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直用右手握住他的左手。
她能感觉得到,何金银被她握住的手,有些许的颤抖。
从这,江雪能推测出此刻何金银心绪。
应该是很焦灼、很焦灼吧…
毕竟,那可是他的爷爷啊。
而且,是从小,都没怎么见过的爷爷啊。
江雪以前,也对何金银的身世充满了好奇。特别是他从燕京回到宁海以后,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江雪也猜测过,何金银的身家是不是就在燕京呢?
他去燕京那一年多,是不是,就是在燕京的家里呢?
现在看过,这个猜测,应该是对的。
她看向身边这个男子,只觉得此刻是那般的心疼。
这个男人啊,从小就是个孤儿,没人疼没人爱。
可是在这种环境中,他却依然把自己保持成光,他努力着,奋进着,仿若太阳一般,发着光芒,照耀着周围的人。
他本成绩很好,但因为高考那一天救人,导致自己进入了医院,缺席了一天的考试。以至于只能去一所技校。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因为这,而对人生丧失了热情。
因为小时候,自己给过他一饭之恩,自己成为了他的梦中情人。
他为了自己,不惜不顾声誉,入赘到自己家。
因为没有学历,没有好的工作,不会赚钱,他刚入赘的时候,承受着自己一家人的各种嘲讽、贬低、白眼……
可是,这一切,他都默默的承受着。
想起那个时候,连自己都经常给他白眼,然后说一些让他伤心的话。
可是,他为什么那么好啊?当初自己一家人,那般对他,但是,他却依然如此坚定的默默守护着他们一家人。
这几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从宁海到江南市、到江北市再到中海,真的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如果没有他,自己这个家,别说发展到这样的程度,连存在不存在,都是个问题。
如果没有他,自己多次陷入险境,估计早已被人侵犯,或者早已死去。
这几年,他为这个家,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
以前,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关于他的家。
而第一次听到,却是听到关于他爷爷命危的消息。
这一刻,他该多难受啊。
江雪看到,何金银愣愣的看着飞机的窗外,眼睛通红,似乎很难受很难受。
她不由紧紧的握住何金银的手,轻声道:“老公,不会有事的,爷爷不会有事的……”
“你不是医术那么好吗?你可以治好爷爷的,你可以的……”
她喃喃着,安慰着何金银。
何金银听了这话,眼眸一亮。
不过马上,那亮起的眼眸,却又暗淡了下去。
他医术的确很好,这个世界,医术能超过他的人,不超出几个。
但是,爷爷那种存在,如果不是真的到了油尽灯枯,不是一只脚,踏入阎罗殿,又怎么可能说出见自己最后一面。
还有,爷爷之前不愿告诉他受伤的事情,肯定是因为,不想自己难受。
爷爷的伤,或许,可能是地仙所伤。
如果,是地仙所伤,就算是何金银的医术,也救不了啊。
他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难受。
那一刻,突然间,一股气涌现上了心头。
他很烦躁,很烦躁…
“噗!!!!”
突然,他吐出了一口鲜血。
“老公,你怎么了?”看到这,江雪大惊,担忧无比,赶紧抱住他。
一旁的何腾飞和赵老脸色都是大变。
“不好,三少爷不会走火入魔吧。他这种实力的人,如果走火入魔,那可太危险了。”赵老赶紧说道。
何腾飞眼眸闪烁,并没有说话。
江雪已经带上了哭腔,赶紧说道:“老公,老公,你别这样,别这样。我知道你很难受很难受,但是你别这样……”
“你要是觉得烦躁,要是觉得难受,你就咬我吧,咬我发泄一下……”
她把手塞入何金银的嘴巴里,她曾经看过,有些人太烦躁、陷入那种崩溃边缘,就需要发泄。
她甘愿让何金银咬她,来发泄。来阻止他走火入魔。
何金银愣了一下,他赶紧运转神通,调整身体,调整情绪。
大概几分钟以后,他把那股烦躁给压了下去,整个人的情绪,也稍微好了一些。
他看向身边的雪姐,又看向了她的肚子。
他带着歉意道:“雪姐,抱歉,我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但是…我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啊……”
江雪将他的头,抱入自己的胸口,自己的怀里。
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想要用温柔融化他心中的那股躁动,那股焦灼不安。
她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老公,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你承受你此刻承受的一些痛苦…”
“但是,我替代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和你分担。”
何金银的眼中,涌现出泪水。
他这一生,真的很少哭很少哭。
哪怕是小时候,他没有父母疼爱,没有亲人疼爱,没有朋友…哪怕再孤独,哪怕受了再多委屈,他都未曾落泪。
他深深的铭记着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留血不流泪…
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原来,亲人对我,是他这般重要啊……
小时候,没有亲人疼爱他,他好像可以毫不在意。
可是,长大后,明明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但是,为何想到要失去那种至亲的亲人,就那般的痛苦呢。
他到现在,都没有体会过,什么是父爱,什么是母爱,甚至,父母都没见过。
他唯一见过的亲人,血浓于水的亲人,就只有爷爷啊。
在隐国的一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亲人的爱。
虽然,整个人生,只和爷爷接触了一年。但是,那也是他唯一对他关爱,唯一对他在乎,唯一血浓于水的爷爷啊。
他的脑中,忍不住浮现出在隐国的一幕幕。
爷爷教他武道的一幕。
爷爷看着他,第一次出手治病的模样。
爷爷本是一个很威严的老人,但是面对他,却总少不了那慈祥的微笑。
“金银,你有怪过你爸妈,怪过爷爷嘛……”
“金银,你别怪你爸妈,他们…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
“你要怪,就怪爷爷吧……”
“金银,男子汉,应顶天立地……”
“金银,爷爷和你爸爸,都是爱一人终老,希望你也如此。”
“我何家的男儿,生,顶天立地,死,亦为鬼雄。对待爱情,忠贞唯一。不愧对祖辈,不亏待爱人……”
当年爷爷的教诲,由在耳边响彻。
时隔多年,却仿若在昨日。
飞机此刻,已经从中海的天空,飞到了燕京的天空。
下方,是宏伟的建筑,是壮观的红墙。
这座城市,太有多的伟大之人存在过,有太多可歌可泣的伟大事迹。
他们何家,亦不过是这其中之一。Χiυmъ.cοΜ
这些人,都只不过,只有一个目标。
守护着这个国家,守护着这个国家的人民。让这个国家强大。
“呼呼呼~~~~~”
飞机朝着燕京一处私人医院而去。
如今,何金银的爷爷,当代的何家家主,正在那医院之中。
他凭着执念,吊着一口气。
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一棵巨大的枇杷树。
他喃喃着,“老婆子,你走了好久好久啊…当年,我们一起种下的枇杷树,如今,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
“我终于,可以来见你了……”
“不过,你再等等我,等我看过了咱们的孙媳妇,我就来找你……”
“到时候,我和你说…说我们家…小金银的趣事……”
“和你说,咱们家孙媳妇,她应该,和你一样漂亮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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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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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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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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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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