人。
而威廉,自始至终,都没有无人机被拍下来。
因为他没有跟筹备委员会签过合约,从他的态度来看,可想而知,让他签他也没有签。
现在祝莺莺开始吃早餐,威廉坐在她身边,关切地跟她说话,还说要带她去医院复查。
毕竟昏迷了这么多天才刚刚醒过来,这也是应该做的。
他也没有久坐,用手帮祝莺莺把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凑近她说了几句话,就站起来,说:“既然你已经好了,我就放心了。我去上班,莺莺你吃完记得跟大伯父大伯母说,让他们带你去医院复查。”
祝莺莺顿了顿,动作有些僵硬,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缓缓点头同意了。
威廉朝大家点点头,告辞离开。
温一诺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应该隔绝这个堂哥跟祝莺莺的来往。
明显每当这个堂哥一出现,祝莺莺的情绪就显著低落。
威廉走了之后,这时很多人,包括看直播的观众,都觉得第一轮比赛应该结束了。
主持人把八个参赛者和向导都叫出餐厅,让他们在客厅里等候结果。
客厅里两排面对面的半月型沙发上,牡丹组和芍药组各自占据一张沙发。
芍药组的四个道士明显满脸喜色,不断地磨掌擦拳,交头接耳说着话。
牡丹组的四个人则对比明显。
汪道士和全道士脸上都有些惴惴不安。
诸葛先生则抱着胳膊,半闭着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温一诺蹙着眉头,架着头,一只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家的大放映厅里,十一个评委聚在一起,一边讨论,一边准备打分。
沈如宝一大早起来,跟着沈齐煊出去晨练。
这时刚洗了澡,吃完早饭,也来到放映厅,笑嘻嘻地说:“各位不介意我重放昨天晚上的内容吧?我都没看过呢……”
她昨天没等到十二点就去睡觉了。
评委们都看过了,当然不介意。
而且重放一遍,更有助于他们挨个评价打分。
过了一会儿,沈齐煊、司徒秋、蓝琴芬和岑春言也来了。
司徒澈则和司徒兆一起进来的。
父子俩还在小声说话,不过进来之后就没有再说了。
他们跟大放映厅的人打了招呼,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来。
沈如宝看重播的时候,不时发出惊叹,说:“这个制作真是绝了!简直是现场直播的奇幻大片啊!这个特效软件这么厉害!是萧哥哥和表姐合作的那个即时特效软件吗?!——厉害厉害真厉害!”
不过一夜功夫,“萧先生”已经变成“萧哥哥”了。
岑春言看了她一眼,淡声说:“不是我跟萧总合作的软件,是萧总自己开发的,我只是帮了他一点忙,做做推广而已。”
“啊?是萧哥哥自己一个人做的?!那也太厉害了吧!”沈如宝欢喜地鼓起掌,一个人撑起一台戏。
她又缠着岑春言,要萧裔远的联系方法。
岑春言这时却没直接给她,只是笑着说:“没有经得萧总同意,我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随便给人的。”
沈如宝眨了眨眼,“你不能说是我爸爸要他的联系方法吗?有谁能拒绝我爸爸?是吧?爸爸?”
她回头朝沈齐煊撒娇,“爸爸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沈齐煊其实也有萧裔远的联系方法,是岑春言给他的。
但是这一次,岑春言居然拒绝沈如宝,沈齐煊也有些意外。
他看了岑春言一眼,同意了她刚才的说法,“贝贝,你表姐说得对,得征求一下萧先生的意见。他要不同意,你表姐也不能这样做的。”
沈如宝没想到沈齐煊会这样说,一张白皙的小脸顿时涨红了。
她嘴一瘪,委屈的差点要哭了。
司徒秋忙说:“贝贝别伤心,不过是个联系方法而已。春言,你就赶快问吧。”
她盯着岑春言,岑春言没有办法,只好拿出手机,给萧裔远发了一条微信:萧总,沈家的沈如宝小姐想要你的联系方法,你同意给她吗?
萧裔远这时还在床上睡觉。
他昨天几乎熬了通宵,只到了凌晨五点,才困得受不了,躺下睡了。
岑春言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萧裔远的回复,歉意地对沈如宝说:“贝贝你看,萧总还没回复,我们再等一等吧。”
沈如宝撇了撇嘴,“我还以为表姐跟萧哥哥很熟呢……你发的消息他都不能秒回,看来你们也没多熟。”
岑春言有些尴尬,飞快地睃了沈齐煊一眼,又看了看司徒秋,然后才说:“我跟萧总是工作关系,私下里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很熟。”
沈如宝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了。
她转眸看向墙上的大屏幕,正好看见那些参赛者破阵驱邪的时候。
她看得目不转睛,一双比普通人略浅的瞳仁瞪得圆圆的,就连嘴都合不拢。
这一段看完之后,她又倒过来再看了一遍。
司徒秋好奇地问:“贝贝,你怎么重复看这一段?真的那么喜欢吗?”
“不是喜欢,我是在看……有人好像什么都没做,搭顺风车了……”沈如宝意味深长地说,“妈咪你看出来了吗?”
司徒秋当然知道她在说谁,但是她不会那么浅薄,说得这么直白。
沈如宝就不管了,她年轻,又受宠,因此说得很直接,“……表姐,你看那个温一诺,是不是一直什么都没做?”
“芍药组在驱邪。牡丹组布置风水局破阵,我只看见诸葛先生,还有这两个男道士在做事。温一诺一个人在旁边袖手旁观。”
“可如果牡丹组赢了,这样的选手也会进入第二轮吗?”
“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沈如宝戳了戳坐在她斜前方的司徒澈后背,不悦地说:“小舅舅,你说对不对?你们的比赛规则很不公平啊……”
司徒澈慢悠悠的回头,淡淡地说:“这个规则是你妈咪当年跟葛派大长老同时定下来的。如果不公平,得问你妈咪为什么。”
他们这一届比赛已经尽可能让程序公平了,可是要改变规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接手的时候比较晚,已经来不及改变规则了。
沈如宝没想到这个问题最后反弹回自己妈妈身上,顿时脖子一缩,不再问了,讪笑着说:“……这个温一诺的运气还真是好……”
司徒秋笑吟吟地看着沈如宝跟司徒澈互动,听见这句话,眼皮只是一撩,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拍了拍沈如宝的肩膀,“要说运气好,谁有我们贝贝运气好?好了,继续看重播吧——对了,今天的直播什么时候开始。”
司徒澈跟导演联系之后,说:“评委打分的过程,也会直播,但是大家不会露脸,只有声音。”
“那就是我们这里也要直播入镜?”司徒秋惊讶起来,四处看了看,“无人机在哪里?”
司徒澈笑了,“这是我们家里的放映厅,四周装了监控摄像头,要什么无人机?”
司徒秋更惊讶了,“阿澈,你在家里装监控摄像头?隐私呢?不要了吗?”
“只是这个大放映厅里有,这是为了比赛直播,事先就安排好的。”司徒澈看向司徒兆,“父亲也同意了的。”
司徒兆不点头,他怎么可能在大放映厅里装监控摄像头?
司徒兆笑了一声,“嗯,只是为了这次比赛。比赛结束之后,就拆了。”
司徒秋这时才没说话了。
同一时刻,祝家的大宅里,祝氏夫妇突然从二楼冲下来,连声问:“莺莺呢?莺莺呢?你们看见莺莺了吗?”
温一诺指了指餐厅的位置,“祝小姐在餐厅吃早饭。”
“没有!我们刚才去了餐厅,没有看见莺莺!然后我们又去二楼她的卧室,还是没有看见她在那里!”祝太太声音里隐隐有着哭腔。
祝先生虽然看起来更镇定一些,但是指尖都在颤抖。
温一诺挑了挑眉,站起来说:“不会吧?我们刚才就坐在客厅,没看见有人出去啊?”
如果祝莺莺楼上楼下都不在,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出去了。
“那她在哪儿呢?”祝太太紧张地问,“她才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啊……”
诸葛先生唰地睁开眼睛,说:“我来算一卦。”
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签筒,开始摇签。
温一诺本来想掏出大五帝钱的,这时看见诸葛先生先算卦,她倒不会也这样做了。
就在这时,祝家的一个看护从外面冲进来,大声说:“祝先生!祝太太!祝小姐站在屋顶,还拿着枪!”
祝先生浑身一震,“……拿着枪?!她哪来的枪?!”
祝太太回过神,猛地捂住嘴,“天啊!是不是你那把手枪?可那把枪是锁在保险柜里的啊?”
祝先生脸色发白,突然想起来:“我我我……我昨天把枪从保险柜里拿出来擦了一遍,还没放进去……”
祝太太什么都不说了,立刻冲出大门。
屋里的人也都冲了出去。
无人机迅速跟拍,导播那边看见这边的情况,立刻切断对评委打分的语音直播,对大家说:“情况有变!大家请看直播!”
司徒澈也得到消息,马上对沈如宝说:“贝贝,切回直播状态,别再看重播了。”
“打分有什么好看的啊?我还没看够呢……”沈如宝仗着爸爸妈妈在身边,外公又最疼她,拉着司徒秋的袖子撒娇。
司徒澈脸色一沉,不再跟她说话,转身用自己的主控设备,直接把画面切回直播现场。Χiυmъ.cοΜ
※※※※※※※※※
这是第二更。
看了看月票,明天大概会有月票900的加更,所以预告一下,明天三更。
大家晚安。
群么么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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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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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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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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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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