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好多奇怪的梦,梦里的每一个人都触动她的情绪。
她梦见被母亲指着鼻子骂,梦见江暖阳和别人结婚了。
她落魄的站在房间里,接受着众人的嘲笑和谩骂。
她害怕的逃跑,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狂奔。没有目的,不敢停下。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她立刻停住了脚步。低头看去,却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谁把这么可爱的宝宝扔了?连被子都不给盖?
她弯下腰,伸手去抓那白嘟嘟的小手,手指一碰,眼前的孩子忽然化成了一滩血水。
宝宝,我的宝宝!
她蹲在漆黑的夜里,泣不成声。
她知道这是梦,这样的梦她梦到过好几次了。甚至有的时候怔愣出神的时候,也会想到这个场景。
梦是假的,伤心是真的。
她听村里的人说,因流产而死去的孩子很难轮回,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特意去寺庙烧了引路灯。
有人说,灵魂一说是无稽之谈。但对于陷入极度痛苦的人来说,确是寄托和安慰。
今生无缘做母子,希望来世再相见。
房门轻轻打开,江暖阳缓步而入。
借着淡淡的月色,他看到了程依衣痛苦的神色。
她在说呓语,好像是被噩梦魇到了。
江暖阳立刻大步走过去,大手覆在她额头上一摸,发现她手脚冰冷,好像是发了低烧。
“依衣……”
江暖阳轻轻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呼唤着。
“宝宝……”程依衣在江暖阳的怀里挣扎着,好像寻找着氧气的鱼儿。
她想清醒,又想把梦做成完美。
江暖阳俯过身,轻轻的吻着她发干的唇,由温柔到剧烈。
“嗯?”程依衣醒来之后,便推开了江暖阳。
她没怎么用力,但是情绪很不好。
“你要干什么呀?”
程依衣警惕的看着他,近距离之下,她能感觉到大腿被什么硌着,再去看那双深沉温柔的桃花眼,就感觉他是有目的的。
江暖阳也没恼,看着她泪眼盈盈的样子,心疼不已。
“依衣,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
程依衣坐起来,擦着眼角说:“我没生病,我只是做梦了而已,这……是你卧室么?”
这里是江暖阳的房子,即便她不高兴也不可能撵人。
“原来是,现在它是你的。”
“哦,那你可以出去么?”既然是她的卧室,她应该有权利做主吧?
“你不舒服,我怎么放心离开,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江暖阳转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杯子。“来,把红糖水喝了。”
程依衣认得那个杯子,那是一对可爱的情侣杯。虽然看起来很干净,但却不知道之前的主人是谁。
“我不渴……”
大晚上的,喝糖水干嘛?
“要不,我给你换温水?”
“我睡觉了!”
“依衣,我们量下体温好么?”江暖阳像个老妈子一样站在那里,而程依衣却背对着他把被子蒙过了头。
江暖阳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水杯放到了桌面儿上,沿着床边躺了上去。
察觉到江暖阳躺在边上,程依衣呼吸凝滞,神经顿时紧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暖阳没有说话,也没有触碰她。
不过,她清楚的知道,江暖阳没睡。
江暖阳也知道,程依衣也没睡。
宁静的夜晚,两人守在大床两端各有心事儿。
“依衣,我当时回到连城,是因为我父亲病重。我不联系你,是不想再连累你……”
依着江暖阳的骄傲,这些话是不想说出口的。
可是他如果不说,又怎么能解开程依衣的心结?
嘎巴,程依衣的指甲断在了掌心里,指甲划伤掌心,沁出血珠。
“我既然是你的拖累,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既不能同苦,又凭什么同甘?
“我没觉得你是拖累,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有区别么?
反正,她就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废人。
程依衣拽着被子,没有回答。
江暖阳侧过身,看着那道倔强的背说:“依衣,我困你在这里,不是想要欺负你。等我这边稳定下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你娶,我就要嫁么?难道爱情不是应该平等,自由的么?江暖阳,我知道我们不合适,我不勉强你,你也别勉强我了……”
江暖阳是什么家庭啊,他今后的妻子就应该是像金小姐那样的女人。
她呢?她活的就像一个笑话。
“我可以不勉强你,等你想结婚了再说。”Χiυmъ.cοΜ
这叫什么回答?
程依衣转过身,一双柔弱的目光正好和他两两相对。
“江暖阳,我只问你一句,你和顾欣雨,有过什么么?”
如果他坦白,那她或许会因为他刚才所说的话感动。如果他撒谎,那她便不会再信他一句。
闻言,江暖阳诧异的半刻,反问道:“我和顾欣雨能有什么?”
说谎!她就不应该抱有希望。
程依衣冷笑一声,将身子转了回去。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一句实话都没有!
分明和人家睡过,如今却不认账了。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做了那样的事情,至少做了就得有勇气承认吧?
“程依衣,你是什么意思?”江暖阳嚼出味儿了。
“没什么意思。”
“你是认为,我是那种处处留情男人是么?”
她瞎么?他讨厌顾欣雨的表现不够明显么?难道他在她眼里就是个两面三刀的男人?
一面说着讨厌,一面照单全收?
真当他是鸭子啊!想起中午她问的那句话,江暖阳觉得莫名讽刺。
他虽然不是个不谙世事的愣头青,但也不是个收破烂的吧?
程依衣推开他抓在胳膊上的大手,反驳道:“你是什么样的男人,你自己最清楚!”
“我不清楚!”江暖阳直接从她身上越过去,直视着她的眼睛问:“我要你说,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他江暖阳曾为了她付出一切,虽然不求感动吧,但至少……至少也不应该是被她这样轻视吧?
他蹲在地上,大手握着她的脸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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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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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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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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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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