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坡出了一口白棺?”
“准备要抬棺?”
茶楼里的客人们连催那名路人,赶紧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
直到有一名富商,丢他手里几个铜子,那路人这才声情并茂的娓娓道来。
“昌县前不久,一名孕妇意外摔死,后来被葬在北坡的坟岗。”
“那孕妇的夫家人,也算是厚道人,孕妇的丈夫姓林,叫林禄,他厚葬了自己亡妻,一点都没亏待亡妻。”
“只是最近一到晚上,林禄接连睡不好觉。”
“一入睡就老听到有人站在床边哭泣。”
“每当林禄想惊恐看看是谁在床边哭泣时,却发现身体动不了,身体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感觉手脚、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吓得他亡魂大冒,每晚都只能眼睁睁睁着眼睛,听着晚上的床边一直有个女人在哭泣。”
“这么几次折腾后,林禄脸色越来越差,精神每况日下。”
“但说来也是奇怪了,林禄身体越虚弱,床边那个女人哭泣声音就越清晰。仔细一听,林禄差点吓死过去,原来那一直在他床边哭泣的女人声音,是他才下葬没几天的亡妻寻上门来了!”
“妻子一直哭泣说有外人占了她的坟地,喊丈夫快去挖开她的坟看看。”
“今早,林禄醒来就立马大病一场,可他一想到昨晚亡妻对他哭诉的场景,心生不忍,于是赶紧让家里人托人请来一道士上门。”
“半天后,家中父母请到一名游方道士上门。那道士一见林禄的样子,就说这是整天跟阴气重的东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所以阴气入体,损了阳气。林禄听完道士的话,连呼高人救我,急忙把这几天碰到的接连怪事,都对道士知无不言的吐出。”
“道士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赞许林禄深爱亡妻,没有昏了头脑的继续拖下去。道士还说林禄亡妻沉眠之地被外人霸占,所以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浑浑噩噩游荡到了生前最熟悉的夫家家里。”
“正所谓阴阳有隔。阴魂最是阴气重,经常跟活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活人难免会受到影响。活人身上阳气虚弱,就会导致生命气场弱,然后人终日精神恍惚,各种病痛灾祸就开始找上门来了。”
“若林禄再拖延晚个几天,即便他亡妻没有害人之心,可阴阳两隔的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久了,难免会受到牵连,最终会三把火熄灭,身体暴毙而死。”
“那道士讲得异常玄乎,可又头头是道,林禄一家全都信了那道士的话,当即听从道士的话,挖开坟看看,究竟有没有被外人鸠占鹊巢他亡妻的坟墓。”
“林禄一家当即找来亲戚,以及带上年轻力壮,还有属龙属虎属狗属相大的青壮男人,带上锄头、麻绳、竹棒、公鸡、三阳酒等,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去挖坟。”
“……”
“……”
“而就在刚才,有人跑回县里来,说坟挖开了,坟地里的棺材果真被人掉包,林禄亡妻棺材消失不见,坟里现在葬着的居然是口没人见过的白棺!”
路人说完,挣脱那名富商的手,跟随其他出城看热闹去的人流,转眼功夫就跑远,消失在人群里。
嘶——
听闻昌县出了这么一件怪事,茶楼里大伙都忍不住倒抽口凉气,即便现在是青天白日,可依旧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等惊奇过后,每个人开始兴趣高涨的交头接耳谈论这事,一时间人声…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随后。
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或独自一人,或是呼朋唤友上几个人,也跟着出城去看热闹了。
反倒是说书先生那边,大伙已经无心再听。
说书先生见大伙今日是无心再听进去他说书,索性早早收拾收摊,也跟着街上人流,出城看热闹,去采风明天要说书的新故事。
就这么片刻功夫,茶楼里的客人,已经走了三分之一。
茶楼生意顿时冷清不少,这是真的人走茶凉。
晋安思索片刻,他也很好奇这事,于是在桌上留下十几文铜钱后,也起身随街上人流出城。
当茶楼小厮提着热气腾腾茶壶,来到晋安原先坐的位置时,除了桌上留下的十几文钱,人早已离去。
晋安初来乍到,虽不清楚昌县北坡在哪里。
但跟着人流走准没错啊。
……
……
昌县北坡。
距县城有二里。
平日没什么人的这块坟岗,今日却是格外热闹,此时正是晌午,围聚了二三百人。
人数过百,人头密密麻麻。
面色苍白,病还未痊愈的林禄,看着不远处围满的看热闹百姓,面有忧虑的看向身边一位身穿土色道袍、头戴道冠,正手持一块阴阳罗盘在定位天干地支的老道士。
老道士须发皆黑,身子骨硬朗,一点都不显老态,年龄大概在五十岁之间。
其两袖清风,是个清贫道士,身上道袍陈旧得很,这是名游方道士。
“咳咳,咳咳咳…陈道长,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会不会干扰到等下起棺?要不要把这些人都赶走…咳咳。”林禄大病未愈,即便只是说完这几句话,人都已经气喘吁吁了。
但他的目光,却十分恭敬看着眼前道士。
话里话外,都带着非常尊敬。
搀扶着儿子的林禄父母,也同样目光尊敬看着站在儿子身前的道长。
那名被唤作陈道长的老道士,眼帘微抬,随意望了眼远处闹哄哄嗑瓜子吃糕点的看热闹百姓。
“不用,人越多越好,人多了,阳气重,正好能压下这坟岗里常年埋葬死人的阴气,更方便我们起棺。”
“是,我们一切都听陈道长的。”林禄脸上神态恭恭敬敬,不敢有异议。
老道士手持阴阳罗盘,定位天干地支一会后,道:“俗话说毒蛇五步,必有解药,这五步当然不是说真的在五步内。”
“老道我刚才堪舆过周围风水,对着你亡妻坟地的西南角,有一座断头山,在风水上那叫白虎探头,那位置正好对着你亡妻坟地探头咬一口。”
“生机勃勃的地方,地势与运势越是正。可老道我观那座断头山上的林木叶片枯黄,树冠斜而不正,你马上派人去那座断头山看看,那里的山林里有没有地上掉了很多死鸟、死昆虫。”
“如果有,就搜山那座断头山,定能找到你不见了的亡妻尸骨。”
听到老道士的话,林禄大喜,赶忙让父母去喊叔叔伯伯们,到对面的断头山里寻找亡妻尸骨。
“午时三刻已到,现在正是阳阴交接,一天中阳气最盛最重,阴气最弱的时候,听我号令,马上起棺!”老道士忽然面色一肃。
“哪些人属相大,属龙属虎属狗的都站出来,准备下坟!抬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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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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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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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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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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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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